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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在四十四楼?”成萸错愕地问。
“何只四十四,顶楼也是我的。”一层当住家,一层当工作室。
难怪刚才符扬配合度那么高,二话不说载她过来。她心里还想着他土霸王的性子有点长进了,没想到……成萸真是欲哭无泪。
“姨你要住吗?要吗?要吗?要吗?”戴伦在一群大人中间蹦蹦跳跳。
这个臭小鬼真吵!符扬站在成萸身后,神色不善地向男主人打个pass。
章柏言登时头痛万分。这可是妻子亲自邀上门的客人,若是他敢避不纳客,今晚睡客厅的人就是他。
“大家不要站在门口说话,一起进来嘛。”赵紫绶忙让开一步。
那端杀人般的讯号传得更紧,章柏言苦笑一下,只好站在妻子看不到的角度,对成萸摊摊手。
成萸没看到身后的人搞鬼,只看到男主人无奈的眼神。章柏言看看妻子,再看看她,一脸拜托的模样。
前几天听紫绶说,他们夫妻俩又为了要不要结婚的事起了一点争执,想来现在正是和好期,她突然来当电灯泡,难怪章柏言要向她求饶。
“好了好了,人家一大家子和和乐乐的,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跟我上楼吧!”符扬不由分说,拎起她的行李转头就走。
眼看心爱的姨要被人抢走了,小毛线团含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向她伸出手。
“呜,姨不要去!姨来,来住嘛……呜,戴伦陪你玩……”
成萸开始犹豫。
可恶的臭小鬼真的没见过坏人!符扬气得牙痒痒,手一挽袖子,准备替他父母教训一下。
啊,危险。章柏言连忙将儿子一把捞进怀里。
“反正只是楼上楼下的区别而已,成小姐可以随时下来找紫绶聊天,那我们就不送了,再见。”赶快把门关上。
就这样,可怜的成萸又陷入前夫魔爪,被抓上楼当压寨夫人。
第十章
“剪头发。”
成萸在客房里把行李安顿好,又发了一会儿呆,终于觉得有些饿了。刚离开房间,准备到厨房弄些东西吃,某人就将一柄崭新的剪刀硬塞进她手里,很霸道地说。
她看看手中的发剪,再瞧瞧他扎成马尾的长发,莫名的有些想笑。
符扬留长头发,不会就是因为找不到人帮他剪吧?他对那颗脑袋的龟毛真是数十年如一日。
“干嘛剪呢?你留长发的样子也很好看。”她故意不接剪刀。
“你也这么认为?我也觉得我还满适合长头发的,应该说,我不管留什么发型都好看。”符扬打量着玻璃柜门的反影,自恋地拨拨刘海。
成萸简直无力。
“去客厅坐好。”她瞪他一眼,回自己房间拿梳子和镜子出来。符扬乖乖坐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已经拿了条毛巾把宽膀围起来。
成萸把镜子交给他拿着,绕到后面开始为他梳头发。
“你想剪什么样子?”
“就以前那个样子。”
“我已经忘了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房间抽屉里还有我们的结婚照,要不要拿出来给你温习一下?”符扬和颜悦色地说。
成萸气结。以前不是没想过,如果有一天突然在街上偶遇他的话会是何种情景。在她的想象里,她一定是态度落落大方地迎上去,仿佛他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路人甲,无论是气势或言语绝对和他针锋相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被他压在下风。
没想到事隔五年,一旦交手,仍然技不如人。
客厅里细细的喀嚓声,含着一种微妙的亲昵感,她心里觉得不自在,主动打破这种气氛。
“你以前的那位经纪人戴维森先生呢?”
“死了。”
“什么?何时发生的事?”她惊问。
“五年前。得食道癌。”
“真的吗?我一点都不知道……”成萸不禁难过。
当年为了保护还是学生的她不受小报追逐,符扬将他们的婚姻藏得很好,戴维森是少数知道他结过婚的人。虽然成萸和他不熟,却一直很喜欢这位风度翩翩的英国绅士。
如果他的经纪人仍然是戴维森,一开始大卫他们找她的时候,成萸听见这个名字一定会拒绝,那他们前几天就不会相遇了。莫非一切真是命运?
她的眼迎上镜子里的符扬,知道他也想到这一点。
五年前的符扬,婚姻正值破裂,最引以为重的经纪人又离开人世,当时的他是如何走过来的呢?虽然这不是她的错,她却觉得……有些愧疚。
“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一个人时候到了,也就该走了。况且——”符扬故意顿一下。“戴维森过世的消息还上过一阵子新闻,你是根本不想看到跟我有关的消息吧?”
成萸没有立刻接话。
“那一阵子我自己的生活也不太安定,哪来的心情看报纸?”
“哼。”出乎她意料之外,符扬没有再追击下去。这可不像气势凌人惯了的他!
之前老想着他的霸道脾气没改,其实,或多或少是改变了。如果现在的他还是那个自尊心胜于一切的符扬,一定连看都不想看到她,更别说和她共事、或硬拉她住进同一个屋檐下。
他究竟在想什么?成萸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他。
“以前戴维森先生那么照顾你,你的反应也太冷漠了。戴维森也算是我的朋友,请你以后在我面前提到他的时候,讲话客气一点。”她忍不住轻声说。
“还有没有?”
“当然还有,请你尊重一下我的存在,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对别人大呼小叫的,看了真的让人很生气。”
“你的狗屁规矩怎么这么多?”他口中抱怨,眼底却隐隐藏笑。
“不是我规矩多,而是我一直以来便信奉“人跟人之间相处要互相尊重”的道理。现在我总可以有自己的标准,不必再牵就你的了吧?”
如果是在五年前,成萸根本懒得跟他说这些,随他去当山大王,反正他从小就是个恶霸。可现在情况不同了,她也有自己的哲学,不必再看他脸色过日子。如果他们两人注定了暂时避不开彼此,他就必须学着尊重她的原则。
即使现在她接下跟他有关的工作,负责的对象也是设计师大卫;符扬就算心生不满想换人,那也是费欧娜跟大卫之间再去协调的事,她跟他没有直接的从属关系。
“哟!话也变多了。”
成萸瞪他后脑勺一眼,梳头发的手故意重重爬几下。
“再来啊!妳心里有什么不满,尽量发泄好了,反正我的脑袋都在你手上了。”结果符家恶霸仍然没生气,反而凉凉地说。
“你再挑衅,我就把你的头发剪得跟狗啃的一样。”
“这可奇了,以前凡事由我做主,你抱怨说你没有自由意志;现在我让你说话,你又怪我故意挑衅,你这个女人可真难取悦。”
成萸停顿了一下,不想跟他翻陈年旧帐。
“好了啦,自己去冲水。”她匆匆替他剪好头发,中止这场无预期的谈话。
符扬拿起镜子,东照西照端详了半天,满意地点点头,仿佛身上缠了几年的枷锁突然被解掉一样。
“嗯,清爽多了。”
“谁剪头发又有什么差别呢?偏生你奇怪的毛病这么多,自找苦吃。”
“怎么,你的训话还有第二场?”符扬调侃她。
剪去长发的他,风流浪荡的味道尽去,仿如又回到当年那个帅气英挺的符扬——那个她嫁的男人。
成萸娇颜一红,撇开头收拾工具,不理他。
符扬把镜子往桌上一扔,撑起一双长脚走回房间冲水。走到房门口,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她。
“你以后看我哪里不顺眼,尽管说好了。现在这样好玩多了,以前怎么就这么闷呢?”说完,他低笑着进门去。
什么她以前闷?她以前闷是谁的错?成萸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骂人!
“现在还是那么讨人厌!”她将满地乌丝略微清扫一下,倒进比较靠近厨房门口的垃圾桶,明天钟点清洁工会进来收拾。
环境整理好,她下了碗简单的面条吃。才吃到一半,外头大门打开,有人自动开门进来。
她忙放下筷子,走到厨房门口探一下头。
是那位艺廊的分店长,费欧娜的妹妹,珍恩·葛伦!
“啊……”成萸正想开口打招呼,复又顿住。
珍恩手中有符扬家的备用钥匙,而以符扬的个性绝对不会随便交给不相干的人,想必他们两人关系匪浅吧?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出现在符扬家的原因呢?
“你是谁?”珍恩刚把门关好,回头冷不防看见一张自己未曾预料到的清丽面容,不禁瞪大美眸。
“我是成萸,我们之前见过,在艺廊里……”成萸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会刺绣的女人。”珍恩的眸玻Я艘徊'。“你在符先生家里做什么?”
“符扬和我认识……”她答得文不对题。
“我是问你跑到符先生家做什么!如果你对工作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不是应该和大卫、或我们姊妹联络吗?”珍恩毫不客气地质问。
成萸还是想不起来该怎么说。
对方这种理直气壮的姿态,老实说,让她很不是滋味……可是,珍恩若是符扬的现任女朋友,她是有权利质问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男友家的女人,现在反倒是自己的立场比较尴尬了。
成萸本来就不是个天生反应快的人,被对方堵了几句,竟然就窘在当场。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有我的钥匙?”男主角终于出现在走廊上!
珍恩一看见他的新发型,登时呆掉。
“符扬,你的头发!”是谁?是谁竟然可以碰他的头发?她不期然瞄到垃圾桶附近飘落的一些发丝,脸色又青又白!“是你帮他剪头发的?”
她凄厉的吼声吓了成萸一跳。成萸下意识地望他一眼,眼神有些无助。
“干妳屁事!”符扬不爽地挡在成萸前面。
“符扬,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你的家里?”珍恩尖锐地追问。
“先告诉我,你的钥匙是从哪里来的?”符扬的气势比她更汹腾。
珍恩霎时颓馁,想着该如何应付过这一关。
说时迟,那时快,大门突然又打开,费欧娜也走了进来。成萸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下场面越来越热闹。
“嗨!大家都在……符扬!你的头发!”费欧娜吃惊地瞪大眼睛,可见每个人都知道符扬对自己的头有多么龟毛。她瞄见厨房里的成萸之后,再惊讶一次。“成小姐,你也在这里?”
“嗨。”看样子一场风暴是躲不掉了。
“你来得正好,你妹妹为什么会有我的钥匙?”符扬连那女人的名字都不愿意叫!
“什么钥匙?”费欧娜一愕。
刚才珍恩趁她停车的时候先上楼,而符扬又在家,所以费欧娜以为是他帮妹妹开门的。
最懊悔莫及的人是珍恩。
她拿符扬给姊姊的备用钥匙替自己偷偷打一份,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这一段期间她偷进来过几次,检查有没有其他女人的蛛丝马迹,顺便把一些女人的电话号码之类的纸条销毁。大部分时候她都挑符扬在楼上工作,或者外出时进来的,所以从未露出马脚。刚才一时反射动作,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没想到两下里碰个正着,揭穿了自己的秘密。
“珍恩,你为什么会有符扬家的钥匙?”费欧娜也发现不对劲了。
珍恩想不出该如何转,索性直接改变话题。
“姊,这位成小姐跑到符扬家做什么?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工作人员,为什么会越过中间这么多级跑到符扬家来,还叫他名字叫得那么亲热?她的工作道德分明就有问题。”
“我的家里要来什么人,不干你的事,你只要把你如何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