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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保的轻唤,把建文从狂喜中拉了回来。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略为羞涩地望了茹嫦一眼,建文强按住心中喜悦,尽可能平缓地说道:“马上将此事发到邸报上,传示百官知晓。今日正好是正旦,朕要用这场大捷,给朝廷增添喜气!”
“遵旨!”江保一个答应,便要出殿传话。
“回来!”建文一声大喊,已转过身子的江保忙又折了回来。
“此乃朝廷的天大喜事。朕要亲拟诏旨,诏告天下!尔等朕拟好旨意,再一起拿去办!”
“遵旨!”
“还有……”又望了茹嫦一眼,建文缓缓说道,“方才之事,不要传与外人知晓!尔等可明白?”
‘文~“臣明白!”
‘人~“奴婢明白!”
‘书~这一次,茹嫦和江保齐齐回道。
‘屋~“好了!”交待完事情,建文重新回到御案后坐下,对茹嫦笑道,“茹爱卿先不要走,给朕参详一下,看如何写好这道诏书!”
“是!”茹嫦忙应道。茹嫦是接齐泰的班,重任本兵之职的。齐泰主掌兵部时,朝廷连战连败,自己刚一回来,官军便先有济南退敌,后又是东昌大捷。作为兵部尚书,他自然也能捞上一份运筹之功。想到这里,茹嫦的心情也是十分愉悦。
“嗯……”建文正欲草诏,忽又放下笔,若有所思一阵,方自言自语道:“东昌得胜,燕藩必然气夺。既如此,齐爱卿与黄爱卿也该官复原职了。”
建文声音不大,茹嫦听了却是心头大震。黄子澄是茹嫦在官场上的死对头,而齐泰不仅与黄子澄一党,更是先前的兵部尚书!他若复职,自己这个现任的兵部尚书往哪摆?想到这里,东昌大捷带来的些许喜悦一扫而空,茹嫦顿时陷入深深的忧虑当中。
“茹爱卿,还站在那干嘛?快过来与朕参详啊!”建文并未察觉茹嫦的一番心思,而是一脸喜悦地催促道。
“是!”茹嫦忙应了一声,暂将心头愁云撇下,堆起笑脸过来应付正满腔欢喜的年轻天子。
很快,东昌大胜的捷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得知消息,朝野一片沸腾。这是开战一年多来,朝廷第一次取得重大军事胜利。在这一年半的岁月里,朝廷官员、尤其是赞同削藩的文官们已经遭受了无数次打击,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如今,所有阴霾似乎都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文官们兴高采烈,争先恐后地向皇上进献贺表。一些原本对平燕颇有微词的勋戚武官们也悄悄地改变了立场,转而对皇帝的平燕事业大唱赞歌。
最开心的自然是建文本人。尽管在随后的军报中,建文得知燕军最终逃脱了官军追击,成功撤回北平。但大破敌军的辉煌战果,仍让建文喜不自胜。
在这么一片弹冠相庆之中,有一个九卿大臣显得十分落寞,他便是兵部尚书茹嫦。随着齐泰、黄子澄的复职,茹嫦迅速的被边缘化。虽然他仍是兵部尚书,但兵部事务已被另一位本兵齐泰毫不客气地重新把持,茹嫦不过垂拱而已。而建文对茹瑺的倚重也迅速减弱。这几日朝廷连连下令,河南、江淮等地的镇守卫所悉数北上,大批的粮饷、辎重也从京师装船,源源不断地向德州运输,而这一切,都是建文与齐泰、黄子澄商议后的决策,他茹嫦不过是在大事已定后被告知一下而已。茹嫦忿然,但又敢怒不敢言,只能郁郁寡欢,暗自悲叹。
这一日寅时,茹嫦如往常一般散衙回府。刚到府门口下马,一个家奴打扮的人忽然凑到近前一揖道:“茹大人,我家老爷在江东楼备好酒席一桌,敬待大人捧场!”说着,家奴恭恭敬敬地将一张名帖奉上。
“你家老爷?”茹嫦看这个家奴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遂面露狐疑的将名帖接过,一看之下,面色顿时一变。隔了半晌,方喃喃出声道:“是他……”
二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江南大地上的绿草也渐渐冒出了尖头儿。与春意盎然的节气相同,京中士民的心思也似乎被撩拨起来。这几日,秦淮河畔的钞库街、武定桥一带,无数公子少爷们蜂拥而至,把个十里秦淮烘托得是热闹非常。
当然,浪子们流连秦淮,绝非是为了吟风弄月,所图者,不过是欲与秦淮河畔青楼里的私妓春宵一度罢了。大明开国后,朱元璋在京师专设富春院以及江东、鹤鸣、醉仙、集贤、乐民、南市、北市、轻烟、翠柳、梅妍、澹粉、讴歌、鼓腹、来宾、重译、听佛等十六处酒楼,归教坊司管辖,其间蓄养官妓,供人取乐。不过十六酒楼主要是为官绅和本地商贾饮酒作乐所设,里面的官妓只是卖艺,最多也就是陪酒待宴而已,想床上欢愉却是不能;富春院管治较松,里面倒也可以偷偷安排些陪寝之事,但只允客商出入。官绅入内,但凡被发现,轻则名声败坏,沦为众人笑柄,重的还要遭御史弹劾,官爵不保。面对如此严苛的管制,京师显贵自然更青睐无拘无束的私妓,这秦淮河畔,便是私妓聚集之所。
这一日傍晚,钞库街上最富盛名的翠烟楼前来了一位衣装华丽的贵客。守在门口的老鸨儿远远瞧着,当即堆起满脸笑容迎上去,笑道:“哎呦李二爷!都一年多没瞧着您了咧!自打您去了河北,后来就没了音讯。前两个月,听客人闲谈时说您哥哥已被皇上赦免,咱还想着您也没事儿了,可左盼右盼,就见不到您过来。还以为您老把咱们都给忘了呢!”说着,老鸨便把一双奶子往来客身上直凑。
“我这不是来了么?”来客趁机再老鸨胸前抹了一把,一脸淫笑地道,“萧烟儿还好么?可有把老爷我忘了?”
“您还有脸面提?”老鸨啐了一口,哼哼道,“您这一走就是一年,烟儿日思夜盼,人都憔悴了!就上个月,烟儿还抽抽搭搭地跟我提起,说您最后一次来时,还答应送她个金簪子来着,敢情您是反了悔,所以就撩开不理她了!”
“哪能呢?”来客当即一叫道,“老爷我是什么人?还差个破簪子?十个咱也不眨下眼睛,快,带我去见她!”
“您这边走!”老鸨从来客怀中抽出身来,笑着一让,然后扭动着腰肢向内院走去。来客贼笑一声,紧步跟上。
这位前来买春的“孤老”不是别人,正是堂堂岐阳王次子,李景隆的弟弟李增枝。李增枝因兵败白沟河,故背着个“待罪听勘”的罪名在家闲居,倒也一直十分谨慎。不过盛庸取得东昌大捷后,建文大喜之下,重新重用剿燕派大臣,原先被罢官的齐泰、黄子澄纷纷起复,连李景隆也时来运转,恢复了太子太傅的官职。李景隆都复了职,李增枝自然也不用再“待罪听勘”。虽然前军左都督的官职未复,但他仍以闲散大臣的身份位列朝班。先前落魄时,李增枝为了避祸,不得不收敛行迹,如今祸事已矣,他也算是囚鸟出笼。又忍耐了两个月后,李增枝实在憋不住,终于再来秦淮河寻欢作乐。待走到后院,早有一个二九少女迎了上来,当即一声嘤呼,直扑到李增枝怀里。李增枝直觉下身硬邦邦地顶起,胸口一团火直往上冒,当即忍耐不住,一把搂住少女,顿直接往旁边的房中奔去。老鸨嘿嘿一笑,随即将门带上离开。不一会,房中便响起震天般的怪叫声……
一夜风流,到了第二日拂晓,李增枝方从温柔乡中醒来。这一日正值朝休,李增枝本欲再风流一阵,不过转念一想,现在他毕竟是刚刚起复,凡事还需谨慎些好,故盘算着趁天没亮透赶紧回府,如此也不招人惹眼。计议已定,他遂又将手在少女身上摸索一阵,待过完了瘾,才恋恋不舍的穿衣盥洗,付账而去。
待李增枝从翠烟楼出来,天空已隐隐露出肚白。李增枝从武定桥上过了秦淮河,正欲顺着东牌楼、贡院街打道回府,忽然前方过来一辆堆满木桶的板车。因推板车的人身形娇小,又是一副民妇打扮,李增枝只当是起早收粪水的,倒也没太在意。可当板车与他交身错过时,民妇忽然从车上掏出一个大木棒,疾步冲了过来。李增枝察觉后面一阵疾步声,正转头欲瞧,后脑勺便已挨了一棒。李增枝只听得“砰”地一声,继而便昏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李增枝再醒来时,已身处一片荒木丛中。待左右一扭,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早已被捆得严严实实。李增枝心中大恐,一抬头,发现两个少女正一脸愤恨地望着自己。此时天色已有些亮了,李增枝定睛一瞧,当即大惊——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当初强抢的玉蚕的侍女景儿,而另一个,竟是徐府的四小姐——徐妙锦!
“徐妙锦,你要将我怎样?”待意识到什么后,李增枝浑身战栗,当即吓得大叫。
“把你怎样?”徐妙锦一声怒哼道,“你这淫贼,害我玉蚕姐姐,还想逍遥法外?皇帝哥哥不杀你,那是他没长眼睛!我今日要替天行道,为玉蚕姐姐报仇雪恨!”
原来妙锦早就想杀李增枝,只因怕牵连家人,一直不敢动手。东昌大捷后,李增枝兄弟相继起复,妙锦得知,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遂每日与景儿乔装到岐阳王府外晃悠,侦伺李增枝行踪。昨日傍晚,李增枝从府中出来,直奔翠烟楼,妙锦他们一路尾随。确信李增枝又要嫖宿后,妙锦心生一计,竟拉下脸面,装扮成运粪车的民妇,一早便躲在中山王府的后院中,并派景儿在李增枝回府所必经的东牌楼一带晃悠。东牌楼就在中山王府的西门外,待李增枝出现,景儿即刻回报,妙锦当即出击,趁李增枝不备一举将其擒获。
当“报仇雪恨”四个字从妙锦口中说出时,李增枝已彻底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惊恐之余,他当即尖声叫道:“徐妙锦你敢!我乃朝廷一品大员,你敢私自杀我,朝廷必诛你徐家满门!”
“叫什么!”妙锦怒目而视道,“你自个睁开狗眼看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聚宝山,早就出了聚宝门了!荒郊野岭的,谁会一大清早来这里?我就是杀了你,又有谁知道是我杀的?”说到这里,徐妙锦又是一声冷笑道:“你李家兄弟折了十多万京卫将士的性命,现这京城内外恨你二人的多得是,我这也算是为这些孤儿寡母报仇!到时候朝廷就是追查,也疑不到我徐家头上!”经历了德州一事后,妙锦也成熟不少,此番她如此设计,也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在荒郊野外诛杀李增枝,还真是一点漏子也没有。
“小姐,跟这淫贼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杀了就是!”一旁的景儿早已是满腔怒火,眼见杀死玉蚕的仇人在此,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妙锦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虽然她一向以任侠自诩,但毕竟是名门千金,平日里蛮横出格的事固然做了不少,但杀人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要她亲自杀李增枝,她一时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妙锦不敢动手,景儿却没这份顾虑。此时她的脑中已被仇恨填塞满了。见妙锦如此,景儿遂道:“小姐你站远些,奴婢来了结这淫贼性命!”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向李增枝步步逼来。
此时的李增枝已吓得浑身筛糠。他想反抗,可手脚都已被捆死,想动也动不了。眼见景儿逼至眼前,那寒意凛冽的匕锋让他肝胆俱裂,当即撩开嗓子大叫道:“那个玉蚕不是我强抢来的,是他徐增寿硬要送我的!是徐增寿主动送我的!”
“什么!”李增枝此言一出,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把景儿和身后的妙锦震得花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