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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控告莎兰德重伤害和杀人未遂。他声称和斯德哥尔摩的命案毫无关系。”
“关于莎兰德被埋在他哥塞柏加农场的土地上,他作何解释?”
“他说他感冒,几乎整天都在睡觉。如果莎兰德在哥塞柏加遭到枪击,肯定是尼德曼自作主张做的事。”
“好,那现在掌握了些什么?”
“她是被一把点二二口径的布朗宁射伤,所以才能活命。凶器找到了,札拉千科承认枪是他的。”
“我懂了,换句话说,他知道我们会在枪上发现他的指纹。”
“没错,但他说最后一次看到这把枪的时候,还放在书桌抽屉里。”
“也就是说那个了不起的尼德曼先生趁札拉千科睡着后,拿枪射杀了莎兰德。真是个冷血的混蛋!有任何证据可以反驳吗?”
茉迪想了一下才回答说:“扎拉千科熟知瑞典法律与警察办案程序。他什么都没有承认,把尼德曼当代罪羔羊。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能证明什么。我请求埃兰德把他的衣服送往鉴定组化验,看看有无火药残留,不过他一定会说他两天前才去打靶。”
莎兰德闻到杏仁和乙醇的味道。她觉得嘴里好像有酒精,想要吞咽,舌头却麻痹毫无知觉。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办不到。仿佛听到远处一个声音在和她说话,却听不懂在说什么。接着那个声音变得十分清晰。
“我想她撑过来了。”
她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额头,便试着想拨开这只侵犯她的手,与此同时又感觉左肩一阵剧痛,只好逼自己放松。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莉丝?”
走开。
“你能睁开眼睛吗?”
到底是哪个白痴在这里唠叨?
她终于睁开眼睛。起初只看到奇怪的光线,最后有个人形出现在她视野中心。她努力集中视线,人影却不断溜走。她觉得自己好像严重宿醉,床也似乎不断往后倾。
“之头药。”她说。
“再说一次好吗?”
“挨痴。”她说。
“这倒很清楚。可以再把眼睛睁开吗?”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脸,然后记住每个细节。大约一英尺外,有个金发男子倾斜着一张瘦削的脸,眼珠深蓝色。
“你好,我叫安德斯·约纳森,我是医生。你现在人在医院,你受了伤,刚刚动过手术。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撒兰德。”莎兰德说。
“好,麻烦你从一数到十好吗?”
“一、二、四……不对……三、四、五、六……”
接着她便昏了过去。
约纳森医师对她的反应感到很开心,不但说出自己的名字也能开始数数,这表示认知能力仍完好如初,不会变成植物人。他写下她清醒的时间是晚间九点零六分,手术完成到现在约莫十六个小时。那天他几乎睡了一整天,晚上七点左右又开车回医院,其实这天他休假,不过有一些文书工作要赶着完成。
他忍不住来到加护病房,探视当天清晨被他翻弄过大脑的病人。
“让她多睡一会儿,但要定时查看她的脑波图,我担心脑内可能会肿胀或出血。她想移动手臂的时候,左肩似乎很痛。如果她再醒来,可以每小时给她两毫克的吗啡。”
走出索格恩斯卡医院大门时,他感到异常快活。
住在阿林索斯的牙科护士卡斯培森踉踉跄跄走过森林时,全身不停颤抖。她严重失温,因为身上只穿了一件湿的裤子和薄薄的毛线衣。赤裸的双脚在流血。那个男人把她绑在谷仓里,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却无法解开将双手反绑在背后的绳索。十只手指已毫无知觉。
她自觉有如地球上最后幸存者,所有人都弃她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四下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已经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还能活命,她自己都感到讶异。
这时她看见林间射出一道光,立刻停下脚步。
她迟疑了几分钟,不敢朝亮光处走去,稍后才穿过,丛丛灌木,来到一栋灰砖平房的院子。她诧异地环顾四周。
接着她拖着脚步走到门口,转身用脚跟踢门。
莎兰德睁开眼,看见天花板有一盏灯。过了一会儿转头时,才发现自己戴着护颈。她觉得头隐隐作痛,左肩则剧烈疼痛,于是又闭上眼睛。
医院,她暗想,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筋疲力竭,几乎无法有条理地思考。接着记忆蓦然涌现,短短几秒内,她将自己从坑洞挖出来的片段影像迅速在脑中闪现,令她不由得惊恐起来。但她咬紧牙根,专注地调整呼吸。
她没死,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
她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过程,只记得柴房里一些模糊零散的画面,还有她愤怒地抡起斧头砍向父亲——札拉千科——的脸,他是死是活?
和尼德曼之间发生什么事,她已记不清楚,但隐约有印象他意外地逃走了,也不知为什么。
忽然间,她想起看见了王八蛋小侦探布隆维斯特。也许一切都是梦,但她记得一间厨房,想必是哥塞柏加农舍里的厨房,好像看见他朝自己走来。肯定是我的幻觉。
哥塞柏加发生的事仿佛已是久远的记忆,也可能是一场荒谬的梦。她将精神集中在此时此刻,然后再次睁开眼睛。
她伤势很严重,这无须他人告知。她举起右手摸摸头,缠了绷带,脖子上有护颈,这时她全想起来了。尼德曼。札拉千科。那个老王八蛋也有一把手枪。一把点二二的布朗宁。这和其他手枪比较起来,只能算是玩具枪,也因此她才能活命。
我头部中枪,手指伸进伤口还能摸到大脑。
她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但也觉得无所谓。如果死亡就像她醒过来之前那片黑暗空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几乎感受不到差异。就在这番奇妙的思绪中,她又闭上眼睛再次入睡。
她才打盹几分钟便留意到有动静,随即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她看见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正俯身查看,便又合眼装睡。
“我想你醒了。”护士说。
“嗯。”莎兰德回应道。
“你好,我叫玛莉安,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莎兰德想点头,但头被护颈卡住了。
“不,不要乱动。你不用怕,你先前受伤开了刀。”
“我可以喝点水吗?”莎兰德小声地说。
护士递给她一个水杯,并插了根吸管。她喝水时,看见左手边又出现一个人。
“嗨,莉丝,你听得到吗?”
“嗯。”
“我是海伦娜·安德林医师。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医院。”
“你在哥德堡的索格恩斯卡医院。你动了手术,现在在加护病房。”
“嗯。”
“你不必害怕。”
“我头部中枪。”
安德林略一迟疑,接着才说:“是的,这么说你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老王八蛋有一把枪。”
“啊……是啊,某人确实有枪。”
“一把点二二。”
“是吗?这个我不知道。”
“我伤势有多严重?”
“你预后相当良好。你伤得很严重,但我们认为应该有机会完全复原。”
莎兰德斟酌着这项信息,然后试图正眼看着医生,视线却变得模糊。
“札拉千科怎么样了?”
“谁?”
“那个老王八蛋。他还活着吗?”
“你指的想必是卡尔·阿克索·波汀了。”
“不,不是,我说的是亚历山大·札拉千科,这才是他的真名。”
“这些我完全不知情。不过和你同时入院那位年长的先生情况一度危急,但已脱离险境。”
莎兰德的心一沉,细想着医生的话。
“他在哪里?”
“就在走廊另一头。不过目前不必担心他,你得专心养好身子。”
莎兰德合上双眼,心想不知自己能不能下得了床,找到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把问题解决。但她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心想,这次又要让他给逃了。她错过了杀死札拉千科的机会。
“我想给你做个检查。然后你就可以再睡了。”安德林医师说。
布隆维斯特忽然莫名其妙地惊醒过来。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随后才想起自己下榻在城市旅馆。四周漆黑一片。他摸索着打开床头灯,看看时钟。两点。整整睡了十五个小时。
他下床后走进浴室。不可能再睡回笼觉了,于是他刮了胡子并冲澡冲了许久,然后穿上牛仔裤和栗色运动衫。他打电话到柜台,询问这么早能不能叫咖啡和三明治吃,夜班人员说应该没问题。
他穿上运动夹克下楼来,点了咖啡和一份干酪肝酱三明治,顺便买了《哥德堡邮报》。莎兰德被捕的消息上了头版。他带着早餐回到房间,边吃边看报。报道的内容有点杂乱,但方向正确。罗讷德·尼德曼,三十五岁,因杀警遭通缉。警方还想讯问他有关斯德哥尔摩的命案。警方完全没有透露莎兰德的状况,也没有提及札拉千科的名字,只说是一个现年六十六岁、来自哥塞柏加的地主,媒体显然将他视为无辜受害者。
布隆维斯特看完报纸后,打开手机,发现有二十条未读短信。有三条是要他打电话给爱莉卡,两条来自妹妹安妮卡,十四条来自各报社记者,他们表示想和他谈谈,最后则是克里斯特发给他的一个简短建议:你最好搭第一班火车回来。
布隆维斯特皱起眉头,克里斯特说这样的话,很不寻常。短信是晚上七点零六分发的。他压制住凌晨三点打电话吵醒人的冲动,转而打开电脑,连上宽带。前往斯德哥尔摩的头班车五点二十分出发,至于《瑞典晚报》的电子报上则没有什么新消息。
他点开了一个新的Word文档,然后点了根烟,盯着空白屏幕坐了三分钟后,开始打字。
她名叫莉丝·莎兰德。瑞典人从警方报告、新闻稿与晚报头条认识了她。她今年二十七岁,身高一百五十四厘米。她曾经被称为精神病人、杀人凶手与崇拜撒旦的同性恋。关于她,始终有无穷无尽、异想天开的谣言。本期的《千禧年》将公诸读者,政府官员如何共谋陷害莎兰德,以保护一个精神变态的杀人犯……
他连续写了五十分钟,主要是重述他发现达格与米亚当晚的一些关键点,以及警方之所以锁定莎兰德为杀人嫌犯的原因。他并引述报纸头条提到的撒旦教女同性恋,表示媒体显然希望这些命案涉及性虐行为。
他看看时钟,连忙合上笔记本电脑,整理好行李,到楼下柜台用信用卡结账后,便搭出租车前往哥德堡中央车站。
布隆维斯特直接上餐车,又点了咖啡和三明治,然后再次打开电脑,将刚才写的重看一遍。由于看得太入神而没留意到茉迪巡官,直到她轻咳一声,问他能不能一块坐,他才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同时关上电脑。
“要回家吗?”
“看来你也是。”
警官点点头。“我同事还要再待一天。”
“你知不知道莎兰德现在怎么样了?上次和你见面后,我就睡死了。”
“她被送进医院不久就动了手术,昨天傍晚清醒了。医生认为她能完全康复,她实在命大。”
布隆维斯特点头赞同,也才忽然想到自己其实并不担心她。他本来就认定她会活下来,绝不可能有其他结果。
“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吗?”他问道。
茉迪暗自斟酌该对一名记者透露多少,尽管此人比她更了解这整件事。但话说回来,是她要坐到他的桌子旁的,何况现在可能已经有上百名记者在警察总局获得消息了。
“你不能转述我的话。”她声明道。
“我纯粹是基于个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