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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真是不好伺候!好端端的偏要送一堆破烂金属片回去给米伽勒。从这个清蓝之境,无论是去伊甸还是去天使们所在的神殿,都需要跨越空间和时间。若是梅菲斯特自身来去,因为有强大的灵念不断校正定位,事前的计算根本不需要。即使带着亚当,要支持相当强大的护罩,以大天使的灵力水平也算不得一回事。但是要传送一件死物,就必需要事先算出精确的路线──其计算之复杂,即使是大天使,也会觉得麻烦。
梅菲斯特闭着眼睛打了半个多时辰的盹儿,终于算出了所需的路线。梅菲斯特拿出加持了隐形结界、亚当精心包裹的那一包金属片,附加上计算出的路线,将之传送出去。再一睁眼,就看见有个龙正呆呆地站在身前瞪着他。
大天使收回摊开的空无一物的手掌,站起身来。“还好在那包裹上加了隐形结界,不然被龙看到一个包裹突然凭空消失,又要大惊小怪了!”梅菲斯特心道。刚才太专心计算,竟忽略了这个龙什么时候来的。看他的模样打扮,该是来提货的龙吧。
略微点点头算是招呼,梅菲斯特道:“抱歉!让你久等了。你是来提货的吧?贵商号是哪一家?”
那个龙猛地一惊,连声道:“没有!没有!我刚到,刚到!你一定是梅菲斯特先生了!果然名不虚传!我是升平商行的管事齐昕,小地方罗曼德龙,我……”紧接着一连串说下去,恨不得把祖上三代的生平履历都交待出来,以求在美龙心中留下印象。
梅菲斯特听他说出“升平商行”后就自动把后面的长篇大论消音,表面做出在听的样子,眼睛却瞥着停在不远处的货车,和货车旁两个搬运工装束的龙。货车上漆着“升平商行”字样,两个搬工既不免痴痴呆呆地盯着大天使猛瞧,又要尽力忍耐着不为自己管事的言语行为笑出声来,满脸好不辛苦的表情。
伊甸园几个分装工也都是一脸古怪。梅菲斯特的美丽固然是所有龙都不免看得垂涎心动,这个齐昕大管事却也太夸张了!
梅菲斯特肚子里好笑,脸上毫无表情,终于等到这位大管事不得不放慢说话喘气的时候,出言道:“贵商行订的五百瓶胭脂色、郁金香和兰陵五各一百瓶、今生无愁五十瓶,谈好七五折扣,共计四千十二黑晶五十夸尔。酒在那边你的伙计可以开始装车了。贵行是付信用状、汇票还是现款?我好开收据给你。”
升平商行的大管事猛地一呆。梅菲斯特假做不知,走去小桌柜前取出订单和收据簿,开始办理手序。那边正在把软木塞压入装好酒的瓷瓶的龙再也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手里一滑,酒瓶就要倒。梅菲斯特神念一动,酒瓶周围的空气突然凝滞,那盛满酒的瓷瓶就以六十度的角度倾斜着立在那龙充做工作台的木箱上。
“这一瓶酒值八枚黑晶,若是打了你这三个月就都白干了呢!”梅菲斯特淡淡说道。那龙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扶着酒瓶。梅菲斯特不再理他们,把目光转回到面前的升平商行管事身上。
齐昕刚才把心神从翼龙的美色收回到生意上,又被这小插曲弄得一愣。凌虚摄物是内息修为至极高境界才能做到的事,他一直只是听说,这可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这样一个龙(翼龙?)可不是可以随便纠缠的。他定一定神,连忙呼喝同来的伙计开始搬酒上车,一边从怀里取出带来的汇票递给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查看过汇票无误,在印制好的收据上填好酒的数量金额,大笔一挥签了名字,递还给大管事齐昕。那些酒装车也要一些时间,齐昕接回收据,虽然已经不敢如初始时那么夸张,也不免要搭讪着扯两句闲话。梅菲斯特偶尔发出个把单音,假装听有他说话。
七百多瓶酒已有九成装上货车时,一个粗布衣裤、踩着一双草鞋的年轻龙飞跑进来。脏兮兮的脸上亮亮的一双眼睛骨噜噜一转,直冲到梅菲斯特面前:“天!怎么有龙漂亮成这样!这里有个叫梅菲斯特的翼龙?他跟我说最漂亮的就是──你就是那喽?”
梅菲斯特一怔,却不觉得这衣衫简陋的流浪龙粗鄙可厌,眉梢微动间,双翼“刷”地展开。年轻龙又是一声率直地赞叹:“好漂亮!”手中递出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有个龙给我这个,说是很重要的,你至少要付我五夸尔才能给你!”
梅菲斯特眉头微皱,心神一动已将折起的纸条看通看透,双眸倏地亮起,丢下一句:“我付你十倍钱,等我回来有话问你!”最后一个字出口时,羽翼已化为天际的白云。
来开门的龙显出奇异的神情,让风行进来,迅速关上街门。风行惊讶地望着他:“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神情好奇怪!冉燃不在吗?”迎门的龙微带勉强的一笑,没有回答,转身进屋去了。
风行迟疑了一会,才跟进去。常月和他自小一起长大,成年后才随监护者离开创神山。两个龙一直关注着对方的消息。风行在决定受戒成为风行使一事上,一直受到常月的极大鼓励。后来常月与冉燃结缡的消息传来,风行虽然有点失落和惋惜,却也高兴好友选定的归宿,还写信祝贺。风行离开创神山,开始独自的历练行程时,头一站就到彩虹郡,便是因为常月在此。
上次见到冉燃,风行对那龙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或许因为身为净恶使的缘故,风行感到那个龙身上有种凶厉的杀气。冉燃粗犷的外形,也令他在心中暗暗为好友叫屈──常月虽称不上美龙,温婉如水的性情却是当初养成殿的同伴们一致钦慕的。且风行总觉得冉燃笨笨的,理解创世神旨意所需的灵性只怕也是有限。
那天常月留他吃饭。风行享受到常月妙手烹调的同时,也发现冉燃虽然脑袋里似乎少根筋,信仰却十分虔诚,武艺也相当不错,而且性子爽直──当风行拗不过再三请求,在席上稍稍露了一手之后,那豪汉自然流露的钦心敬服神色,真是比千言万语都厉害。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冉燃对常月的感情。餐桌上那个龙看向常月的眼神,和常月唇边眼角一直无法全然消逝的幸福满足神情,令得一向将世俗感情视为侍奉创世神的阻碍、更隐隐为常月放弃转为神职而决定和冉燃在一起而感觉遗憾的风行,除了真诚感谢创世神对好友的祝福之外,竟也不期然涌起一丝丝羡慕之意。
总之,这本来是个洋溢着幸福气氛的家,常月也正是无比快乐幸福的龙。如今他的眉宇间,却没有了当日的恬宁。见到风行,讶异的神情之外,举动还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惶。
常月为风行沏茶,不紧不慢的动作看似从容,风行却发现好友的心思根本不在茶上。风行再也忍耐不住,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冉燃哪里去了?”
常月又是勉强一笑:“士师把冉燃召去了,至少要到申时以后才会回来,我们还有点时间。”
什么意思?常月和冉燃的感情那么好,他又不是不知道风行和常月的交情,自己也见过风行,难得风行来找常月还有什么不能让那家伙知道的了?风行扬起眉毛,瞪大眼睛望着常月。
两个龙的交情毕竟非比寻常。风行更是养成殿时众幼龙最信任钦服的“老大”。常月把倒入热水的茶盏放在风行手边的茶几上,终于决定直言相告。
“听说净月士师请你帮忙调查波塞冬那小龙的一种叫‘魔法’的功夫,好象是伊甸园亚当教他的,你这些天一直都在忘忧之地的酒场,和亚当的那个翼龙侍卫混在一起?”常月问,轻叹一声:“以你的性子,要勉强和那些龙混在一处,也实在是难为你了。”
风行笑了笑,道:“也还好啦!”
常月的性情外和内刚,平时温婉,不肯说出来的事却没有龙可以问得出。现在他肯说话,不必胡乱猜测,风行顿时轻松起来。
常月盯着风行的眼睛:“据说那个翼龙拥有魔鬼般的容貌(注1),性情却极高傲,卢茵塔的梅亚静追他都没结果,却轻易把魔法传给你,为此还引得一个纠缠你的冒险者追着他决斗。”
想不到事情传得那么快!风行有点明白常月的异常态度,却不免感慨──本以为常月足够了解他,不会轻信传言。这念头才刚在脑海浮现,常月接下来的话就使风行知道自己错了。常月道:“还有龙说你已得到了整本魔法秘笈,却不肯交给净月士师。”
以利基派内部,也有不同的派别。无论何种情况都需恪守戒律、要求信徒全然圣洁的士师占主流。恢复创神教当年清蓝之境第一大教的地位,使所有龙都皈依创神教,认为只有如此才可将创世神的荣威传遍天下,为此目标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手段,则是另一派观点。
据风行所知,彩虹郡的净月士师便属后者。当初他会请风行去探听魔法的秘密,就是因为这种新奇功法具有奇异的力量,威胁到他一直进行的、针对彩虹七殿的行动。这样说来,士师对风行和梅菲斯特有没有特殊关系倒不怎么在意,认为他私藏了“魔法秘笈”才是重点。
以风行对常月的了解,自然知道表面温柔的常月其实很有主见,绝不是龙云亦云的龙。他虽然用了“据说”、“还有龙说”这样的表达方法,其实只是告诉他净月士师,或曰彩虹郡教区的看法罢了。
风行和净月士师见过几次,对这位士师的经历资料也有所了解。既然他认为风行藏了私,一定会立即祭出“堕落叛教”的法宝,而不会讲究什么不枉不纵,想到什么调查真相。净月士师执掌彩虹郡教区已超过三百年,在普通信徒中颇有声望。他的观点不会有太多龙置疑,冉燃那个没脑子的家伙更不会有异议──常月不想冉燃知道他又来过,大概就是为此吧?
风行垂下头,涌起落莫的情绪。常月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向最了解他。常月相信他,甚至可以为此怀疑教区的士师──但是常月知道以冉燃的性格,不可能怀疑士师的任何说话。士师说风行叛教了、堕落了,则没有什么龙能说服冉燃相信不是那样。所以常月不让冉燃知道风行又来过,而他仍然召待他。常月不肯因风行而令冉燃担忧烦恼。
这便是伴侣吗?风行无声自问。有朝一日,会不会有龙为了维持他的快乐而做到如此程度?创世神会安慰我、支持我、在任何情况下都守护我吗?
阿达藏在厨房旁柴堆后的隐秘角落,从柴堆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小心地向外窥看。亚当进屋后,就以最迅捷轻巧的身法窜过去,给关起的房门加上特制的橡胶闩。之后停也不停地跃墙而出,一转出静僻的小巷,就放缓步伐,直走出三条街外,才踱进一家小吃店,坐下来等候消息。
橡胶闩虽然叫做“闩”,其实却并不是用来闩锁门窗的,反而是盗贼们潜入住宅时用以吸住人家窗户或屋顶的水晶片,以避免其碎裂落地发出声音的工具。其构造十分简单,由硬度不高的坚韧金属把手和两端的橡胶制成的吸盘组成。中心凹陷的吸盘压平后贴在光滑的平面上,就会牢牢地吸附其上。质量好的橡胶闩只有以利刃破坏吸盘后才能取下。因为只能用于光滑的表面,本质的门和砖墙本来是不能用的──如果没有阿达趁亚当在前面店铺里搬酒的时候在门板和墙上涂了光漆(注2)的话。
给房门涂光漆的时候,阿达也给那房间两个窗户的窗缝浇上熔化的树脂。所以现在那间屋子的窗子都已粘死了。阿达这样做并不是想把亚当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