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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车说:“好像裴总监说有什么事情要跟他们商量,晚上要一起吃饭,说是不用我的车了,我就回来了。”
姜钧就给裴国光打手机,追问他还得多长时间才能拿出审计报告来。电话里面吵吵闹闹的,还有餐厅播放的音乐声,裴国光的声音混杂在一片噪声里,听得很不清楚。费了好大的劲,才隐隐约约听裴国光说审计组有些账目没办法搞清楚,明天他当面向姜钧汇报。姜钧哪里等得及,审计结果是他目前最盼望得到的东西,就让裴国光吃过饭后速到他的办公室面谈。裴国光犹豫了一阵,答应了。姜钧感到他答应得有些勉强,却也没有多想,估计他懒得在陪人吃过饭之后再往办公室跑。
姜钧估计的并不准确。裴国光面临的问题是他拿不准审计发现的问题该不该马上向姜钧汇报,他想有一夜的思考时间。裴国光从小到大没跟人打过架,一旦跟别人发生冲突,在冲突可能升级为吵架和斗殴之前,他或者一跑了之及时避开,或者用软化妥协的态度求得缓和。保护自己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在裴国光这里更是升华为一种技巧。从小到大,他没有打过别人也没有挨过别人打,从来也没有受过苦更没有吃过亏。虽然有时候也得受点小气,可是却也一路顺风,该得到的啥也没落下,如今他却发现自己面临着难以摆脱的两难选择。
审计组今天明确告诉他,根据审计有几笔总额达到120万的资金从工程项目返回到了南方集团的账户上。这几笔资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弄不清,希望裴国光作为财务负责人做出解释。裴国光经过核对吃惊地发现,这几笔账返回的账户虽然是南方集团的,却不在财务部的掌握之中。也就是说,这个账户是以南方集团的名义开立的,实际上并不是南方集团的。裴国光没敢把这个发现直截了当地告诉审计师们,他拿不准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才能避免对自己造成伤害,同时能对自己更加有利。这个账户设立两年多了,流经这个账户上的资金总额累计起来有五六百万。
他有些懵,捉摸不定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应该由他告诉姜钧。如果他告诉姜钧了,姜钧肯定要派他去调查这个账户上的资金去向。如果经过调查这笔钱还都在账上,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不在账上了,那肯定得追查到底,他自己就得陷进去,说不定因此还会惹上大麻烦。如果他不告诉姜钧,万一这件事情让姜钧知道了,他就要承担知情不报的罪名,甚至要承担失职渎职的罪名,因为他是南方集团的财务主管人。他吓坏了,寝食不安,就好像这笔钱是他自己贪了而且被人家发现了。几十年的自我保护技巧,这阵儿竟然发挥不了作用。
然而,如果这笔账果真牵涉到柳海洋、小乌龟他们,他们又把这些钱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后果可想而知,轻则撤职查办,重则牢狱之灾。不管处理轻重,倒台都是避免不了的。这帮人全都倒了,空出来的位置总得有人填补,机会,这就是机会,而且这个机会只属于他裴国光。想到这一点,裴国光又有些兴奋,如果他能抓住这次机会,恰到好处地利用这次机会,那么,他裴国光就是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人。现在的关键是,既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又不能承担揭发检举的责任,当出头的椽子不符合他一贯的处世风格,这件事情还是由别人出面揭穿自己享受成果最好。
他反复衡量利弊,捂着脑袋在办公室和家里转了几个钟头,把脑袋几乎都想肿了。直到姜钧从办公室里打了两次电话来催,他才决定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姜钧。事情是审计师们发现的,姜钧迟早要知道,如果由他来告诉姜钧,以姜钧跟柳海洋、小乌龟他们的关系,他绝对不会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是自己说出来的,而且他还可以在姜钧那儿博得扎扎实实的信任。盘算清楚了,裴国光才来见姜钧。
裴国光这复杂的心路过程姜钧丝毫也没有察觉,见到裴国光就先问审计什么时候能拿出结论来。裴国光则回身探头到门口鬼头鬼脑地看了一番,姜钧不以为然地说:“早就下班了,都该睡觉了,哪还有人?什么事让你这样儿?”
裴国光关好房门坐到了姜钧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一张口就让姜钧目瞪口呆了:“李大宇搞了个账户,几年来先后往上面转过500多万。”
姜钳惊讶过后半信半疑地问:“不可能吧?他又不是傻子,敢那么明目张胆?”
裴国光这才把审计组查出他们往这个账户上转资金,让他作解释说明,他亲自做了调查的经过和盘托出。
“那你查没查上面还有多少钱?”
裴国光摇头:“没有。没有向你汇报之前,我怎么能随便查呢。要查,也得审计组的人去查,我们自己不好出面。”
这个理由是裴国光预先盘算好了的,他估计既然能在这家银行开立假账户,李大宇他们肯定跟这家银行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他到银行查账,这边还没查那边说不定人家就知道了,他可不愿意成为李大宇他们的仇人。
果然,姜钧说:“你明天就拿着公司的手续到银行查一查,看看那个账户上还有没有钱,如果有,有多少,如果还有钱不管多少都立即查封。”
裴国光说:“好,明天我就安排审计组的人过去。”
姜钧却咬定了他:“不,谁去我都不放心,必须你亲自去,这件事情必须你亲自办,交给任何人都不好。”
裴国光无奈了,这跟他原来的设想不太相同,不,简直是太不相同了,他没想到姜钧会一口咬定让他亲自去办。当着姜钧的面,他又没有充足的理由拒绝这个任务,只好应承了下来。
裴国光垂头丧气,他在银行碰了钉子。作为公司的财务主管,靠了公司雄厚的接待费用,他跟当地银行界建立起了自己的关系网,搞个贷款、开个账户、多提点现金等等,办起来还算是方便。所以当姜钧让他到银行查清这个账户的情况,他虽然很怕自己像只膛混水的公鸡最终变成落汤鸡,可是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难以完成的任务。跑了两天之后,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能量远远没有达到可以查账户、封资金的地步。银行告诉他,查任何一个账户的往来账目,都必须带着预留印鉴才能查;如果要冻结某个账户的资金,更要具有法律效力的司法文书才行,这种文书只有公安局、法院和检察院才能出具。而且,即便是这些司法机关,也必须是正规的司法文书,一般的介绍信、便函都不行。这让他很没面子,决心事情过后就把南方集团在这个银行的账户全部撤销。目前他面对的难题就是,怎么向姜钧复命。他不愿意给姜钧留下自己无能的印象,也不愿意看姜钧失望懊恼的表情。好在审计组终于拿出了审计报告,对于那部分转移到南方集团账户上的资金,审计时视为返回给南方集团的利润,划进了营业外收入科目。裴国光拿到审计报告就急急忙忙来找姜钧交差,这也算是他工作的一项成绩。
裴国光来到姜钧办公室的时候,正碰上姜钧急匆匆地朝外面跑。他告诉姜钧审计的初审报告出来了,姜钧急匆匆地说了声:“放到我桌子上,等我回来再说。”说完就跑了,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有锁。裴国光迷惑不解,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更加重大的事情吗?
裴国光推开姜钧办公室的门,把初审报告放到他的桌上,退出来后又替他锁好了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祷告:千万可别再出什么事儿了,南方集团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南方集团迟早要垮。南方集团垮了,裴国光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和职位。想到这些,他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黄小船刚好从他身边经过,拍了他一巴掌:“裴总监又赔了?赔了也别叹气,继续干么。”
他心头正烦,骂了一声:“你滚蛋!”扭头就走,黄小船嬉皮笑脸地说:“我明白了,你没赔,嫂子做饭错把炸药当成胡椒面放到你碗里了。”
裴国光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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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审计猫腻
集团确实出事了,而且事情已经闹到了开发区管委会,这是姜钧万万没有想到的。今天一上班开发区管委会信访局主任便亲自把电话打到了姜钧的办公室,让他到管委会去把上访的至尊开发小区的工人领回来。信访局主任的口气非常不满,说:“你们是省属企业,不是我们的地方企业,省属国有企业的工人也跑到政府集体上访,这是什么事么?开发区管委会能管得了你们省属企业的工人吗?你们马上过来把你们的工人领回去,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再这样到政府机关闹,你们最好把企业迁走算了,我们真的应付不起。”
姜钧让信访主任连损带呛挖苦了一顿,心里挺窝火,叫糖三角通知李大宇跟他一起去市政府领人。过了一阵糖三角却告诉他什么地方也找不到李大宇,电话没人接,手机没开机。姜钧估计李大宇肯定是躲了,在肚子里一个劲骂李大宇不是个东西,赌咒发誓要严肃处理他,可是找不到人却没有办法。他又让糖三角从项目开发部或者至尊花园小区施工现场找两个管理人员过来,糖三角过了一阵又告诉他,项目开发部的电话都没有人接。这时候管委会那边又连着来了两个电话,说那些工人在政府大门口静坐,还竖起了标语:“要工作,要工资”,引来了大批闲人围观,社会影响极为恶劣,让他马上过去解决问题。光他自己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好去找柳海洋,让柳海洋陪他一起到管委会领人。柳海洋正打牌,听说要去管委会领人,马上拒绝:“那些人是至尊花园施工队的,又不是我们集团的,我们去了也没用,让李大宇去。”
姜钧耐下性子告诉他到处找不到李大宇,项目开发部现在什么人也找不到,柳海洋慢条斯理地说:“我早就说对至尊花园小区的事情要慎重,你偏偏不听。我只不过是个副手,你老人家是正职,你说了算,我们说话连放屁都不如,放个屁还有臭味儿,我们说话连个味道都没有。没有项目开发部的人,我跟你谁去也没有用,人家要工作,要工资,你能给还是我能给?”
其实,柳海洋这么推诿,都是因为油料进口生意的事。之前,这单生意姜钧本来要答应了,那天碰到黄小船,想到黄小船做进出口生意有经验,就征求黄小船的意见:“你觉得柳副总进口油料的那单业务怎么样?”
黄小船嘻嘻哈哈地说:“管他走私不走私,能赚钱就好啦。”
姜钧惊愕:“你说那是走私?”
黄小船说:“老板,没抓住就不是走私,抓住了就是走私。说是油料,其实是柴油,你说是不是走私?”
姜钧恍然,然后就一直拖着没有再跟柳海洋谈及这单业务的事情。柳海洋追问了两次看他不感兴趣,也就不再提及,心里却暗暗憋气,觉得姜钧是有意为难他,不给他做生意赚钱的机会。所以,现在姜钧说什么事情,他都消极对抗。
眼下火烧眉毛了,他却幸灾乐祸,姜钧火冒三丈,只好转身就走,柳海洋则若无其事地继续打他的桥牌。
姜钧这个时候已经没时间了,他叫上了糖三角和王小车,然后驱车急匆匆朝市政府大楼赶去。还没到,就已远远看见开发区管委会政府大门外面围了不少人,一些花花绿绿的标语在人头上面晃悠,粗大丑陋的“要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