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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七弦琴开始弹唱起来。
「小镇哈莫斯是我的故乡
妈妈总叫我摆出高贵的派头给人看
她老是说 维洛雷姆
你的父亲是伟大的国王
小时候我日也盼 夜也盼
盼着有一天回家能看到丰盛的大餐摆在桌上
但为什么家里总只有讨来的剩菜剩饭
每次我一问 妈妈就哭得天昏地暗
十岁那年终于有人告诉我
你妈妈是个疯疯癫癫的笨蛋
从此我对有钱有势的老爹没了指望
为了吃上好菜好饭 我当上了小偷惯犯」
他放下琴,装出鬼鬼祟祟的模样在周围的人身边绕来绕去,做出笨拙地偷东西的模样,从周围人们身上他不时变出许多零碎古怪的东西,又令它们消失,表现一个小乞儿笨手笨脚不断弄丢自己偷到的东西的样子。
维洛雷姆以弹唱串连各种魔术表演,轻松的歌词,有趣的表演,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当他表演到十三岁学人偷窥女人洗澡的经过时,已有许多人忍不住聚拢到他周围。虽然刻板冷漠的表情还挂在这些人脸上,反应也不像维洛雷姆往常表演的热烈,不过集中在魔术师身上的目光都闪动着兴味的光芒。
维洛雷姆生性爱闹,越是看到人们严肃自制的样子,便越想逗弄他们。他使出浑身解数,表演得越发有趣可笑,观众们冰冷的面具渐渐出现裂缝,不时被他引出小声的笑声。
「你们在做什么?」
气氛正变得热烈起来,那领头的两个男子走了过来。见年长的精悍男子浓眉紧皱,神色严厉,观看表演的人们收敛了笑声,不安地散开。维洛雷姆爱好的消遣被迫中断,有些失望,小声地抱不平:「只是魔术表演,为什么不让大家乐一乐呢?」
「我的队伍讲究严格的纪律。这种低俗无益的玩乐只会扰乱他们的心志,破坏纪律。」
「低俗?请不要这么说。魔术是展现我们儿时单纯梦想的艺术啊……呃,好吧!好吧。既然你们不喜欢的话。」看到两男子的神色越发冷厉,几乎要胜过营地外的寒气了,维洛雷姆聪明地停止辩解。在人家的地盘上,当然人家说了算!他乖乖把铺盖在火堆边打开,准备睡觉。
看这呱噪的魔术师安份了,两人才转身离去。走开几丈,年轻男子不解地靠近领头男子耳边,压低声音问道:「队长,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让这来路不明的人留下来?」
年长男子回头,看维洛雷姆双眼闭合,神态放松自然,看来快睡着的样子,而且这么远距离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小声谈话,方才边继续走边答道:「克里维,遇到事情多用你的脑子想想吧!正常情况下,旅队是不应该拒绝孤身旅客的这种请求的。如果事事太过谨慎,反而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又告诫克里维:「记住,我们只能按一支投奔黑旗军的普通队伍应有的方式来采取行动!不能大意,也不可以表现得太过谨慎。明白了吗?」
克里维点点头,想了一想,有些不确定地问:「可……队长,你觉得我们真能找到黑旗军吗?说不定他们早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根本就不会让我们接近他们的基地?」
那队长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不用把对方想成无所不知的天神,他们总归也是人。只要我们足够小心,他们是不可能查知我们底细的!」
「是!」克里维神色一凛,肃然道。
随后紧绷的神色便显得放松了些许,他暗自安慰自己:「不错,正是这样。我太紧张了……一切都会顺利的。为了凯曼!」
他们并不是一支单纯的旅队,而是凯曼派来执行特别任务的死士。
经过短短数月,投奔黑旗军的人越来越多,它的势力迅速成长壮大。而那几个反巴兰的国家开始形成接近同盟的关系,黑旗军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它的表现日渐引起了凯曼的顾忌,想要趁着它羽翼未丰时尽快铲除掉。
然而自黑旗军在南方悄然崛起之始,它的基地位置便十分神秘。巴兰曾几次派兵攻打,却始终不曾摸到黑旗军基地的边。凯曼也曾派出不少兵力南下进攻黑旗军控制的区域,但他们一有行动,黑旗军的人马就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了。
凯曼是以「解放民众,驱逐无能腐败的统治者,赐予民众富足生活」的正义之名向联盟各国发动战争,他们也不肯放下凯曼的荣耀,以当地居民的生命威胁黑旗军出面,否则消息传扬开,无论是被占领区还是尚未被攻占的其他地方,对凯曼的反抗都会加强。凯曼军队只有努力搜寻黑旗军的踪迹,但是搜索进行得很困难,道路变得很奇怪,凯曼的军队非但不见黑旗军的人影,反而陷在里头好些天,差点找不到路回来。他们不得不放弃,再想办法。
国王的幕僚几经讨论,终于推测:黑旗军的敌人找不到路,投奔黑旗军的人们却都能安然抵达,这说明黑旗军很可能被某种结界守护着。他们观察接近基地的人,是敌人便拒之门外,是友方才打开结界让他们进入。
如果当初巴兰大举进攻黑旗军基地的那五千人有人生还,凯曼就知道罗炎能够破解基地的守护结界,只要命他攻打黑旗军基地便不必如此伤脑筋了。可惜除了萝纱等人,没有人知道当时的情形,凯曼只道罗炎那时也失败了,只得另想他法。但对于这样高明的结界,凯曼的魔法师们翻遍书典,捻断了无数根胡子,也找不到什么破解的方法。最后,幕僚们终于想到最后一个办法——鱼目混珠。
既然投奔黑旗军的人才能进入他们的基地,那么就让凯曼的人装作是前来投奔的队伍,黑旗军怎能分辨得出?
于是凯曼精选出一支强兵,要他们走一般投诚者可能走的路线,绕开凯曼和其他对黑旗军有敌意的势力,迂回接近黑旗军的地盘。等接触黑旗军的人时,便声称是前来投奔黑旗军。如果真能顺利潜入黑旗军基地,便从内部破坏他们的守护结界,或是干脆刺杀掉黑旗军首领,这就是维洛雷姆遇到的这支队伍所背负的真正使命。
这支队伍有两百余人,全是凯曼精选出来本领高强,不畏牺牲的死士。领队的队长哈尔曼,副队长克里维都出身恪守骑士传统的家庭,对王室忠心不二,而其他人的家人都已得到王室支付的一笔庞大金钱。队中所有人自从加入行动,便只求达成任务,已不指望还能活着回凯曼。
在这趟行动之前,上头的人已向克里维等人分析过黑旗军的情况,只是克里维毕竟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心中难免有些浮动,总担心事情能否按计划进行,声名远播的黑旗军领袖.圣剑士和圣女又会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好在队长哈尔曼冷冰冰的眼神,似乎有着把人冻结的能力,和他说几句话,心情就会回复自己习惯的冷静。
克里维和哈尔曼互相点头示意后,哈尔曼便像往常一样先去休息,而克里维则去做最后的巡查,查看守卫营地的人是否安排妥当。分头而行的两人都没有留意到,那个流浪魔术师的眼睛曾经睁开过一次,锐利深奥的眼神迅速掠过他们,又重新被眼睑所覆盖。
那魔术师在营地休息过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告别他们,先行上路。克里维放下心来,以为不会再看到他了。却想不到夜晚休息的时候,那魔术师又摸到了他们的营地,再次请求借宿。
副队长克里维自然是疑心大起,险些命人将这魔术师擒下审问。不过按维洛雷姆的说法……
「看来我们正好是走同一条路了!相逢即是有缘,让我们愉快地相处吧!」
而同样的情况,在第二天、第三天接连发生,克里维对他的疑虑越来越盛。不过哈尔曼提醒克里维,这些天魔术师都是比他们更早上路的,应该不会在背后跟踪,他才没有轻举妄动。
几天后维洛雷姆又「如期」出现在凯曼队伍的营地中。在克里维终于忍无可忍打算质问他之前,他倒先发制人,神秘兮兮地靠近两位队长,低声道:「这几天老是遇见你们,难道你们……也是要去找那个……」
声音压得更低:「黑旗军?!」
两个队长都是一惊,对视一眼,暗自猜测这魔术师究竟是什么来路。那一边维洛雷姆已经大咧咧地拍拍两人的肩膀:「我知道你们自然得小心谨慎,免被黑旗军的敌人截住。不过放心吧!我和你们是同路人,也是要去黑旗军基地的。难怪这几天我们走的路都一样!」
知道接下去的路应该也和这人是一样的,多半还是会遇见,如果否认,到时候难免尴尬,哈尔曼两人只得也做出惊喜之色:「我们正是要去投奔黑旗军!你也是?」
「是啊。这太好了!既然是一路的,我们就一起去吧?」
两人虽是在生死之间游走且久经沙场的战士,但对于魔术师雀跃的要求,却都找不出回绝的理由。
于是维洛雷姆正式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白天和大家一起赶路,咒骂南方森林的恶劣环境;夜晚休息时,不时秀几手魔术娱乐大家。几天下来,维洛雷姆已和队员混得很熟,简直就像本来就是队里的成员似的。
他的表演颇受大家欢迎,队员们被薰陶得渐渐丢开了最初的拘谨严肃。休息时队上的气氛变得热闹轻松许多,而维洛雷姆总是笑声包围的中心。虽然行动之初,队员们已被严令不得向任何人泄漏此行的真正目的,就算那魔术师和队员混得再熟,应该也不会发现什么秘密,但每次看到这魔术师和自己手下的队员们混在一起聊天打混,克里维还是觉得不安。
尽管自知自己的反应有些神经质,不过克里维还是排除不了这种感觉:临近敌阵却被这种意外的人物纠缠上,简直就像在预示这次的行动不会那么顺利。
黑旗军的基地究竟是被什么样的结界守护着?他们将遇到什么?黑旗军里有些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和畏惧,令这些问题时时萦绕克里维心头,使他感受到初次执行任务一般的紧张。
和一点点期待。
按所走的距离计算,哈尔曼一行已穿过了邻近黑旗军控制区域的国家,踏入了黑旗军控制下的洛桑一带。当发现了规模较大的城镇,哈尔曼带大家离开隐蔽的山林进入城镇。
他们找到治理城镇的黑旗军的官员,说明了杜撰的身份,并表示希望能加入黑旗军后,就被招待在当地住了下来。黑旗军的官员说是请他们休息几天,不过克里维知道黑旗军大概是利用这段时间调查他们来历的真伪,以判定他们是否是敌人。他并不担心会露馅。凯曼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必定会面临这种考验,应该会做好安排,不会让黑旗军发现破绽。
果然,几天后,一个官员便请他们继续往东北方走去。他并没有派人为他们引路,也没有说明确切要他们去的位置,只是说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他们。
进入黑旗军基地的过程,并没有想像中困难。
经过三天的行程,哈尔曼的队伍进入了魔翼森林附近的地带。因为这一次他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队伍中的人渐渐从紧张变成近似游玩的心态,浏览一路上的风光。这一带经过适度的开发,走起来比先前在原始密林时轻松多了。南方种类繁多的植被,让沿路所见的山林呈现丰富的色彩变化,在清澈河水的映衬下十分明媚美丽,冲击着克里维对冬天的冷硬印象。
第四天早上,克里维突然发现一个美丽女子从前方的树林向他们走过来。队伍中的人们心里都有些准备了。
那女子以仿佛不似人类的轻灵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