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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兵的这一声呼喊,使童班副不能不帮她们了。
过了河,童班副背好枪,正准备去追赶队伍,那个叫他大叔的女兵又开口了,她说:大叔,你陪我们走吧。
这次,他真切地看了一眼这个女兵,她长得是那么文弱,小巧,还戴着一副眼镜。
其他的女兵也杂七杂八地说:老兵,帮帮忙了,我们怕掉队,有你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女兵们也是临时凑在一起的小集体,是掉队的命运让她们走在了一起。她们在这些男兵中观察了好几天,打算选择一个男人来当她们的保护神,她们像选择男友一样给这位男兵定下了如下的标准:
一、这个男人要老实、善良。
二、这个男人要有力气、勇敢。
三、这个男人年龄最好大一些。
最后,她们选择了童班副。
当她们提出让他和她们一起行动时,他几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她们。同时,他又感到肩上这副担子的沉重,他不能辜负她们。他又一次想到了嫂子,他的心疼了一次,那一刻,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她们走出丛林。
后来,他能叫出她们的名字了。
那个戴眼镜的娇小女兵叫沈雅,是师医院的护士。
长得胖一些,眼睛很大的女兵叫李莉,军部的译电员……
童班副和五个女兵走在一起,心里面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柔情,这股柔情从他的心底里喷涌而出,暂时淹没了他行军中的苦难。
每天早晨出发前,童班副都要来到昨天晚上他亲手为她们搭建的树枝围成的小窝棚前,他站在那里先轻轻地咳一声,仿佛怕惊醒了她们的梦。其实不用他叫,五个女兵已经醒了,但她们谁也不愿先爬起来,饥饿已使她们耗尽了全身的能量,她们即便躺在那里仍急促喘息,心脏在胸膛里空洞地响着。她们听见了童班副的轻咳,知道这是队伍出发的信号,她们搀扶着从树枝搭成的小窝棚里爬出来。她们最先看见的是童班副的脚,那双脚上的鞋早就磨烂了,露出长短不一的脚趾,那些脚趾又被扎烂了,感染了,此时正在一点点儿地往外渗着血水。接着看见了童班副的衣裤,他早已是衣不蔽体了,衣裤条条片片地在身上披挂着。
女兵们并不比童班副好到哪里,破碎的衣裤使她们看上去千疮百孔,露出了皮肉。童班副的目光触及到她们的身体时,浑身上下便打摆子似地颤抖不止。
童班副走在丛林里,走在女兵的前面。一双目光机警地搜寻着,他盼望着在纵横交错的枝桠间,能发现几枚野果。每次发现野果,他从来舍不得吃,而是分给她们。直到她们每人都轮流吃到野果,他才吃。
女兵们自从认识了童班副之后,便再也没人喊他大叔了,而是一律称他为童老兵。与她们比起来,他也的确称得上是个老兵了。她们大都是入缅前入的伍,而童班副已经当了六七年兵了,大仗、小仗打过无数次。
朱红先是被一泡尿憋得很急,她匆忙地和身边的沈雅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地钻进了一蓬树丛,当她解完手时,才发现胃里空洞得无着无落,她想找点儿吃的,一路上,都是大伙在一起走,发现点儿能吃的,轮到每人手上还不够一口,这次,她一定要自己行动,于是,她向丛林摸去。
十八岁的朱红是名护士,对山里的野果在书本上她了解一些,知道有些野果不仅有毒,严重的还会使人丧命。这时,她发现了一只猴子,那只猴子很灵巧地在树丛中跳跃,她灵机一动,跟猴子走,猴子窝一般都有一些可采到的野果,这些野果既然猴子能吃,人也就能吃。她紧张又激动地跟随在这只猴子的后面。果然,那是一只回窝的猴子,她三脚两步地赶过去,猴子看见了她,龇了龇牙,一点点儿地向后退去。她已经管不了许多了,一步步向前逼去,待她看见猴子窝里果然有几个野果子时,几乎奋不顾身地扑过去。这时,她忘记了身边的一切,蹲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朱红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猴子会扑过来。猴子轻而易举地便把朱红扑倒了,这只是第一个回合,猴子退到一定距离,便停住了。情急之中的朱红,从兜里拿出了那把手术刀,她没有武器,只有这把手术刀,为了进入丛林方便,她偷偷地把这把手术刀带在了身上。这是一把外用手术刀,握在朱红手里很合适,她用这把手术刀冲着要进攻的猴子比划着。猴子扑上来,她用握手术刀的手迎击猴子,无知的猴子用胸膛撞在了锋利的刀上,那只猴子并没马上死去,它躺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可怕的怪叫。朱红还从来没看见过这样的猴子,她真地害怕了,她想马上回去,回到女兵们中间。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涌来了一大群猴子。在猴王的统领下,猴子们并没有急于进攻,先是绕着朱红转圈,朱红此时手里已没有任何武器了,那把可怜的手术刀仍插在那只猴子的胸前,已经被不断涌出的血淹没了。
朱红只能被迫同猴子们转圈,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她不知这是猴子们的诡计,她直转得头晕目眩,最后跌倒在那里。一群猴子见时机已到,随着一声尖锐的长叫,一起冲过来,它们发疯地撕着,扯着,抓着……朱红没来得及叫几声,便不动了。
猴子们兴犹未尽,在朱红身上很猥亵地撒了几泡尿,便逃之夭夭了。
童班副和女兵们听到朱红的叫声,赶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面目全非的朱红,赤身裸体,浑身是血……
那一刻,童班副震惊了,女兵们震惊了,过了许久,清醒过来的童班副把朱红抱了起来。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就那么愣愣地站着,任凭朱红的血染了他一身。终于,他踉跄地把朱红放在一棵树下,他疯了似地用刺刀砍来许多树枝,一层层把朱红“掩埋”了。接下来,他就跪了下去,满脸悲凄,痛不欲生。仿佛,他又跪到了嫂子的坟前,那种滋味,揪心抓肺,很久之后,童班副才站立起来,走到一棵大树上用颤抖的双手握着刺刀在树上歪歪扭扭地刻下了两个字:朱红。
3。嫂子挡了他的砍柴刀
童班副今生今世也无法忘记嫂子。在童班副的记忆里,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童班副自打生下来便不晓得母亲长得什么样,他一岁那年死了爹,爹是为大户人家上山伐木,被倒树砸死的,母亲为了两个孩子,活活熬苦死了。哥哥比他大七、八岁,是哥哥用一双粗糙的手一天天把他拉扯大,哥哥无疑是个好人,老实、本分、木讷。童班副有时一天也听不到哥哥说一句话,别人更难听到哥哥说话了,邻人便给哥哥起了个别号——“活哑巴”。
哥哥在二十多岁那一年娶了嫂子,说哥哥娶了嫂子不太确切,应该说,哥哥和岭后的另外一个男人共同娶了嫂子,那个男人和哥哥差不多少,也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哥哥穷,那个岭后叫牛大奎的男人也穷,两个穷男人便共同娶了一个女人,在童班副的老家,这种事很多,没人笑话,很正常。
嫂子第一次进家门时,是哥哥用一头驴把嫂子接回的,驴是哥借的。嫂子穿着红袄,脸也是红的,嫂子坐在驴背上,看着哥牵着驴一点儿一点儿把自己驮进那两间茅草房。
嫂子从驴上下来,他就感到了说不出来的一种亲切感。他愣愣地看着嫂子,是嫂子先说的话,还用那双温暖的手拍了拍他的头。那时,他真想哭,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他。最后嫂子就蹲在他面前说:丑丑,叫俺嫂子。他憋了半晌,用哭声叫了句:嫂子。嫂子便把他的头抱了过来,贴在自己胸前,嫂子的胸膛又温暖,又宽厚。他哭了,眼泪鼻涕都弄到了嫂子的红袄上。
接下来嫂子便开始做饭了,家里穷,没有更多的粮食,他们只能喝粥。喝的是粥,童班副却喝出了与以往不同的香甜。哥哥喝得呼呼有声,他也喝得不同凡响,喝出了一身一头的汗。嫂子也喝,却斯文多了,嫂子停下来抿着嘴,瞅着他哥俩笑。
哥哥也笑,表情仍硬硬的,眼里却在冒火,童班副觉得哥哥的笑很可怕。
吃过饭,天就黑了。嫂子和哥哥就进了大屋,以前他和哥哥睡大屋。自从有了嫂子他就只能睡在又黑又潮的小屋里了。他睡不着,瞅着漆黑的屋顶想着走进门来的嫂子。
嫂子在夜里先是叫了一声,接着又叫了一声。接着嫂子的叫声就一塌糊涂了。他不知道嫂子为什么要叫,嫂子的叫声很湿很含糊,说不清到底属于哪一种。他以为是哥哥在欺负嫂子,他想去帮嫂子,但他又不敢动,就那么挨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嫂子终于不叫了,只剩下大声地喘,后来喘也平息下来了,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先去看嫂子的脸,希望在嫂子的脸上看到异样。可嫂子的脸一如既往,嫂子的眼睛里似乎比昨天多了些水气,脸更红了,嫂子抿着嘴冲他笑,他放心了。
从那以后,夜晚的嫂子仍发出那种很湿的叫声,一切都习惯了,正常了,偶尔听不到嫂子的叫声,他反倒睡得不踏实了。
白天,哥哥下田做活路去了,他和嫂子在家,嫂子忙里忙外的总没有空闲的时候,嫂子把家里该洗的都洗了,然后坐在窗下飞针走线,为他和哥哥缝补那些破烂的衣衫。
童班副不帮哥哥下田做活路,就去上山砍柴,把山上一捆又一捆树枝背到家里。从外面回来,只要远远地望见嫂子的身影,他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安宁和踏实。
时间过得很快,月亮转眼就缺了。嫂子是月圆的时候走进家门的。嫂子走的那天,是他去送的。那天早晨,哥哥坐在门坎上又开始闷头吸烟,脸上的表情仍是僵僵硬硬的。
嫂子说:他哥,我该走了。
哥哥不说话。
嫂子又说:补好的衣服放在柜子里了。
哥还是不说话。
嫂子还说:你们哥俩都别太累了,干不动活就歇歇,千万别伤着身子。
……
他站在一旁听嫂子的话,心里难受极了,嫂子那一句句妥贴的话,仿佛不是说给哥听的,而是说给他听的。
终于,嫂子又穿着来时的红袄上路了,他跟在嫂子的后面。送嫂子去岭后,是哥哥让他这么做的,嫂子也愿意。嫂子不时地回头望一眼坐在门坎上的哥哥,渐渐地,他发现嫂子的眼圈红了。
岭后并不远,翻过一道岭,再过一条小河就到了,那个老实巴交的牛大奎早就在村口的大树下巴望了。牛大奎看见了嫂子,便一脸欢天喜地地迎过来,从他手里接过嫂子的包袱,牵了嫂的手往自家走去。嫂子回了一次头,又回了一次头,嫂子这时已经看到他泪流满面了。突然,嫂子喊了一声:丑丑,你等嫂子一下。接着甩开那男人的手,向一间小屋跑去,不一会儿,嫂子又回来了,把一个温热的饼子塞到了他的怀里。她说:丑丑,回家吧,等月圆了再来接嫂子。
嫂子就走了,他一直看不到嫂子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这时他的眼泪想止也止不住,一串串地落在嫂子给他的饼子上。
随后的日子过得就很慢。白天,他帮哥哥到田地劳作。晚上,他便呆呆地望着天空,看着月亮一点儿又一点儿地圆起来。哥哥似乎也在盼着月圆时,但哥哥的表情从不外露,哥哥盯着月亮的目光死死的,狠狠的,恨不能把那轮残月一口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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