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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探头见到岸上有火光,就无法离开。走出去若被她的同伴看见,等若毁人清白。只好穿上湿透的衣裳呆石头上等,夜色越深,水越冷。他又久无进食,饥饿寒冷相依之苦更让他难过。
经历刚才的事情他此刻也根本睡不着了,总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女子赤身面前,微笑甩摆发脸上水珠的模样。于是想打坐练功等待天明也不能了,睁眼呆坐忍受饥饿寒冷等待时间流逝。
激流中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步惊仙吃惊立起,见那只手挥了挥,后面的人却半响没出来。这才会意的拔了重剑轻轻伸过去碰了碰那只手,这才看见方才那女子浑身湿透的穿过激流过来。
犹自羞红着脸,却强装镇定的示意他可以出去。
步惊仙忙作礼道谢,又暗笑多此一举,这等瀑布水流下别人根本听不到。当即提了重剑跃入水里,几度换气,好不容易才走到岸边。刚爬上岸,那女子从背后追来。
“吃点东西,把衣服烤干了再走吧。”女子已不再因为刚才的事情难堪的慌乱。步惊仙早就饿了,身上又连一个铜板都没有,不客气的欣然答应道谢。那女子示意要过对岸,先下了水里,游一段回头见步惊仙没动,不由奇怪。
“姑娘先去换件衣裳吧,在下一刻钟后再下水。”
女子一听,神情就有些窘,但知道他是好心,当下游着先过岸更换身干爽的衣裳。等了片刻,步惊仙才从水里游过来。见他浑身湿透女子忙叫他坐近些火堆,又拿些吃的给他,还有半锅她们没吃完的干肉汤。
步惊仙见她神色显得困乏,忙请缨道:“姑娘尽管休息,火堆让在下守着。”
“没事,我还不困。”女子还是不放心留个陌生人守夜,纵使她觉得他不像坏人,但觉得必须为两个师妹的安全负责。见步惊仙的兵器不似寻常物,猜想或许是个知名游侠,便抱拳问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过去从未想过用假名的步惊仙自从在峡谷遇到李夫人,知道师父对他的一番用心后就改变了主意。如今无人认识,除非他自曝名姓,否则郑凛然必定以为他摔死在崖底。一时他又想不到什么好名,见所处方位在水潭之左,就答说“在下左岸,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第二节魂宗铁牌
那女子未曾听说左岸之名,不知他善恶,当下又不敢放心。想到刚才的尴尬遭遇更不愿道出名姓,随口答道:“晚霞。”
察言观色的步惊仙猜到是个随口说的名字,猜想到对方的顾忌,觉得衣物已有七成干,当下起身告辞。
“多谢晚霞姑娘赠饭之恩,他日如有机会必当相报。在下这就告辞了。”
“少侠衣物未干,何不多烤会火?”
“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告辞。”
见步惊仙走了,那女子又有些后悔,更相信他不是歹类,暗责自己太过小心。如此寒夜穿身湿着的衣物,那滋味必定难过。却又不好追过去挽留。
她躺下久不能眠,看燃烧着噼啪作响的火堆,总是担心左岸的状况。
步惊仙越走越觉得寒冷,又苦于没有生火之物。他见那锅肉汤料想是三个女子留待次日清早食用,故而没敢多用。寻些枯叶堆积躺倒后他想起李夫人转交的腾龙图案铁牌,便拿出接着月光细细端详。
上面的腾龙图案栩栩如生,看的久些时仿佛腾龙还会动,口中吞吐的云雾仿佛也在缓缓扩散。
他定睛再看时,图案又一如最初。
‘难道还有什么机关必须以魂诀内功才能打开?’他见牌子不足手掌大小,料想如果能打开最多是书信秘笈之类的东西。左右无事,他就催动七重魂诀照黑牌上的腾龙图案一掌印下去。
山林静谧依旧。
他坐在落叶堆上,维持着掌击牌面的姿势。
时间一点点流逝,铁牌不见任何变化。
步惊仙料想李夫人不会骗人,当下换了左掌又打。又等片刻,铁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完全没有能够打开的痕迹。收起时发觉双掌黑乎乎的,便抓把落叶擦,一阵再看,还是一团黑。
接连擦几次,发现没有干净丝毫。便接着月光仔细看掌心那团黑色,惊见竟然铁牌上的腾龙图案。翻出铁牌要再看时突然发觉掌心的图案在伸展,顷刻间蔓延上手背,紧接着是手腕,手臂。
步惊仙惊疑之余脱下上衣,见两条腾龙图案爬上肩头、胸口后开始汇合合一,犹如活物般顺着经脉周身游走,过处的穴位全生出阵阵酥麻。他很快意识到酥麻感的次序正是魂诀心法气劲流动的次序,当即闭目凝神运转气息随腾龙同走。
如此打坐数个周天,步惊仙发觉体内经脉储备的力量澎湃的极快,肌体也明显的感到更坚韧。
腾龙经过九次的循环游走之后停留在他额头,初时感到酥麻,渐渐感到灼热,之后一阵剧烈疼痛刺激的他眉头紧邹。
紧随着阵阵清凉自额头蔓延至整个头部,继而是身体,四肢。
一时间舒服的让他浑然忘物。
这种滋味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渐渐消退时他又能听见周遭的风声,感觉到地上落叶的微微湿润。
当他睁开眼时,只觉得晴朗的天地色彩说不出的层层分明,说不出的美丽动人,耳中倾听到的声响也如眼中的色彩般远近层次分明,他轻易就能区分出摇动的枝叶远近声响的快慢不同。
他站起身,仔细打量着双臂、拳头,双腿。
只觉得整个身体里灌注的力量说不出的充盈澎湃,当即忍不住朝身旁的大树一拳击出。
树身嘎然断裂,地上根部伴随断裂树干的拉扯突出泥土许多,断裂的上部分树干不向前飞反而在断裂处的带动下直朝步惊仙翻到。
他一把抱住树干,觉得轻松之极,稍一使力便将整棵断树抛飞出去。
步惊仙难压内心的激动。运转着气劲越发感叹神奇。
他身体的经脉犹如原本上了锁,运转气劲时只能透过缝隙流动力量,而此刻,仿佛那锁被打开。无论多少的能量都能随心所欲的催动,顷刻间流向周身任何一处经脉。
“这才是神功!”
是的,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修炼神功的滋味。过去那种能量流动的艰难程度绝不可能与神诀相提并论。那种差距就像凌落一拳能打出十分力量,而他只能打出五分。
步惊仙欢喜的在林中挥拳踢腿,片刻又拿起楚高歌的宝剑挥舞刺击,如同个得到喜爱之物的孩子。
但他的欢喜没有持续太久,饥肠辘辘的肚子将他唤回现实。
他开始考虑如何解决肚子的问题。
在北灵山时他只想如何练成更厉害的武功,似乎所有的问题都能因为高强的武功得到解决。然而,此时此刻他肚子饿了,他需要吃饭。武功好像无法充饥。
山林里连野果都没有,无法之下他回到昨晚的瀑布深潭,也没发现鱼虾。
只好忍着饥饿找寻那三个已经启程的女子走过的痕迹,盼着找到大路,寻到村庄城镇之类也许能出卖些力气。
最后他果然找到大路,顺路一直走终于见到座村镇。
镇子似经历过战火,建有简陋单薄的石砌围墙,上面还有不少干涸的血污。木门上的漆都被血污替代,门口站着四个守兵,一个仿佛是队长,还有身单薄的铁甲。其它三个都是皮质的甲胄,清一色的拿着硬木长枪。
城门进出的商客来往不绝,竟然非常热闹。
步惊仙在附近寻到些破布,把楚高歌的宝剑包好才进去,守兵随意打量他一眼就没在理会。只当是个衣衫褴楼的流浪汉。
步惊仙问路找到商旅聚集的驿站,问了一阵才有个汉子答应让他搬货。
大堆的矿石全搬完上车,已经过去两个时辰。那汉子爽快的给了他五个铜板。
“看你干活利索,多的一枚铜板算赏钱。”
步惊仙谢了又去问其它商客,奈何都请了人干活。
他等到中午其它出力气的人都去吃饭了,总算揽到一单。来回奔走的快速搬完拿了赏钱又去找,如此做完两笔交易,那些人吃完饭陆续都回来了。活计就变的难抢,有商客过来顿时几十人围过去,各自叫嚷说自己力气大动作快。
还有的干脆喊叫个低价钱,让旁人都觉得做不过。
那人凑到商客身边就要搬时步惊仙挤开人群过去叫到“我只要两个铜板。”
那商客立时叫好,那汉子见状愣了愣,听见那商客说要步惊仙帮忙时气恼道:“我就要一个铜板!你小子有种就白做吧!”
步惊仙哪里有兴趣跟他斗气,摊手笑道:“我不白做。”转身就走时那商客叫住他说“你两个铜板,留下,他一个,也留下。一起搬更快!”
一共三个铜板,也比通常一个搬工四个铜板的价钱便宜了。那商客笑的眯着眼。
步惊仙和那汉子就忙开了。
不到半个时辰货物全部搬完,商客付了钱说下回还找他们,就钻进马车启程出发。
步惊仙拿着两枚铜板抛甩,那汉子见了气的脸色发青。干一样的活,步惊仙拿两个铜板,他拿一个。偏偏价钱又是他自己开的。
“我今天就跟你小子耗上了!”那汉子脾气大,竟然就跟着步惊仙走,打定主意让他不好过。
第三节麻风镇官兵
步惊仙揽到活时那汉子就压价,周围还有许多搬工闲着,揽到活就已经不容易。步惊仙没办法只好再压价,于是又他拿两枚铜板,那汉子拿一枚。
这次搬完时那汉子笑的得意,仍旧跟着他走。
步惊仙不由摇头失笑,自言自语般故意说道:“只拿一枚铜板的不知道笑什么。”
那汉子立时变脸。
步惊仙见这里揽活根本客气不得,仗着身子骨结实来了人就挤开人群抢着做。献艺般的搬起大块矿石高举过顶,左右手交换投接。那商客见他力大,欢喜的就说让他做。跟着他的汉子当即叫喊报价道:“我的力气也大,而且只要两个铜板!”
那商客当即答应说好。步惊仙见那汉子满脸得色,不禁失笑道:“我也只要两个铜板。”
那商客立时反口,直说步惊仙力气大,又不要那汉子。急的那汉子也学着举起大块矿石左右手投接显示力气。那商客见了就笑道:“都有力气!好好,都留下一起搬更快。”
其他搬工都骂咧着他们是傻瓜,气愤愤的散去别处揽活了。
跟着步惊仙的汉子一直黑着脸,显然想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刚才的活他其实也能报两个铜板的价钱,合起来不过是一个搬工的价,商客们都会愿意。
搬完货天色已暗,很少商客会在晚上启程。
搬工都散去时,来了一群兵卒,堵在驿站门口,每个人出去都要交一个铜板。
步惊仙见几十个搬工竟然没有一个人反抗。他不愿白给那些兵卒,此刻又不想惹事,从驿站的围墙翻了出去。
走没多久那个一直跟着他的汉子叫住他道:“你小子可记好了,老子绰号鬼见愁,今天的事情跟你没完!有种的就留个名号。”
“左岸。”步惊仙暗觉好笑,想起当初初见北灵老人时还不愿意用化名的自己。稍稍变通就能免却许多麻烦,何必过份固执呢?他知道宗父如果在世,必定会斥责他这种想法是在步入堕落。会说丧失神魂意志的人就是被这种念头腐化。
想起宗父步惊仙的情绪变的复杂。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这让他产生了疑问,如果实现神魂意志需要做出那样的事情,神魂意志的实现与否还有意义吗?
镇子的饭馆不少,商旅来往频繁的地方总会繁华。
步惊仙在一家面摊外坐下,要了碗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