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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中军人占了大多数,不过仍有不善战斗的人从事生产、经营。就是军队中,也有许多人在空闲时间会转职成商人,贩卖他们业余时生产的物品。因而城中的商店摊贩虽比一般城市少,也还算多。艾里在这些商贩间漫无目的地漫步着,不时与小贩们和向他打招呼的城民闲聊上几句。他的神态悠闲安适,眼睛始终带着温和笑意。
市集中虽有些嘈杂,不过看到大家都在为各自的生活而忙碌的景象,常会有一种「活着」的美好感觉。尤其是在自己不需花钱买东西的前提下,悠闲地逛逛集市总会让艾里感到相当愉快。
不过这副样子看在一开始便对艾里有所偏见的克里维眼里,只觉得他和自己过去所见的成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差不了多少。
跟了一阵,克里维跟着艾里来到了集中处理城中事务的城镇大厅一带,见他抬头望着城镇大厅。
如果有熟识艾里的人在场,便会解读出他面上神情叫作「天良发现」。片刻后,艾里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狠狠甩头、咬牙,大步走进大厅。
克里维知道他大概是进去处理工作了。圣剑士身为黑旗军首领,每天必定要花不少时间处理基地繁杂的事务。克里维想起哈尔曼要自己留心观察圣剑士的日常生活以寻找刺杀的良机,工作既然也是他生活的重要一部分,那么自己是也不是也该找个什么理由混进去,就近观察一下呢?
正在犹豫着要用什么方法混进去,忽听得城镇大厅的门「匡当」一声打开,他就见到艾里被几个人给推了出来。
克里维忙藏好行踪,盘算着从艾里进去到他出来,时间不会超过一盏茶。难道圣剑士无能软弱的外表下,实则隐藏着惊人的才干,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处理完了所有公务?
克里维又惊又疑,紧盯着艾里那边的动静,却见他似乎有些失落,搔着头喃喃道:「我难得一次主动上门愿意帮忙工作,居然把我赶出来……真不给面子。」
推他出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你一言我一语,没好气地数落。
「原来你也知道你懒得可以?」
「既然没有长进,我还是宁可你不要接手。中间插手进来,我们还得把情况一一交待你。好不容易让你进入了状况,恐怕也耗光了你的勤勉,又撒手偷懒去了。到时我还得重头再捡起来自己做!这比你从头到尾没来帮忙还麻烦!」
「琉夜说的没错,你就别来添乱了。让我们安心地工作吧!」
被劈头盖脸地炮轰了一阵,艾里无辜地申辩:「可我怎么说也是首领啊!什么都没管的话……我会觉得惭愧的……」
偷懒过度的结果,竟然是身为堂堂黑旗军首领的自己,居然进不了城镇大厅的大门,实在有些伤自尊……
有人嗤笑着安慰:「嘿嘿,『圣剑士』本来就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地位跟吉祥物差不多。所以你完全不用觉得愧疚。」
「怎么这样?」艾里有些受伤了:「总觉得你们好像是在讽刺我……」
「不用怀疑,我们是在讽刺你。」
虽然自尊碎成片片玻璃心,不过想到如果为了挽回颜面而「改邪归正」的话,代价将是从此以后做个日理万机的劳碌命首领,艾里便很明智地选择放弃,拍拍屁股灰溜溜走人,继续他闲散糜烂的纨绔子弟生活。
没有人留意到缩在角落中的克里维,因为见到这一幕而张口结舌,骇然无语。
……全,全是骗人的!入城时让他颇受撼动的那一幕,城楼上黑旗军的忠心部属们毅然追随圣剑士身后的画面,完全是骗人的!!
锋芒耀眼的圣剑士是假象,部属的恭敬是装出来的,而真相则是全无领袖气度的懒惰男人,和一支不效忠敬畏首领,只拿他当吉祥物的乱七八糟的队伍!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古怪地方啊?!
这一切都与克里维脑中根深蒂固的观念截然相反。受了太大打击,他脑中似乎有某根弦猛然断裂,眼睁睁看着艾里走远,却已失去了继续跟踪观察下去的力气。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招来路人许多「关爱」眼光,克里维才想起闭上张大的嘴巴,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的住所。
初次探查黑旗军的地盘,便载回满肚子的疑问,令他魂不守舍,苦心思索着他想不通的问题。
迷迷糊糊地走到住所附近,他方猛醒过来,收敛住迷惑茫然的神情。队长要求的是精明冷静的下属,泄漏出内心的脆弱动摇只会招来斥责。
凯曼来的队伍住在相邻的几座大楼里。克里维走进所住的楼里,见出去玩乐的队员们大部分还没回来,一些回来的队员也不像往日那样沉静,不时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看来这个下午,震动于黑旗军基地之怪异的,不只自己一人。
哈尔曼的房间与他相邻,听克里维脚步声走近,打开房门叫住了他。克里维见他神色仍是坚毅如常,心中暗道队长果然是万年坚冰,分毫不被城中的事动摇,口里应道:「队长,有什么指示?」
「下午我打探到一些事。」哈尔曼道:「这个基地确实是受着魔法结界的保护,而且是据说已经存在了上千年的极强力结界。唯一能控制结界的,是上午带我们进来的叫琉夜的女子。她已经不是活人,而是因为一些特殊的魔法而留存下来的没有实体的魂魄,我们恐怕很难伤害得了她来破坏结界。」
「这么说,我们要达成任务,便只有向圣剑士下手?」
「不错。」哈尔曼没有察觉克里维说到圣剑士时一瞬间的动摇,点头道:「在确定行动计划之前,我们要尽可能地多观察圣剑士,寻找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但是从明天起,我们也要开始进行操练了,不便侦察。」
「队长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明天我会找机会让你受点伤,你就能以此为藉口暂时不参加训练。利用这段时间,你要仔细观察圣剑士的一举一动。」
「遵命!」
第二天哈尔曼的队伍刚集合要往城外的平野操练,还没出发就发生了意外。负责把兵器搬到广场来的士兵一个错手,弄翻了兵器架。副队长为了保护部下而被落下的刀刃割伤了手臂。今日到场指导他们操练的德鲁马看克里维血流了一地,忙让人送他到城中医院止血疗伤,在伤好之前不用来操练了。
医院的医生被大家唤作莫林先生,是个三十多岁,面色白皙,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眉宇间有一道常年苦思而生的竖纹,幸而他神色开阔不致显得太悒郁,只让人觉得他聪敏稳重,颇值得信赖。
清洗检查过伤处,莫林走到摆满各种药瓶的药柜前,一边回头安慰伤者一边取了瓶药:「不用担心,这道伤口没有伤到要紧的血脉筋络,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虽然流了一些血,不过你年轻力壮不碍事。」
「那就好!多谢莫林先生了。」克里维口中漫应,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其实本来就没把这伤当回事。先前流血的惨状是夸张了点,不过这伤是故意弄出来的,伤势自然被精心控制在恰当的范围,不致于无关紧要到不够成为脱身的理由,也不致于伤得太重影响行动。
莫林取了一个瓶子过来,将里头的药膏细心抹上克里维伤处:「这药很不错,上药后很快就可以收口止血。再过几天,你的手臂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话声未落,克里维忽然语带诡异:「莫林先生,这药的感觉怎么会麻麻的?……就好像中毒一样?」
「麻麻的?不会啊,应该是凉凉的?」莫林把药瓶上的标签凑到眼前,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啊,糟糕!我眼睛不好没看清楚,拿错蚀魂金花膏了!」
克里维听到这药的名字,聪明地不去问究竟药效为何,赶紧与他冲到水槽边大力冲洗伤臂。将药洗净后,莫林安慰他道:「不要紧,这药毒性不强,我给你再上一层解药就行。」
说着从药柜中拿出一瓶药,抹了几下,又发现不对:「不好意思,又拿错了!」
「……」
再洗。
再上药。
再次……拿错药。
忙乱了好一阵,莫林才终于搞定克里维的伤口。他的伤本不重,这么折腾几趟下来,被反覆大力冲洗的伤口传来的疼痛和受的惊吓倒弄得他脸色惨白。克里维惊魂未定地想着,难道果然有所谓天理循环,做坏事骗人真的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幸好这年轻医生虽然拙了点,所调的药物倒还很灵验的。好不容易取对的药敷到伤处,血立时就止了。克里维向低头为他包扎伤处的莫林夸赞道:「这药很灵验啊,我以前从未用过效果这么好的药。」
药师听自己的药被称赞,无不感到欣喜的。莫林面色微赧地笑道:「是吗?谢谢。」
他忍不住又问:「莫林先生的药不是一般医生能比得上的。有这么好的医术,在外头应该也能过得不错啊,怎么会到黑旗军这里来呢?」像自己就不觉得这古古怪怪的黑旗军有什么好的。
「……因为圣剑士他救过我一命。」
包扎伤处的纤长手指无声而灵巧地舞动着,仿佛具有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手指的主人停了一下,方才回答克里维,宁和的语调证明他说的是已经可以平淡以对的往事。
「我是个善于研究调配药物的药师,这项本领却曾为我招来祸事。一些权贵以我妻女的性命要胁,让我为他们研究制造害人的药物。我便在无心中做下了不少罪孽,最后还是累得妻女惨死……那时,是艾里先生把我救了出来,告诉我真相。他不仅让我得回自由,也让想一死偿罪的我明白,只有靠我的医术救人,才能弥补我犯下的罪……后来听说圣剑士来到这里,建立了黑旗军,我相信他的用意必定是为了帮助百姓。我想继续躲在乡下,救治的性命终究有限,如果加入艾里先生的军队,多救下一位战士,救人的力量便更强一分,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于是他便来了。
如果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能面对解决的?
为什么非得为这个活,为那个活,却不知道为自己活?
艾里给了他一脚后,又用几句话让他醒悟过来,为他指引除了死之外的另一条路。从此晦暗无望的心中,亮起一线光明。在乡下救治村民的同时,内心阴霾渐渐退散,救回人命得到的快乐让他终于忆起最初成为医者的本意。
而在这里生活了一阵,救人不再仅是为了赎罪。城中没有丑恶的权势纷争,清纯的气息和浓厚的人情味让他再次体会活着的快乐。
「圣剑士是能带给人希望的人。这里的人们几乎都因为他而看到了新的方向,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才被吸引而来。慢慢地,你也会了解的。」
莫林的笑容中再看不见昔日的阴霾。他温和地望着这发问的伤兵。听说他是刚来的新人,大概还不清楚圣剑士他们的为人和这个家园的美好。但莫林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和自己一样爱上这里。
那个看起来甚至有些软弱的懒散家伙,会是这等了得的人物?克里维仍是十分怀疑。莫林医生口中的圣剑士,倒更像是个睿智的智者,那个叫纪贝姆的军师还比较符合他描述的形象。
克里维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因为莫林的话稍为纾解,反而更添上一个难解的结。
走出医院,明朗得有些眩目的阳光瞬间将他包围。望着妖精领域似乎比别处更加澄澈深远的蓝空,克里维心中却仍是疑雾重重。心境与身处的环境全然脱节,令克里维一时有些茫然。或许只有从疑问的中心人物——圣剑士本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