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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瞿能了!”李景隆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不过很快消逝。他向左前方眺望一眼,吸了口气,冷冷道:“传本帅钧令,西营留守各部全数出寨,增援郭侯。打旗语,命瞿能部突入阵中,力擒燕庶人!”
“是!”刘璟大喜。昨日一战后,刘璟亲眼见识了平安和瞿能的骑战能耐,当时便生出这么个念头,想利用朱棣爱冲锋陷阵这一点,来个擒贼先擒王。于是乎,刘璟连夜找到李景隆,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说动这位主帅,将平安和瞿能这两位勇将分藏于东西二营中,并各留下七千铁骑。刘璟已算准,燕庶人亲自上阵除了鼓舞士气外,无非是要打开缺口,而王师中军皆是京卫精锐,燕军难以撼动,故燕庶人带头冲锋,十有八九是攻击实力较弱的两翼,他便要在这里对朱棣下手。今日果然如其所料!
南军西营共八寨,留守士卒近两万,再加上瞿能的七千铁骑,近三万人投入战场,立刻就改变了左翼的形势。南军一哄而上,把突入阵中的燕王亲军与外围呼应的朱能左军割裂开,将朱棣牢牢困在阵里。
“报……燕庶人被陷阵中,北兵拼死救援,均被郭侯击退!”
“报……燕庶人亲军冲出包围,从外阵左侧冲了出去!”
“报……瞿能将军奋勇截击,燕庶人逃亡途中与其亲军散离,现身边仅剩数骑!”
“报……瞿参将亲率千骑追击燕庶人,现两者相距不过四百步!”
“报……燕庶人前方五里处便是白沟河,其已无退路。瞿将军命小人飞骑回报,必生擒燕庶人,献俘帐下!”
各种消息纷至沓来,内容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而帅台上众人的心也随着一个个战报跌宕起伏。直到得知燕庶人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众人这才长舒口气。一直紧绷着脸的李景隆也终于缓了神色,他将一直紧捏着的拳头展开,里面已全是汗水。
“瞿将军英勇,这一次燕庶人逃无可逃了!”
“只要擒住燕庶人,燕藩必败无疑,今日必要毕其功于一役!”
“听说皇上这几个月是寝食难安,这次捷报传回京师,龙颜必定大悦!”
帅台上,一众参军幕僚皆欢欣鼓舞。他们憋太久了,几个月来笼罩在心头的阴云即将散开,大家一时间都喜笑颜开。
就在一片欢腾之中,有一个人却显得有些落寞,他便是前军左都督、平燕参将李增枝。
三个月前,李增枝擒得妙锦,并以此为机,说动李景隆,让他重回军中。不过自北平一战后,李景隆算是明白了这位弟弟的能耐——使心眼耍阴谋是一把好手,战场上冲锋陷阵,实非其强项。因此,此次北上,李景隆一直将他留在身边,名义上是统领主帅亲军,实际上却是什么任务也不给他指派。李景隆这么安排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亲军通常是用不着上战场的,因此李增枝也不会和燕军去血战肉搏。但若决战时自己获胜,到时候却可派他们去追剿残兵。到那时敌军已经大溃,李增枝再无能,也不至于在这时被人灭了!有了这次出击,李增枝也算是上过战场出过力了,到报功时再徇个私,把他的功劳夸大些,如此虽不能一战成名,但多少也可攒下些资本。
哥哥的这番苦心,李增枝也能理解。自攻丽正门不克后,李增枝也清楚自己不是打仗的料,早断了夺取平燕首功,扬名立万的心思。因此也老老实实的跟在哥哥屁股后头,做起这亲兵大头领来。
不过李增枝虽有了自知之明,可眼看着瞿能这个李家死敌横刀立马,连个瞿义都是大显神威,而自己却只能龟缩在营中,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好受,心中也直酸溜溜的。
“大人心绪不佳吗?”一阵悦耳的声音飘来,李增枝听了心神一荡,随即扭头嘿嘿一笑道:“哪有。咱是怕那瞿能功亏一篑,让大家空欢喜一场!”说到这里,他趁人不注意,竟拉起说话的那个亲兵的手,轻轻抚摸两下,淫笑道:“要是今日能胜,晚上必然大宴。咱们好好喝上几杯,再求仙时岂不更加欢娱?”
亲兵白净的脸上泛出几丝红晕,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李增枝和他调戏一番,情绪也转好起来,转而摩拳擦掌地看着远方战场,直想着等会敌兵大溃时,冲上去多取几个首级。
亲兵见李增枝不再看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继而换上的却是一脸的仇恨和愤怒。
这亲兵正是玉蚕。三个月前,李增枝奉大哥之命,要杀掉玉蚕以绝后患。然在动手之前,他却动了淫思,欲将玉蚕糟蹋一番再下毒手。哪知玉蚕突然转性,对其曲意奉承,床上也是风情万种,一时便勾住了他的魂。
李增枝本就对玉蚕垂涎三尺,只是一直得不了手。如今玉蚕仙女堕凡尘,成了他怀中的美娇娘,这得偿夙愿之下,李增枝更是如痴如醉,顿把哥哥要他永绝后患的命令抛到了九霄云外。几个月来,他夜夜与玉蚕同眠,虽在军中,却也觉日子过得跟神仙一般。李景隆誓师出兵,李增枝也要从征,可他又哪舍得玉蚕?而玉蚕也口口声声不愿离开他。于是,在玉蚕的央求下,李增枝当即拍板,让她女扮男装,换上亲兵服饰,跟随自己一起出征。玉蚕自被掳到德州,一直被李增枝藏得好好的,别说外人,就是李景隆也没见过她,如此竟瞒了过去。
玉蚕随李增枝北上,自不是为了给他暖被窝。自打出征第一天开始,她便在找机会,要一举刺杀李景隆。无奈李景隆身边守卫极严,一般人根本近不到他跟前,李增枝固然可以随时请见,但也不能带着玉蚕。二十余天过去,玉蚕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眼下南军已和燕军展开决战,若今日还不能得手,一旦燕军战败,那妙锦小姐和徐家可真就万劫不复了!想到这里,玉蚕心中已急得冒出火来。
“报……”就在玉蚕焦虑不安之际,辕门外又驰来一名信使:“报兵主,瞿将军已将燕庶人逼至河堤上,正要擒拿,可燕庶人之子朱高煦突然率兵来援,瞿将军兵力不够,阻挡不住,终被燕庶人逃了出去!”
“唉……”帅台上一片叹气声。眼看燕庶人就要束手就擒,可最终还是功败垂成,大家一听之下,不由万分惋惜。
李景隆心中也是一沉,不过他很快又振作起来。扫视众人一眼,李景隆大声道:“诸位勿需惋惜。现我军形势占优,北兵已近势竭。燕庶人虽逃得一时,但终逃不过败亡之局。这白沟河便是北兵葬身之所!”
李景隆这番话倒也不是凭空瞎吹。此时距开战已过了近三个时辰。南军毕竟人多,且准备也比较充分,又背倚大营,坐拥主场之力,几番苦战下来,已渐渐占据了主动。原先,燕军还凭着骑兵之力连番进攻,但这么长时间不能破阵,他们气力也衰竭下来。战场的形势已开始向对燕藩不利的方向发展。
李景隆喊话时,李增枝与玉蚕正站在帅台的角落间。听得李景隆之言,玉蚕心念一动,对李增枝道:“大人,你趁这时去慷慨请战,到时候大功告成,你这份鼎定胜局的大功也就到手了!”
“我?”李增枝一愣,迟疑道,“我去请战,哥哥岂会答应?”
“值此关键之时,你当众人之面主动请缨,兵主岂会不允?”玉蚕一个劲儿的怂恿。
“这……”李增枝面露难色,其实他是真有些怕燕军,不敢上阵拼命。
玉蚕见李增枝如此,脸上露出一丝鄙夷,轻声一哼道:“你每次在贱妾面前,都说什么千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怎么事到临头,却又犹豫了?”
李增枝脸倏地一红。他这人虽然本事不大,但一向最好面子,尤其在女人面前,更是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当初他为了逞能,当着玉蚕的面把牛皮吹得震天响,如今却又踟蹰不前,这要玉蚕怎么看自己?念及于此,李增枝心中顿时又羞又忿。转念一想,眼下燕军确实已露颓势,若此刻率精锐铁骑出击,到真有可能一举建功!即便不济,也可冲杀一阵再退回来,凭着李景隆亲军的战力,应不会有落败之虞。
“好吧!”李增枝一咬牙道,“我这就过去请缨!”
“我跟你去!”玉蚕心中一喜,忙说道。
李增枝一时来不及多想,遂点了点头,抬脚便往帅台上走,玉蚕连忙紧步跟上。
见弟弟突然跑到跟前,李景隆不由一愣。正欲发问,李增枝已躬身抱拳,锵锵道:“兵主,此正值成败攸关之际,末将不才,愿率兵主亲军三千,攻入敌中,搅乱其阵势,为我军反攻打出个缺口!”
李景隆一时有点迷惑——不是说好了待大局已定时你再出场么?怎么这么快就跳出来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此时李增枝当众请缨,又言辞甚切,自己要断然拒绝恐有不妥。而且弟弟说得也没错,这时候如果能有一支精兵突入敌阵,没准儿还真能起到一锤定音之效。想到这里,李景隆自觉明白了弟弟的心思——他是见南军形势占优,想趁此机会立下大功,到时候论功行赏时他的这份首功就逃不掉了。
虽然他不太看好对增枝的本领,但他此时能慷慨请缨,倒也不失为英勇之举。何况当众人面,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想到这里,李景隆大声一喝道:“好!便依你!本帅六千亲军分一半给你,你需竭力死战,莫负本帅重托!”说到这里,李景隆又一扭头,大声叫道,“拿酒来!我要为李参将壮行!”
转眼功夫,一个军校用个盘托了两碗酒来,李景隆上前两步,拿出一碗递给增枝,正欲说几句慷慨之词,却见增枝身后身影一闪,紧接着一道寒光直射过来。
李景隆反应极快,眼见寒锋将至,他一个后仰,栽倒在地,然后就势打滚,迅速向旁边滚动了一丈有余。
行刺的正是玉蚕。见一击不中,她捏紧匕首赶紧追上,欲弯腰再刺。李景隆见玉蚕追来,心中大恐,忙抬起脚狠力一踹。玉蚕一门心思向前猛扑,正巧被踹中,当即倒地,手中的匕首也就此滑落。
帅台上顿时大乱。所有人都没料到会有人行刺,一时都慌了手脚。李景隆此时已爬了起来。一眼望去,这位兵主头顶上的金盔早已脱落,浑身上下沾满尘土,几缕发丝飘于风中,显得狼狈不堪。稳住身子后,李景隆眸子中冒出熊熊怒火,当即对吓呆了的亲兵们高叫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刺客拿下!”
众亲兵如梦初醒,赶紧抽刀向前。
玉蚕抬头一望,亲兵们已如狼似虎般围了上来。千钧一发之际,她目光一瞥,发现身旁李增枝还呆若木鸡般僵立当场,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眼见李增枝如此,玉蚕忽然心生一计。她一跃而起,冲到李增枝跟前,趁其不备拔出其腰间佩剑横在他颈上,放声大叫道:“谁敢上前,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亲兵们的脚步戛然而止。李增枝的身份他们是知道的,一时间,大伙儿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瞄向了李景隆。
李景隆脸色铁青。此时他已瞧出,这个体型消瘦、声音尖利的亲兵其实是女扮男装,不用问,此必是李增枝掳的那个官妓无疑!想到李增枝色迷心窍,害得自己险些丧命,李景隆气得是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即下令,命众人一哄而上,将玉蚕刺成个马蜂窝!可当看到浑身筛糠的李增枝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时,他顿又忍不下心来。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
见李景隆犹豫不决,众亲兵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围成个半圈,向着玉蚕步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