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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爷爷,您这就太抬举我了,茶道博大精深,岂是我能参出?我最多也只饮得了一个‘舍得’之意。”
“舍得?你倒说说看。”冷梅一看老爷爷似是真有兴趣,便大方的点点头,“说出来梅爷爷可别笑我,这舍得之意不过是能舍才有得,一如品茗,若舍不得将第一泡之水弃之,这茶上之浊味不除,就不能得茶中之清然纯味,亦坏了茶的质感。”
“舍得吗?”风老爷子听了冷梅的话,先是低迥再三,然后竟像是被震动了身子似的微晃了几下。
“梅爷爷,您没事吧?”冷梅连忙起身扶他。
“老夫大半辈子喝茶,竟然连小娃儿都不如,这舍得之意,老夫为何就没喝出呢?”风老爷子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气闷的说。
“梅爷爷,您是为了此事气闷吗?其实悟道在于心,各人有各人之悟,亦有其之不悟,又何必这般挂心?这舍得之意不也如此,能舍己之不悟才能得己之悟,不是吗?”冷梅连忙劝说,她并非存心引人不快,只是稍早这爷爷似是想听,所以她才说的。
风老爷子一听,初时眉头深锁,但旋即松了开来,“亏老夫虚长数十寒暑,今日竟要你这小娃儿来点破,真是后生可畏,若不嫌弃,你可愿和老夫结个忘年之交如何?”
“梅爷爷不嫌梅娃儿年幼,梅娃儿哪敢说嫌,只是有一件事儿想跟梅爷爷说清楚。”
“你说。”风老爷子不明白眼前的小孩为何吞吐了起来。
“其实我是女的。”冷梅吸了一口气,欺骗风驭飞和雷翔宇实属不得已,但她实在不想再说更多的谎了。
风老爷子心头早雪亮,但仍作出一脸惊异的问:“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冷梅老老实实的把所有的事儿全说了一遍,“梅爷爷不会怪梅娃儿骗了您吧!”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风老爷子似是很好奇。冷梅咬了咬下唇,一脸的羞愧,“骗了驭飞大哥和翔宇大哥,我的心一直很不安,若再骗爷爷您,我会觉得自己真是坏到了极点,毕竟说谎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风老爷子只觉这小姑娘真是天真可爱,如果他猜得没错,以驭飞和翔宇这两个浑小子的头脑,或许早就知道她的身分,只是没有点破。而这不点破他只有一个可能性,大概有人看上这天真的娃儿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驭飞还是翔宇罢了。
“你名唤冷梅是吧!我还是唤你梅娃儿来得顺口,如果你想说的事说完了,那老夫刚刚的提议你觉得呢?”
冷梅一听也知道这老人不怪她,当下脸上绽出好大的笑容,“谢谢梅爷爷!
我就知道爷爷定是个好人,人生有缘为友,自是缘分,爷爷,不如我们以茶代酒,梅娃儿交定爷爷这个朋友了。”
风老爷子一听大喜,苍老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柔化了他初时的严厉。“说得好!我们就以茶代酒,以这天下之绝的名茗,结一个天下之绝的情谊。”
※※※
“你别老看着窗外,她不过去休息一下,你这么挂心作什么?”雷翔宇端起桌上刚泡好的茶,小啜了一口,然后抬头促狭的看着频频看向窗外的风驭飞。
“别瞎说,我不过是看看窗外的落雪罢了。”被说中心事的风驭飞,俊秀的脸上浮起几丝讪然。
“哟!这倒奇了,怎么年年飘雪,我却不见你何时这般注意过。”雷翔宇明知故“损”。
“少说了,我请你查的事如何?”风驭飞回身至桌边坐下,一扬手,打断他表哥多事的探索,把话题转了开来。
“我还以为你没心思听这些哪!”雷翔宇以扇就口的打了一个呵欠,摆明了就是和风驭飞唱反调。没法子,他是天生的风流胚,而他这表弟却连女人也不沾,现在好不容易拖他下了水,此时不损更待何时。
“你若不说,我便唤人请姑母来带你回去了。”风驭飞也有制敌之计。对付这玩世不恭的浪荡表哥,他可说是天不怕、地不惊,但一提起他娘便似耗子见了猫,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是是是!我说就是,别又把我娘找来,今早我好不容易才从家中溜出来,再慢一步又要被抓去看帐了。”
雷翔宇连连摆手,脸上惊悸之色犹存。谁教他这个风流浪子天生见不得女人哭,而他娘的眼泪更是其中之最。
“你倒说说看,你的小道消息探得如何?”
雷翔宇抓着扇子尾端,轻轻的敲了两下桌面,“你知道南龙山庄背后撑的是谁的旗子吗?”他一脸神秘。
“火云堡。”
风驭飞的回答倒教一脸自得的雷翔宇立时垮下了脸,“你怎么知道?这可是我和玉春院的马二娘磨了好久才探得的消息。”
原来风驭飞早就知道了,害他还为了这个消息对那丑得可以驱魔避邪的女寡妇下了好大的功夫,早知道得的是这样不值钱的消息,他还不如用那些时间去找红红、荃儿、棠花这些莺莺燕燕来得划算些。
“我不知道,只是依那名字猜的,那人之方属南,而云又从龙,这拆字一番就得了火云两个字,只是不敢肯定。”上次路上巧遇的测字先生引起了他的联想,这一代换,竟由南龙逼得了火云这字。
“你的不肯定和我乍听的惊异定是一样的吧!”
风驭飞点点头,“火云堡之主人行事虽诡谲,但倒也甚少逐名江湖,而且以他的身手名声,似也不需使用这般毒计。”
“我也是这么想,只不过南龙山庄的英雄曾听说要摆九样天下至宝,分别是金蚕丝胄、追灵刀、柳棉拳谱、玉雪松香、九蟀灵蛇鞭、月牙银剑、琅珊玉笛、天外霹雳火和千年续命白玉杞,这几样不是神兵利器就是天下奇珍,其中尤以千年续命白玉杞为火云堡前堡王的珍藏,听说服之连心脉俱裂、药石罔救之人都可回春,乃天下绝无仅有之至宝,若不是出于火云堡之授意,又如何会出现在这南龙山庄。”
雷翔宇几乎百分之百肯定,这些事定和火云堡脱不得干系。
“我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火凛天并非肤浅之人,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风驭飞想起船上的巧遇。
他不得不承认火凛天确是邪魅难测,但那不容人忽视的气质,实在很难相信他会玩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不管是与否,反正小心一点就是了,如果火凛天没有为这事背书,那事情就简单许多,反之就难办了。”
雷翔宇笑一笑,他不怕火凛天这个在江湖传言如邪魅的男人,只是江湖上的绘声绘影若十之有一可信,这火凛天可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了。
“或许我们可以放出风声探探虚实,火凛天会来苏州定不是支持南龙山庄,定是为了调查此事而来。”
风驭飞将这些事结合起来,再仔细推敲,所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论,当下他心中已有了打算。
“火凛天来苏州?你才回来苏州,怎么这消息我还不知道你却知道了?”雷翔宇有些吃惊的问道。
风驭飞便把在船上如何巧遇火凛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向雷翔宇交代,“火凛天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以他瞬间横越江面的身手,他犯不着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法,他大可点名挑战,以他的修为,看来这世上也少有人能出其右。”
“比起你如何?可别说你的驭飞剑法打不过人家,这要给外公他抓进静心房闭关。”雷翔宇仍是玩世不恭的开着玩笑。
“我也不知道,要不是冷梅的童言重语,或许就知道结果了。”他的语气无责怪之意,倒像是满满的宠溺。
“听你那口气,你可能忘了她是你未来娘子的妹子,合该得叫你一声姊夫。
”雷翔宇故意提醒他。
“年家这门亲事我结定了,但对象是她。我已修书派人送至年家,择一吉日,便上门提亲下聘。”风驭飞语气坚定的说。
雷翔宇为风驭飞的话高高的挑起了眉头,他是不难看出风驭飞已是深陷情网,但他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是如此迅速。
“你回绝姊姊的亲事又要娶妹妹,你以为年家的人会同意吗?再者,你以为我娘和外公会让你这般胡来吗?”这时雷翔宇倒真有些后悔了,初时他的凑合绝大多数是为了看热闹,原只是想教风驭飞在情海中好好烦心一番,哪知会玩成今日的局面。
“我的个性你明白,我要做的事没人改变得了,不管全天下的人是否反对,反正我这一生非年冷梅那丫头不娶。”
这就是风驭飞!一个看似谦和其实个性强硬。平时的他是温文佳公子,一旦决定的事,就算天皇老子也不可能动摇他的心意半分。而今他已下定决心,那位打入他心房的女子,已是他这一生的执着。
雷翔宇知道自己这祸闯得不小,少见的皱起了眉头,“你有问过她的意思吗?你想她会接受一个本该是她姊夫的男人吗?再者,你以为她为何年届十八而未定亲事?你听过京城无人不知的传言吗?”
“我要定她了。”风驭飞重申。
“你知道她可能活不过十八吗?”雷翔宇平地投下一声雷。
风驭飞像是被人刺了一刀的倏地整个人弹跳了起来,完全没了他平日温文的形象,他一把提住雷翔宇的领子,急急的逼问:“你说什么?你打哪儿听来的话?”
雷翔宇用扇子格开风驭飞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的坐回椅子上。“这是京城人人知道的事,年冷梅一出生便先天不调,全因高人喂以护心灵芝和九转大还丹才得以保命。可那高人也预言,冷梅满十八时必有大劫,能不能过全靠运气,是以年冷梅迟迟不定亲,是因为年家人亦无把握她能不能过得了十八,还不如留在家中好好照料。”
风驭飞一听,心头不禁一震,说什么他也不能相信天真纯洁的冷梅竟如此红颜薄命,“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恨恨的握紧双手,眼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神情。
她是属于他的!
没有人能在他的羽翼下将她带走,她这辈子只许留在他的身边。若有人想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即使是违抗天命,他也会去做的。
“这……”雷翔宇无言以对。
对于男女情事他是见识得多,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多属于合则聚不合则散,有钱好说话的欢场女子,曾几何时有过对一个女人这般强烈的情爱。
“驭飞,你回来了,我听下人说,你带回了一个小男童,而且在门前的举止多有暧昧,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雷风静思辗转由下人的口耳相传中,听到风驭飞了带个小男童回山庄的事。
由于风驭飞在庄门口不寻常的表现,现在满庄风雨,许多人都传说少庄主的不近女色,是因为他根本有断袖之癖。
这一听还得了,风驭飞幼年失怙,全靠她这个姑姑一手带大,而风驭飞又是风家一脉单传,要是他真有什么特别的倾向,教她如何向地下的兄长交代!是以她才在一听到这消息,便马上唤人驱车来到风扬山庄,向风驭飞问个究竟。
“娘,驭飞正常得很。”雷翔宇摇摇头。
外公替他娘取的名字真是取得不好,他娘明明就是那种鸡飞狗跳的性子,偏还叫什么静思。他就没看过他娘静思过啥事。
人言道:“取什么名是因为命中缺什么的缘故。”,现在他是愈来愈相信了。“你少插嘴,叫你看帐你跑得不见人影;驭飞出门你也不好好跟着,竟让他染上这什么恶习,你说说这象话吗?”
雷风静思的话让雷翔宇住了口。
算了!他还是哪边凉快哪边去,一遇上他娘,他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他对风驭飞一摊手,使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