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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相对,互成了凝视;眼与眼交触的姿态,无疑在传诉一种古老定情的仪式,是黑夜催化的恍惚,赤裸的潜意识。
高阳湖先似受不住,收回目光,挪开些身子。他觉得他跟朱锁锁太靠近了。夜半时分,如此一张床,如此男女……
突然意识起这些,他习惯性地皱起眉来。想将朱锁锁推开,她却靠挪得更近,索性依在他胸膛,整个身体的力量都由他承担。
“晴美死后,我照她的话,去找阿磊。”她慢慢说道:“阿磊收留了我,然后就那样一直过了下来。”
什么叫“就那样一直过了下来“!?
高阳湖不禁抿紧了嘴,表情也绷得死紧。
“阿磊对我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宠我。每次我睡不着,他就会抱着我,耐心地哄着我,直到我睡着为止。”
“你是说,你们……你跟阿磊,睡在同一张床上?”高阳湖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带着一种机械的僵硬。
“是啊!有什么不对?”
她还问他有什么不对?!还那样一脸无辜纯洁的表情……
“或许没有吧!”也许他该换一种角度看待。”我想阿磊一定把你当成他自己的女儿看待。他没有孩子,你又是晴美托他照顾的,所以对你产生移情作用,把你当作他自己的女儿。你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看待,对吧?”
“你在说什么啊!?”不料,朱锁锁却蹙眉说道:“阿磊就是阿磊。明明就没有关系,心里也都很清楚,偏偏要假装是什么父亲女儿的,不是很别扭吗?”
“那……你是说,你跟阿磊,就那样……那样住在一起,那样共同生活,同居在一块……就那样过了下来?”高阳湖边问边寻索确当的字眼,结结巴巴地,愈问到最后,表情愈加地难看;脸色也绷得更紧,更加僵硬。
“嗯,就是那样。”朱锁锁点头,回答得一派坦然。
就是那样?!
高阳湖按捺不住,扳住朱锁锁的肩膀,逼视着她双眼,口气严厉,神态认真,说:
“你问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两个男女,所谓'同居'在一起的意义?”
朱锁锁直直对着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里未言的心绪。她只是看着他,没应话。
高阳湖青着脸,自我演绎那沉默的含意,恨恨地推开她。心中顿然涌起一股憎厌,胸臆间充塞鄙夷的轻蔑。
这是他最无法释怀的……那些龌龊的暖味!这种种,让他不舒服到极点。
他简直无法忍耐再和她坐卧在同一张床上,胸中一股莫名的火在狂烧。他恨恨地瞪着她,直想将她推得远远的;面对她显得那般无邪的脸庞,迟迟硬不下心肠。他跳下床,大步走到窗前,用力拉开窗帘,刷地打开窗户。那忿恨的姿态,无一不像是在泄愤。
天空下着雨,带着阴寒,随着季风侵打进这窗洞开的缺口。湿潮的气流,凝结起冻骨的寒,冷得教人直发颤。朱锁锁瑟缩着身子,垂下视线,避开那水光。
她最讨厌这种雨。毛毛地,细细地,又一滴一滴地,下在身上,仿如滴在心头上,足以让人冷得语无伦次,失去所有的感觉。她最讨厌冬季这种雨,这种下得让她最悲伤讨厌的雨。
跟着朱晴美的那天是这样的日子;朱晴美死了,去找朱奇磊那天,也是这样的日子。遇见高阳湖……不!只有跟高阳湖遇见的日子是不一样的。那一晚,她点了点他的胸口,红红的灯影,红红的氤氲,就此跟定了他的方向,认取了她生活的形样。轻微地,她两颊慢慢泛起了涟漪似的笑。
“你能不能把窗子关了?这么冷,我更睡不着了。”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瑟缩着,禁不住地颤抖。”我不是朱奇磊,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高阳湖粗声地回答,心中那憎厌依然挥之不去。但他话虽然这么说,还是将窗户关上,拉密了窗帘。
他走到床边,厌恶再看见她,对着墙,冷淡地下逐客令说:
“我想睡了,请你出去!”
朱锁锁默默地离开床,驻立在床边,转身回望。高阳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拉起被子,背对着她躺下。摆明了一身拒绝的姿势。
朱锁锁倾了倾头,脸庞再度泛起那涟漪似的笑容。
她站了一会,转个方向,重新窝在床上,一头小无尾熊模样地紧挨趴住高阳湖的背,寻求安定她的温暖。
“你……“高阳湖霍然坐起来,回过身憎厌地瞪视她。
“我睡不着。”迎着他的,一双无助、可怜楚楚的眼神。
他板起脸孔。”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我的手脚好冰,结冻了似……”他听着她呵气搓手的声响。低清的嗓音,直比窗外冬日季雨的凉寒。
一个知耻守礼的女孩,是绝不会半夜三更跑进男人的房里的;更不会大胆厚颜地睡卧在男人的床上……
这么想,高阳湖脑中就浮起朱奇磊勾魂含笑的神态,那股憎厌感就更加强烈。
他不想再看到朱锁锁一眉一发,重重扭开头,存心不理她;心中那股莫名的火,发狂地燃烧着。
“你不冷吗?”耳边蓦然传来朱锁锁冷柔的软语,热气呵在他脸上,感觉相靠很近。
然后,极突然地,他感到脚踝一阵冰冷,由足踝直窜到心口。
“你干什么?!”他吓了一跳,朱锁锁的双手正抚握着他的脚踝,甚且轻轻地摩搓着。
“你的脚好暖,身体也好暖。”她抬头嫣然一笑,将全部的冰冷贴向他。
她坐跪着,双手紧紧环抱住他的脖子,脸庞贴着他的脸庞,整个身体都偎纳入他的胸怀里。他没有防备,坐姿承受不了她倾靠的重量,朝后仰倒了下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用力推开她,裸肤间仍残滞着自她身上过传而来的冰冷。
他对她是感到憎厌的,嫌恶的情绪难以释怀;偏偏对她如此的“纠缠“,他又无可奈何,下意识地纵容。他不愿她靠近他,又像电磁两极地拒绝不了她的靠近。
“如果抱你的人,是魏丹华,你就不会赶瘟疫似的推开她了,是吧?”朱奇书…整理…提供下载锁锁并拢着腿,双手抱住膝盖,说得幽怨。
“什么?”高阳湖眉头微皱,没料及她会提出这么荒谬的问题。
“我说,魏、丹、华!”
“你又在胡说什么?!”表情又是一皱。他根本没想到那些。
“你爱她吗?”
这算什么问题?他别开脸,不理会。
她逼到他跟前,明明白白地望着他,要他无法忽视她。
“你爱她吗?”她追着又问。
“这跟你无关!”
高阳湖紧板着脸,愈感荒谬胡闹。这种时分,他竟跟她同处在他的房间睡床上,驳斥着她如此荒唐无稽的问题!
“其实不必问,我也知道……”朱锁锁洞悉什么般,语气拖得老长,引得高阳湖忍不住瞧她望去。她才露出那种要笑不笑的狡黠,半认真半玩闹,说:“她是你的女人,对吧?”
她的神态完全不像在逗趣,高阳湖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白她一眼,没好气说: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那就表示他爱魏丹华吗?什么又叫做“他的女人“?他怀疑她搞不好连这句话的真正意义都没弄清楚!
“不怎么样。”朱锁锁摇头一笑,笑得和她的话语口气一样地无所谓。”你既然已经有个女人了,就不多我一个。”
她这样胡说八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每,总惹得他有种被捉弄的感觉。尤其她惯于一脸要笑不笑的神态,真真假假,嘲讽又促狭,他看穿不透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的年纪还不过他的一半,却老是耍得他团团转;在她面前,不知为什么,他常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你别再胡说八道!”高阳湖警告地瞪她,却不是很认真。
“你明知道我不是胡说八道。”朱锁锁眨动长睫毛,黑暗中闪动着幽亮的光。”你也不是那种毛头小孩了,有一、两个女人是很正常的事。再说,你先遇到她的,我也没办法。”说得那般但是又何奈,不像在开玩笑。
“能不能拜托你别再胡扯了?愈扯愈离谱!”高阳湖显得有些不耐和无奈。
什么女人不女人、爱不爱的!这件事,他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对女人,他一向不积极,也不会处心积虑,偶尔甚至会嫌麻烦。可就算他不说话,单凭他的外型和条件、加上那一堆房产,女人也会主动找他搭讪,编寻借口接近他。
魏丹华就是这样主动搭上他的。她从事房屋中介经纪,在众多持相同工作理由接近他的男男女女中,特别积极与锲而不舍。他烦不过,只好把一些房屋和地产委托他们代表管理经纪。而后,她没事就往他工作与住的地方跑,自动又自发,时间稍久,倒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跟她的关系,就这样形成种吊诡、扭曲又公认的情态牵系。面对她的积极,他无可无不可的,也没什么挑剔,既未排斥也没拒绝。就好像反正到了一定的年纪,该有个女人,而循此正常的程序,如此而已。
他不是朱奇磊,习惯按照秩序过他的人生,没有水手性格那种浪漫的火花。所以什么女人不女人、爱不爱情的,他根本没想过那么多。
不过,嗯……也许。魏丹华对他有种官能性的诱惑。如果,那算是爱的话,大概就是了。他不会排斥她的黏腻和挑逗,甚至,有时她多汁肉感的软触,也会挑起他动物性的冲动;那是一种成熟的骚动,一种自然的情欲。
这都是正常的,都依循着一种“正常的秩序“,所以他不会排斥。只是,如果再往前进一步,那事情就有全然不同的意义。这一步是重大的,他不能不细思考虑,因为那意味着肉体一种最亲密暖昧的结合接触,也意味着他人生中一种关系的重组。
但关于这些种种,他实在还没想到那么远、那么多。不过,目前可确定的是,他必须尽快把朱锁锁赶驱出这房中。
他感觉她是危险的。感觉置身在危险的氛围中,不小心便会陷入情不自禁的难以自拔中。她不像魏丹华那般,会挑起他感官、动物性的冲动;但她一些不经意的小举动,却每每引得他内心乱起一阵温和荡心的骚动。
“你闹够了,该出去了吧?!”他蹙着眉,板起脸,下逐客令。
朱锁锁一甩头,毛燥的发丝藤蔓似的攀住他肩头。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爱她吗?”她说。
“你不是说,不必问就知道的吗?干嘛还问我?”高阳湖对她翻个白眼,将搁缠在他肩上的头发拨开。
那眼神瞅得悻然,朱锁锁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一会,再拿眼角去瞅他,略略的娇俏。
“你最好听我的……“她半起身,跪立在他身前,双臂平伸阁放在他肩膀上,低脸俯视,在他耳畔耳语似的说道:“不要去喜欢她的好!她说过她爱你吧?呵呵!小心喽!女人的甜言蜜语都是有阴谋的。”说罢,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
为了稳住身体的重心,以防身体朝后仰倒,高阳湖不得已伸手揽住她的腰。朱锁锁几乎整个人都倾靠向他,一大半的重量全转诸他身上。
如果就这样推开她,他怕她跌倒到床下会受伤,因而有些矛盾犹豫,拿不定主意,下意识又将她抱紧了些。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那是我的事。”他感到她的嘴唇在他鬓旁摩挲,间而传触来她脸庞肌肤冰凉的感觉。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朱锁锁嘿声一笑,双臂一紧,抱住他有脖子,脸庞贴着他的脸庞。
“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的好!”她重复又说道。
什么爱情,还不就两个男女,说些我爱你、你爱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