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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看着秋叶离去的方向,想着从此以后就要独自面对将来的道路。她发力横扫,将周围树木全部击倒,仰面这才看得见头顶的圆月。
三个年轻的七月堂师妹看着她,目光中只有崇拜。
七月看见三个师妹的目光的那一刻,真正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过去,她也如此看着秋叶。
“走吧。”
“是”三个年轻的师妹满怀期待的跟随七月,向往着未来的旅途。
话说白灵之女不愿眼睁睁看母亲被折磨又无力拯救,自知难逃一死,便听白灵的话跳崖自杀。但她当时内力被制,根本无力跃远,几乎栽倒般从坡崖边的石头处落下。
步惊仙一直屏息凝神倾听上头的动静,知道是七月和秋叶追杀白灵母女到这里时暗觉晦气,唯恐被上面察觉,不敢有丝毫动作。不料白灵突然跳崖,偏偏又从他藏身的石头处栽倒落下,眼看一条身影从眼前跌落下去,他忙使腰带飞甩缠住,一拉拽到怀里。
意外得救,那白灵之女倒也镇定,不敢做声的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步惊仙一手抱人,一手紧抓崖下的凸石,双脚极力抵住。支撑的虽然不费力,却唯恐立足的石头松动脱落。
如此静静等到上面的人全部离开,步惊仙忙甩手把被腰带缠住的女人丢回坡崖上,自己又连番两跃,回到坡崖。察觉一摔险些把那女人摔死,忙又过去负起背上,直奔山林深处。半个时辰后凭借记忆找到曾来过的一条溪泉,拔出短剑,把昏迷过去的女子背后创伤的凝固血液割开,使水冲洗时,昏迷的女子清醒过来。
“白铃多谢北君救命之恩”
“白灵?”
“铃声之玲。”白铃连忙说明。
“需要取出你背部的暗器,假如你有顾忌,那就暂时替你处理伤口,待你回了楚国再说。”步惊仙说明状况,白铃背部中的暗器多,势必兼顾不得俗礼。
“白铃相信恩公。”白铃答应是低垂头脸,满面羞怯之态。
“好,忍着。”步惊仙便让白铃趴下,以水清洗她伤口,将射进去的菱形暗器一一取出,一共十三枚,这才知道七月暗器的厉害,顷刻间射出那么多,精准无误的全命中经脉。
“要否止血?”通常止血之法会留下伤疤,这白铃并非外功一路,愈合必慢。但女子大多爱惜肌肤,他不敢贸然动手。
“不必。只要内力得以运转,白宫心法本有疗伤奇效,多谢恩公。”白铃说着羞涩低脸拜谢,紧紧抱着胸前衣裳唯恐滑落。
步惊仙忙替她把穿戴系紧,自顾清洗短剑,由她在一旁打坐疗伤。
内功一道最惧受外伤,疗养愈合速度不比常人快多少。白铃说是内功有疗伤奇效,在步惊仙看来也不过是止血,伤口完全愈合仍需时日。他见白铃脸色苍白,显然失血太多,此刻静静打坐,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溪水的珠露,红唇如血,身材高挑饱满,确实让人一看就觉得必然与白灵年轻时般风姿迷人。
他记得秋叶在神武擂时说过白灵,但他对此不太以为然。母亲是什么样,女儿未必就是什么样。
“姑娘怕还要修养两日才能动身回楚吧。”
白铃收功睁眼,听步惊仙关问,忙起身盈盈一拜。“多谢恩公。”
“我也不赶时间,可以照料你养伤,你安心歇息吧。”步惊仙说着把煮熟的干肉汤盛些递过去,白铃接了,小口的喝着,片刻,突然眼眶通红的抽泣起来。
“母亲死的好惨……”
“冤冤相报,是这样的了。姑娘节哀。”
“恩公言下之意,莫非以为此仇不该报?”白铃收起哭声,大觉不解。
“那倒不是。只是能报时就报,不要为仇恨而活最好。苦苦思谋如何复仇,机关算尽,为此而活未免就得不偿失。”步惊仙说时想起神魂山的灭亡,想起曾在郑国见面的寒枫大将军。
“恩公所言有理,母亲最希望的是白宫重振声威。因此即使我心里十分痛恨楚太子也不得不去楚国。”白铃说时哀怨轻叹,一副被迫无奈的模样。
“既然如此,如不嫌弃不如为周国尽力。”步惊仙早想收其为己用,这时找到机会当即顺势而为。
不料那白铃竟然拒绝了道:“假如恩公不是与晚霞宗一起,哪怕只身一人一无所有,白铃也愿意相信恩公,跟随左右为恩公效力。”
“这、是为何?”步惊仙大惑不解,听白铃语气不像有意推脱。
“恩公有所不知,白铃与晚霞宗宗主拜月其实早已相识。五年前就曾陪同母亲去过陈国金光城,对拜月为人算得上了解。”
“莫非有怨?”步惊仙正色看着她,疑惑追问。
“当时拜月宗主对我们母女款待周到,岂会有怨?只是拜月此人本执着于发扬晚霞宗,根本不会倚重别的武派。为她效力,白宫不但振兴无望,迟早还会被她收归成晚霞宗的一支。母亲对天下大事没有兴趣,一生期望只是重建白宫,追寻武道。白铃又岂能让白宫变成晚霞宗的一支?”白铃说的诚恳,却偏着脸,不愿把划伤的脸庞让步惊仙看见。
步惊仙失笑道:“白铃姑娘未免多心,过去拜月或许会如此,但如今她已是周国公主,本君之妻。如白铃姑娘这等高手能在周国建立武宗是周国之幸,又岂会不大力扶持?”
白铃微微一笑,淡淡然道:“恩公对拜月看法有失偏颇。拜月野心是让晚霞宗成为第二个飞仙宗,既是武宗,又是武宗之国。绝不会允许有其它武宗与晚霞宗齐驱并驾,一切都必须在她掌控之下。”她说罢又注视着步惊仙疑问道:“听闻恩公是不灭神魂意志追求者,白铃实在难以置信。”
“呵呵。世人对不灭神魂意志追求者多有看法,白姑娘也是如此?”步惊仙晒然失笑。
“恩公错了,白铃虽然并非不灭神魂意志追求者,但对神魂意志从没有偏见。白铃之难以置信在于拜月,她生平最不屑者就是不灭神魂中人,最恨者也是不灭神魂中人。恩公难道不知?”
步惊仙大觉诧异,奇道:“白铃姑娘何有此说?”
“不屑之因白铃且不多谈,料想恩公也能想明白。就说拜月的最恨吧,她所以恨,皆因晚霞宗前宗主,拜月之父的死与不灭神魂意志追求者有莫大干系。”白铃眸子里不由添上几分迷惑,几分怜悯。
“什么?”步惊仙十分震惊,一直觉得不便揭开两位妻子心里的伤疤,从没有问过。但从这些年的相处来看,他从没有发觉拜月对神魂宗存在切齿之恨。
“陈国往日曾因为不灭神魂意志追求者造成动乱,陈国一度对神魂宗排斥打击,后来松懈过一段时候。没想到不灭神魂中人乘机又聚集金光城,接连生事,拜月之父受命驱逐不灭神魂的人离境,因此与不灭神魂众人产生剧烈冲突,死因也是遭不灭神魂中人刺杀引发旧伤。”
步惊仙越听越觉得心中不安。此次到神武擂,是他计划中极其关键的一节,借周天子扬威天下,以正晚霞宗之名。周天子回国后他早早交待拜月进行立国计划,同时让周天子昭告天下,以神魂意志为治国之本,以此吸引天下不灭神魂意志追求者入周。同时借周国之名建立新的体制,不同于君王制的、以神魂理念为要,以他自己和拜月的大仙使者为立足点的仙教制度。
他把这些都放手交给拜月执行,如果拜月在此事上没有遵行,对他步惊仙而言,那种影响和打击是毁灭性的。
“既然白铃姑娘如此说,我也不能强求。假如日后周国的局势让白铃姑娘相信了,希望白铃姑娘能够前来相助。”
“白铃不敢忘记恩公相救之恩,假如周国将来果然允许武宗林立,白铃一定前往相助。白铃并不信任楚太子,与母亲只是迫于无奈而往之。此番心中实在对楚太子藏着怨恨,如果不是他为免牵连,母亲根本不会惨死飞仙宗秋叶手下”
白铃说时眼眶通红,禁不住的泪湿满面。步惊仙忙温言劝慰,好不容易才让她躺下安歇。
次日步惊仙早早架起火,煮好食物叫醒白铃吃,照料了整日。白铃的外伤愈合了四分,行走也不怕再裂开时,两人才道别分手。
第四节不是背叛的背叛
“北君之恩白铃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本君在此预祝白铃姑娘早日达成心愿,重振白宫声威。告辞。”
步惊仙转身先走,一路没有回头。
白铃看着他背影远去,心中一时帐然若失。想起白灵过去总说天下男子何等无耻可恨,此刻却只觉得这北君就不似她母亲所说那般,两日相处从不觉其有邪念,见识过人,气度不凡,相貌堂堂,神勇过人却并不自得。
“拜月竟然得如此夫君,真是苍天无眼。只可惜北君偏是不灭神魂中人,只怕他早晚要被拜月所伤……哎”
与白铃分别后步惊仙一路急赶,白铃的话让他心中难安,怕事情真有变故,就想尽快赶回晚霞宗。一路上都奔跑飞走,经山路赶到韩国领地时,才用了五天时间。但他数日没能洗浴歇息,身上又脏又臭,在客栈洗浴一个时辰,不等休息又忙找了马车赶路回去。
路上从车夫口中得知周天子公告天下的旨意,晚霞宗的领地如计划般变成周国领土,车夫又说韩国有不少人都有意去周国为天子效力。这本是步惊仙所期望,然而车走多日,一路也没有听说周天子下达的、关于神魂意志的旨意。
这让步惊仙心中更觉不安。他从没有想过拜月会背叛他,至今也绝不认为拜月会这么做。然而从白铃处得知拜月心中对神魂意志真实的态度后,他开始忧心忡忡。拜月不会背叛他,但并不意味着拜月就能够因为他而改变根植内心的、对神魂意志的态度。
如果他早些知道,绝对不会把如此关键的事情交给拜月。
他回到晚霞宗的时候,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半月,距离周天子从郑国回到北阴城已经过去十一天。
周天子领着周皇后,在拜月姐妹和周都旧文武及晚霞宗众人于城外迎接。
敖潘欢喜不已的说这些日子大家都为北君担心,又说一切果然如北君所料,从郑国回来后,来了许多人。仅韩国迁居来此的人口就超过六万,天下的游侠和武宗更络绎不绝,在途中的还不知有多少。
步惊仙勉强挂笑应付半日,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回到寝宫。
拜星嗅着他身体笑说“受不少罪了吧?闻着都是股汗臭。”
步惊仙失笑说“没有贤妻在侧,的确苦不堪言呐。”
拜星让人拿了干净衣裳,又亲自替步惊仙清洗干净身体,为他穿戴衣袍。还想说说话时,步惊仙却道:“我想跟你姐姐谈谈,晚些再叙离情。”
“是。”拜星答应着把下人都叫退,自己也出去了。
拜月早察觉步惊仙心事重重,只剩他们时,就问“夫君怎么了?”
“周天子的另一道旨意为何没办?”
拜月其实早知他要问此事,只是笑道:“反对的太多,强行下旨恐怕不妥,商量之后决定推迟再说。”
步惊仙反应激烈的质问道:“如何能推迟?如今北阴城就是周都,周国新立,此刻不立即奠定制度,将来如何能够再改?此刻立,族内虽然必有反对声音,但绝不会多。异日投奔而至的人来时也能开始习惯新体制,旨意下达越早,天下神魂意志者投奔来的就越早。他们会成为新体制奠定的助力,这些你我早曾商议好的,为何迟迟不做?如今周国已立,体制不立,难道这些日子中一切还是如旧?”
拜月拉着他坐下,轻抚他胸口劝慰他不要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