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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为母亲而唱的“风中祭你”,掺血带泪地又由她唇问唱出──
……我的话语呵,唤起满大的凄伦,我的哀位呵,流遍长河的伤痛。是抵不住的天
谴,是抚不平的憾恨……
真是恨呀!她感觉手心及脚底传来阵阵刺痛,稠湿的血缓缓流出。
几只鸟飞起,斜掠过远处一个伫立的人影,没一会儿,又有几个人悄悄移近。
“他们在做什么?是巫术的仪式吗?”瓦卡小声的问。
“嘘!”始终不动声色的柯伦,狠狠地瞪了属下一眼。
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手掌心,由十八岁继承邦主的位置开始……不!该是十八岁以前,
他就没有达不到的目标。
记得极年幼的时候,朱尼士教父就要他背一段文章──
一个王子,就应该是一只狐狸,要熟知所有的阴谋诡计及害人陷阱;应该是一只狮
子,能够吓退虎视耽耽的狼群;应该是一条毒蛇,绝对地阴狠狡猾,毫不留情。
“毫不留情”及“不择手段”就是他成长过程中的两大座右铭,要当一个真正的统
治者,就必须超越一切道德良心的标准,做到无所畏及无所惧。
在他的眼里,上帝和魔鬼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一个区区的小女巫呢?
“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呢?”瓦卡又在他耳旁问。
说实在的,他已经厌倦有关塞提城的种种事情了!最初娶贝里特家的翠西亚为妻的
目的,除了扩展领域及稳固意大利中部的势力外,就是“隐面侠”诺斯。
如今诺斯已死,拉拢农民的计划落空,整个塞提城该利用的也利用完了,邦主蒙德
因丧子而意志消沉,在米兰的幼子博恩不足以威胁他,只剩下一个歇斯底里的翠西亚。
若非她怀有身孕,他还真不想带她回阿帕基城呢!
柯伦在内心冷冷的算计着,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果里和那几个孤儿院女孩的性命,
只是那为首的黑衣女郎,引起了他莫大的好奇心。
从头到尾,她都带着面纱,所以让他看不清楚长相,但一个女人,能公然在贵族的
婚礼中,装鬼又纵火地闹得人天翻地覆,再摆明了不把他柯伦放在眼里,还真不是个简
单的人物。
莫非她真的是会施魔法的女巫?
柯伦的手轻轻举起,正要放下时,就见那女巫突然狂绕着墓穴,最初只是随意的步
伐,后来头向上仰,慢慢踏出了带着痛苦的舞蹈,接着是那首美得出奇的歌──
柯伦的心里像突然燃起一串火花,他这“王子”最令欧洲人不解的地方,即是他明
明残酷好战又心狠手辣,却偏偏又热爱音乐艺术。
没错,只要是美的东西,无论是听的或看的,都会引起他的注意。若再加上一些震
撼人心的灵气,他更要抢过来把玩,直到吸引力完全消失为止。
但这黑衣女郎和这首歌又不仅仅是如此。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很快地就在记忆中
找到一个黑发蓝眼的小女孩,她身上某种慧黠勇气及与众不同的气质,令他印象极为深
刻,以致十年了,都遗留在他日日盘旋阴谋斗争的脑袋里,不曾磨灭。
而更重要的是,在他要她时,她的族人竟彻底离去,教他懊恼了好一阵子。若要真
正计较,她大概是他截至目前为止,没有顺利得到的“东西”吧!
看来,这又将是一场有趣的游戏了。
“怎么样?”一直在等待的瓦卡,沉不住气地问。
“吉普赛人。”柯伦只含糊地说。
“什么?”瓦卡一脸的莫名其妙。
“别惊动他们,”柯伦看也不看他一眼地下令。
瓦卡诧异极了。通常,他都自以为明白邦主的心思,但此刻,他却捕捉不到邦主的
想法,但邦主要收手,他又能如何呢?
一批武土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为莉琪悼念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到林边忽聚又散
的行动。
维薇悲悲切切地葬了妹妹,夕阳西沉,黑暗中只余海涛声。她和几个人手执蜡烛,
继续为莉琪守夜照路,衷心希望莉琪能与诺斯相逢,不必再茫然地空等待。
三、重生
夜幕缓缓降落,
微风飘散着来自地狱的阴厉,
我将带着这身无情无爱的躯壳,
进入恶魔的阗黑森林,
悄悄的拨掉那恶魔的罪恶羽翅……
这么多天来,维薇已经由果里神父那儿,听来更多柯伦的恶行,包括他如何消灭他
的异母兄弟、如何以教会敛财、如何侵占他人领地、如何“吓死”他的前妻、如何逼疯
翠西亚……等等。当然,其中更包括,他如何造成诺斯和莉琪之间那惨绝人寰的悲剧。
当维薇说出马修神父死前所托之言,果里神父猛摇头说:“这是不可能的任务!柯
伦和朱尼土已是一块金币的两面,你无法说动他们两人彼此对抗的!”
维薇的信心也十分低微,她不认为这一封罪状指令,就会在作恶多端的柯伦心理发
现任何良知。
他们一行人,在风雨的清晨离开了塞提城及那哀伤的海岸,果里神父已被罗马教廷
除名,井加以通缉,所以他决定向北行,去参加某个以改革闻名的清修会。
几个伤残的女孩决定跟随果里神父,只有亚蓓,因为怀念莉琪,一心要跟在维薇的
左右。
“我会吹风笛,也会弹些席塔琴,可以加人你剧团。”亚蓓恳求地说:“我也可以
帮你复仇,就像完成莉琪的心愿一样,请你收容我吧!”
“亚蓓,我的生活是充满飘泊,也充满危险的,你明白吗?”维薇叹口气说。
“我不怕,真的不怕。反正我的人生从未平顺过,我也不指望将来会改变!”亚蓓
坚决地说。
这话打动了维薇的心,看到亚蓓,就像看见她戴了十年面纱的妹妹,要勉强遣她离
去,维薇也于心不忍。
于是,在和孤儿院众姐妹告别后,亚蓓就和维薇、波格往南去找黑骑士。
黑骑士霍克原本是阿帕基故主杰利的属下,在杰利死后,曾匆匆地由希腊赶回,要
求先前应允的封地,却没想到年轻的柯伦死不认帐,还差点送他上绞架。
霍克一怒之下,遁人绿林,在多年的招兵买马下,己成为颇有声名的兵团;他们被
雇来护卫小邦、商队、贵族,在意大利南方是不可轻忽的一股力量。
他们唯一公开反对的是朱尼士和柯伦,但这两人位高权重,势力实在大庞大了,使
他们至今都无法越雷池一步,只能在远处叫嚣顿足。
维薇费了一番功夫打听,才找到黑骑士在大河旁的庄园。
庄园是以废弃的城堡为中心,四周筑着战墙,临河而望,不放过任何的来者。
当维薇们在几里之外时,城堡内的人已得知消息了。
吊桥放下,他们很顺利地进入。首先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广场,每个角落都聚集着
受训的武士、有人击剑、有人射剑、有人练马上战斗、有人学制兵器……
他们往大屋前进时,很惊讶地发现,里面竟不乏披战甲的女人。
见客的地方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可坐三、四十人的大桌和被熏黑的壁炉外,就是石
墙上数个猎来的鹿头。
霍克比他们想像中的年轻,大概三十来岁,长得高壮英挺,一双眼炯炯有神,颇有
领袖的气质。
他久闻波格剧团的维薇·弗德烈貌美如花,所以对她的来访非常期待又好奇。
霍克见了她便说:“我从很多大以前就知道你在找我们,但我这兵团是粗陋地方,
既不听歌也不看戏,实在不适合高贵的淑女,不知你来有何指教呢?”
维薇拿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完美无暇的心型脸蛋,几丝卷曲的发散在额际,雾
蓝色的眸子晶莹剔透,那带着白玉般的细致清丽,让见惯了各式美女的霍克也不禁暗暗
赞赏。
“你听过尼尔夏贝诺这个名字吗?”她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问。
“尼尔·夏贝诺?”霍克皱皱眉说:“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是杰利邦主的好友及参
谋,是非常有学问的一个人,但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我就是他的女儿。”维薇说。
霍克掩不住惊讶的表情说:“不对呀!据说夏贝诺一家人早在十年前就被抄家灭门
了,没有一个生还者。”
“你错了,尼尔的女儿还活着,”维薇不想多说什么,又问:“你知道塞提城的马
修神父吧?”
“马修?他不是也死了吗?”霍克说。
“他是死了,但那是几个礼拜前的事。”维薇简单说:“他建议我来见你。”
这对霍克而言,不是天天都会有的意外,而维薇很有条理地叙述着此番寻访的来龙
去脉,井拿出那封指令,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霍克对羊皮纸研究了半天才说:“我早怀疑杰利邦主的死不单纯,现在终于有证据
了。”
“所以,我们可以将它送到柯伦面前了?”维薇心中燃起希望的火。
“以柯伦的脾气,我不相信它会有什么用处。”霍克不甚乐观地说。
又是和果里神父相同的答案!维薇掩饰住气馁,鼓动地说:“我们不试试看,又怎
么能知道呢?”
“姑娘,你这不是要我公然挑战欧泽家族吗?”霍克摇头说:“当然,这个仇我是
会报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的兵团目前还不是柯伦‘王子兵团’的对手。”
“我拿这封指令来,并不是要你和柯伦作对,而是要你和他合作。”维薇再一次解
释说。
“和柯伦合作?那我还不如去亲吻一条毒蛇算了!”霍克不屑地说。
若能为父母及妹妹伸冤,要她去亲吻十条毒蛇,维薇也愿意,但她没有说出来。
以后几天,维薇、彼格和亚蓓就住在庄园内。
白天,她放弃淑女之姿,与男人学剑练身;晚上则和霍克谈天说地,偶尔还为大家
表演歌唱,没多久,她就得到城堡内所有的人的喜爱。
她同时也发现,霍克是个非常保守的人。所以十年来,兵团扩充的格局并不大,始
终无法与英、法、日耳曼及西班牙的势力攀上关系,自然也登不上诡异多变的政治舞台。
维薇对霍克的失望与日俱增,但霍克对她的爱恋却日益明显,到第十天时他便不顾
一切地向她求婚。
“维薇,我对女人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霍克诚恳他说:“自从我妻子死后,
你是第一个令我秤然心动的女孩。”
对于这些爱慕的词句,维薇己觉习惯自然,她面不改色,甚至有些冷淡他说:“霍
克,谢谢你对我的抬爱,但我在未报家仇之前,是不会谈论婚嫁的。”
“报仇和谈论婚嫁并不互相抵触呀!”霍克热切地说:“等我们结婚后,就可以一
同向目标努力迈进,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取下阿帕基城的!”
“我不要‘总有一天’,而是‘立刻有这一天’!”她顿了一下,干脆说出藏在心
底已久的计划说:“我决定亲自去将这份罪证交给柯伦,我要试试着柯伦会不会相信
我!”
霍克瞪大了眼,凝视她良久才说:“我不晓得你要以什么方式说服柯伦,但你若要
用你的美貌及歌声来迷惑他,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因为柯伦素来瞧不起女人,对女人
比对敌人还无情!”
这些话让维薇听了心惊,但她表面不为所动说:“我明白你的关爱之情。不过请你
放心,我用的是我的智慧与勇气。而我所求于你的,仅仅是危急时的一点支持而已。”
“会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