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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儿!”他喊朱锁锁一声。
朱锁锁这才拖着脚步走近前来。
门铃配合着她乱无规律节奏的脚步,芜杂急促地响起来。她极快地瞅了高阳湖一眼,他也正朝着她看,两人适巧交换个眼神。他的眼神是无奈复杂的;她的明亮清澈,不露痕迹,惯有的那要笑不笑的嘲谑。
“阳湖!”魏丹华嗔娇嗓音黏了进来,一阵鸦片似的麻药香跟着飘进来。
她这一向天天来报到,黏高阳湖黏得紧,虎视耽耽的,就怕看闪了眼。
“啊!魏小姐。”朱锁锁噙着笑,朝魏丹华招了招手。
“魏姐!”叶岑惠抢着笑恬恬,说:“你来得正好,刚要开饭呢!忠叔今天大展身手,你可真有口福。”
魏丹华天天来报到,倒是哪一天没“口福“了?朱锁锁微微撇了撇嘴角,耐人寻味地望了望叶岑惠,自顾盛了一碗饭。
“坐吧!丹华。”高阳湖微微领首。
他的左手边临空,另一旁朱锁锁占着,没有让位的意思。魏丹华杏眼狠狠瞪着朱锁锁,无计可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捡个位子挨着叶岑惠身旁坐下。
“朱儿!”高阳湖很自然地把碗递向朱锁锁,让她为他盛饭。忠叔伸手想接,他摆个手势,想都没想地就唤朱锁锁。
“为什么叫我?”朱锁锁皱皱鼻子侧脸瞧他。
“你离得近啊!”高阳湖一脸理当如此的神情。惹得朱锁锁对他翻白眼。
他俩并排坐,跟一桌的汤菜肉饭各角等距,哪有谁离得近的道理。她侧了侧头,斜眼望望他,把自己盛好的饭递给他,自己另外又盛了一碗。
这光景,魏丹华看在眼里,修得柳细的眉毛皱成了倒八字,腮旁上挂着诸多的愤懑不满。但她懂得精算,勉强维持大家的风度,僵着虚情的假笑,笑得阴晴不定。
叶岑惠假借取调味料,飞快窥瞄了她一眼,若无其事说:
“高大哥,你别净顾着自己吃饭嘛!那些蹄膀炖得够嫩,你挟块给魏姐尝尝!”她殷勤地笑着,笑得像在撮和什么。
高阳湖笑了笑,挟块蹄膀给魏丹华,顺带也挟了一块给朱锁锁。看着她咬了一口,才满意点头。
“你也吃啊!岑惠小姐。别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忠叔殷勤地招呼叶岑惠。以前他惯于独个儿在厨房吃饭,但高阳湖不喜欢这等守旧的主仆阶级分别,坚持同桌吃饭,渐渐地,就习惯了。
“是啊!岑惠,忠叔说得没错。你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多吃一点!”高阳湖附和着。叶岑惠甜甜的笑脸让人很有好感,他对她相当友善。
“我不会客气的。”叶岑惠依然甜甜地笑着。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她刻意地猛扒口饭,大口大口地嚼着,惹得大家笑起来,忍不住想疼怜。只朱锁锁,仍是那样怪里怪气撇着嘴角,在她的甜笑收拢之外。
“岑惠就是这样,像个小孩子似的,我第一次看到她,就很喜欢。”魏丹华开心地搂搂叶岑惠的肩膀:“你说是不是,阳湖?”
“嗯。不过,这样很好啊!像小孩才可爱。”高阳湖虚应故事地微笑,多少有点言不由哀。
小孩子像天使,天使都是很可爱的。但是,小孩子毕竟不是天使,再怎么可爱也有个限度。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大孩子'呢!”他看着几近狼吞虎咽,吃相糟透的朱锁锁,纵容地露着笑容。
朱锁锁囫囵把饭吞下肚,瞅他一眼说:
“小孩子像天使,都是很可爱的,大孩子可就像恶魔了,都很邪恶的,女人是祸害。”
“你倒很了解你自己嘛!”魏丹华逮着话柄,借题发挥。
叶岑惠把挑衅味转开,笑说:“锁锁就是这样爱开玩笑。”
“我怎么不知道她几时变得这么幽默?!”
魏丹华维持着优雅的身段、可亲的笑容,语态里却极尽讽刺能事。她的不满都是冲着朱锁锁的,对她的存在但觉得碍眼。
“阳湖!请你把胡椒粉递给我。”她的目光紧伺着高阳湖,随时捍卫戒备。
“喏!”高阳湖稍稍往前倾,伸长了手,把胡椒粉递给她。随口……看起来又细心体贴地叮咛:“别洒太多,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刺激又伤胃,而且,对皮肤也不好。”
“我会注意的。”魏丹华嗲嗲地回笑。
高阳湖鲜少会像这样轻松的态度。连忠叔也察觉他似乎很不一样,不仅话多,笑容也多。
“少爷,“忠叔说:“前两天你不是说想喝新鲜的鱼汤吗?我今天特地煮了一些,你趁热尝尝。”
高阳湖便捞了一碗鱼汤,却四顾找不到汤匙。朱锁锁埋头啃着蹄膀,头也不抬,拿起左旁的汤匙递给他,配合得恰当好处。
“你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不必我说,就知道我要什么。”高阳湖含笑地咕喃,声音低得有些含糊,除了朱锁锁,没人听得清他说了什么。”麻烦你顺便把那边的盘子递给我吧,朱儿。”他得寸进尺,干脆地差遗。
盘子躲在左前带的“鸡丁“后头,探出手才拿得到。朱锁锁嫌麻烦,把自己用的盘子递给他。
两人这样你来我往,处处流露出不经意的亲近感,而且很自然,好像他们的关系早就安排好的,是一种天经地义的确定。
“高大哥,你跟锁锁的感情好像很好的样子!”叶岑惠睁着圆圆的小眼睛,一脸无心机地笑看着他们,笑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你一直叫锁锁'朱儿'、'朱儿'的,那是她的小名吗?感觉好亲热呀!前几天晚上,我看见你们在房门口谈话,她的表情很可爱,跟高大哥很相似,看起也很相配。而且,你们挺有默契,穿的衣服配色都一样……如果我不知道高大哥的女朋友是魏姐的话,还以为你跟锁锁是一对呢!你们的样子好亲密!”
她好像不知道这种话极犯魏丹华的忌讳,歪着甜甜的小脸蛋,有感而发似的轻轻丢下一颗强烈的炸弹。
“当然亲密!我是他的爱人,你说,能不亲密吗?”朱锁锁连头都懒得抬。叶岑惠的表情态度,倒没什么暖味,但有种让人听了不愉快的暗示,拐弯抹角地挑衅离间,唯恐天下不乱。
她一向不喜欢那种甜甜、柔柔、笑起来露出两个深深浅浅的梨涡的小女人。所以,她对叶岑惠一开始就没什么“热情“的感觉;对她甜美的笑脸,始终保持着冷淡的距离。
“别听她胡说!”高阳湖习惯朱锁锁这样的“胡言乱语“,很不给面子地对她瞪起白眼。
魏丹华拉下脸,妒嫉不满的情绪塞得满满的,也不管什么风度了,很不高兴地扯着嗓子说:
“你不是说只是暂时收留她的吗?阳湖?都这么久了,她还不走!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嘛!?”
高阳湖被问得哑然语塞。
“你说话嘛!阳湖。”魏丹华满腹委屈,口气倒咄咄逼人。”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女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孩不明不白地就这样待在这里?我们交往了这么久,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那委屈、不满,以及愤懑,倒像在控诉。
忠叔跟叶岑惠四眼默默地看着高阳湖,仿像为魏丹华无言地声援。忠叔的想法单纯,他只是觉得,规矩上,让朱锁锁一直这样待下去,的确不是办法;而叶岑惠只是聪明地不多话,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法。
火是她燎起的,她不会傻得倒烧自己一把。
高阳湖沉着地看看他们,转头再去看朱锁锁。
朱锁锁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惯是那要笑不笑的神态,眼神荡着笑的涟漪,漾开一圈圈费解的密码。
“我知道!”高阳湖没好气地瞅了瞅她,挺无奈的,像是有种“逃不掉“的宿命债,一副“欠了她“似的表情,偏生那种无奈里,又呈现奇怪莫名地快乐的释然。
“知道就好。”朱锁锁扬扬眉,一副狡狯。
两人像在打哑谜,旁观的人全然猜不懂。高阳湖又瞅了朱锁锁一眼,还遇上她如钩的目光,空空深深地要将他钩住。
他显得更无奈了。这算是心有灵犀吗?他清楚十分她那漾满密码的眼神在说什么。它在说:“我们说好的……“!
“我们说好的“……说好什么?天晓得那都是她自己一个人胡言乱说的!但偏偏,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再说,那时候忠叔在追问时,他既然没有否认;现在又知道她就是朱奇磊说的“朱儿“了,更有必须照顾她的理由。
他就是逃不过的,不是吗?”阳湖,你到底怎么搞的?怎么不说话?”魏丹华喋喋不休地受不住高阳湖的沉默。
“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嗯,就是这样……“高阳湖被逼着开口,支支吾吾,含糊地回答。
“什么原因““又一声追问,逼得更急。
魏丹华紧紧相逼,倒惹忠叔看不过去,不悦说:
“魏小姐,少爷说有原因,就有原因,你干嘛非追问到底不可?再说,少爷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又是这里的主人,高兴给谁住就给谁住。你只是少爷的一个朋友,少爷没必要事事都要向你报告,取得你的许可吧!”
“忠叔,你……“一席话直说得魏丹华脸皮挂不住,羞愤地对高阳湖跺脚发嗔说:“阳湖,你听听忠叔说的,我只是想知道什么原因而已嘛!好像什么都是我不对似!”
忠叔瞪直眼,张口还待说话,高阳湖朝他微微摇头,他只得不甘愿地把话咽回去,梗在喉咙里咕哝。
“忠叔的脾气就是这样,没有恶意,你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高阳湖缓和气氛,软语安慰魏丹华。转个话题说:“你下午不是还要到公司去吗“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可能会迟到。”
“那你就送我到公司嘛!这样人家就不会迟到了。”魏丹华略嘟着嘴撒娇,别有一股黏腻的风情。但那故意装小的举止神态,总像鸡皮上的疙瘩,教人看了替她不自在。
高阳湖迟疑着,没有立刻回答。叶岑惠突然拍拍自己的脑袋,笑着加入说:
“你们不说,我差点忘了哪!我今天轮值午班,得赶到医院去。我得赶快上楼去准备,否则真的会迟到。”
“别急!”魏丹华说:“这样正好,让阳湖顺便送你到医院上班。阳湖……“她转向高阳湖,勾住他的手臂,不容他拒绝地嗲声说:“我跟岑惠就拜托你喽!你好不好送我们嘛?!人家可是第一次拜托你!”
看这样子,再不答应好像不行了。高阳湖无奈地点头,答应得很勉强。他原想利用这个休假时间,把研究计划的实验结果,重新计算一遍。偏偏得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接送游戏中。
“你们等我一下,我上去拿车钥匙。”他站起身,绕过朱锁锁,避开她的目光。
???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告诉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在那里痴心妄想!”
餐桌旁只剩朱锁锁和魏丹华。朱锁锁望一眼被忠叔撤下所有菜肴后尚未收拾,残滞着汤渍及油渣,满面疮痍的桌面,起身打算离开,被魏丹华拔尖的嗓音叫住。
“哦?”她下来,拉过一旁的椅子,双腿架高,笔直地搁在椅上。”我能打什么主意?我想的,还不是都跟你一样?!”
“你别作梦……“魏丹华冷冷地盯着她,带了十分的鄙夷,神态极其轻蔑傲慢。”别以为我不知道,像你这种女孩,靠的就是身体和一张脸蛋来迷惑男人。贪的就是男人的钱,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换,等着男人把你喂饱;不但没有一点廉耻观念,还变本加厉,自动投怀送抱,简直不要脸!”
“听起来,像我这种女孩,好像很无可救药的样子!”朱锁锁眯了眯眼,弯起一道浅浅的笑。”还以为,我跟你差不了多少,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