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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他上了一辆公车,坐在他旁边,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公车开到最后一站停了下来,韩梅梅跟着他下来,才发现那是刚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一起看日出的地方,当时他们都还年少轻狂,没经历多少世事,而现在这样的日子已经结束。
现在大海落潮了,露出了细白的沙滩,像是女人温柔的颈弯,那些坚硬的礁石就是手臂上的肌肉。他们在一块礁石上面坐了下来,望着天和海交际处的落日。
李雷看着那远方将逝未逝的光芒,像是被生活无可救药地放逐,他茫然地说:“在这个社会,所有神圣的信仰都崩坏消解了,可是我们总还是需要相信一些什么,不然人生就会变成彻底的虚无。”他彻底感到一种生命的悲伤和荒谬。
她能感受到他的那种生命痛感,他对炎阳对海洋那种近乎狂暴的热爱,他对光芒的向往和对黑暗的反抗。
李雷眼睛望着远方:“我想去北京。”
韩梅梅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决定,她心里一痛,她知道他不想待在这个城市,但他以前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北京,她当然了解他如今为何要去,他是想代替李明完成那未完成的梦想,他心中抱着对李明巨大的愧疚。她说:“毕业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
李雷摇摇头,说:“我过几天就要去了。”
“什么?你还没毕业呢。”韩梅梅惊慌地说。
“我论文会写好了寄回来,至于他们要给我结业证书还是毕业证书,随便他们吧。”他淡淡地说,这对他已经不再重要。
韩梅梅紧紧拥抱着他,说:“李雷,你不要再为李明的事情内疚,不要用你的前途去做赌注。”
李雷说:“去北京,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韩梅梅却还幻想着能够翻盘,她说:“法院、检察院、企业,那么多单位都要你,前程美好,你一定要就这样放弃吗?每个城市都一样,没有一个地方是净土,北京和这里又能有什么不一样?”
可惜李雷没有一点动摇:“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更大的天空那边看看,我不能像他们那样活着,不能活到了中年的某一天,才发现自己也变成了他们。”
韩梅梅知道他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她看着他坚毅的表情,慢慢松开了手,只是绝望地问:“那我呢,那我呢?你还说过你要把你的天空送给我。”
“对不起,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要把最好的都带给你。”李雷百分之百认真地说,就像是韩梅梅父亲对他说的,你能够给韩梅梅什么呢?
最好的,那是什么?李雷不明白其实她韩梅梅并不需要那些,她脆弱地说:“我知道我不应阻扰你……可是,你不能为我留下吗?”
而韩梅梅同样不明白,李雷也是因为她才去的,为了能够给她最好的天空。李雷没有回答,却已经有了答案。
韩梅梅说:“那我要跟你去。”
李雷坚定地说:“你不能,你一定要等到毕业拿到毕业证书,我什么也没有给你,不能现在让你连毕业证书都失去。”
韩梅梅望着那像是凝结的眼泪一般的落日,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真的很应景,以前你带我去看日出,如今你带我来看日落。”
李雷听了她这句话,心里异样地难受,他紧紧地拥抱着她:“你不要恨我。”
“我拿什么恨你?”韩梅梅轻声问他也是问自己,假如太爱一个人,那即使你牺牲了自己的所有,还是会觉得不够多,还是会觉得内疚。
韩梅梅静静看着夕阳下他的脸,从今以后,他把自己的生活变作了一个旅行箱,把自己喜欢的过去和不喜欢的过去都装在了里面,孤独地往前走,一步也不回头,却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给她。
大家都知道了他的决定,也明白没有人阻拦得住他,吉姆不行,林涛也不行,李明呢,李明已经死了。露西和凯特没有力气再去想其他,她们第一次意识到青春的残酷和生命的无情。
别离原本就是一场情感和光阴的拔河赛,她刚刚送走李明,现在又要挥别李雷,韩梅梅被一种即将分别的慌乱和对未来的迷茫追逐着,她觉得一生的眼泪就在这两天已经预支完了,全都流完了,可是不管如何,她下定决心,一毕业一定要去找他。
李雷订了火车票,去看了 Uncle Wang 之后,就踏上了新的征程,大家到火车站去送他,韩梅梅怎么都觉得他更像是断腕的壮士,更像是赴死的荆轲,她整个脑子里面只有担心和害怕,可是性格的倔强让她沉默着不说话。
吉姆还是担心:“你到北京要怎么生存呢?你考虑过没有?我在北京有亲戚,你可以找他们帮忙。”
李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谢谢。”
可是他们都知道他不会去找,他这个人有时候古怪得让你觉得齿冷。
凯特哭得如同梨花带雨:“李雷哥哥,李雷哥哥。”
李雷捏了捏她的鼻子:“傻瓜,可以来北京来看我啊,哭什么呢?”
露西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林涛咧着嘴说:“我知道你小子很行的,一定要衣锦还乡啊。”可是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不衣锦还乡也不要紧,只要别老是让梅梅担心就行了。”
火车站机械的女声已经在提醒大家别误了出发的点,它的终点站是陌生的北京西站,而那是他想象中新的起点,他将是北漂一族其中的一员。
吉姆拉着韩梅梅,焦急地说:“火车就要开了,你就没话说吗?”
李雷看着她的眼睛:“梅梅,你想说什么?”
韩梅梅摇了摇头,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领,淡淡地说:“如果你听得进去,又何必我说?如果你听不进去,我又何必说?”
火车呜呜地悲鸣着,要带着别人的爱人去远方。李雷潇洒地上了车,在车内笑着对他们挥挥手,说:“大伙,再见。”
韩梅梅插着口袋在那里看着,直到火车的尾巴消失在白萧萧的天和苍茫的群山之中,她才落下泪来,自言自语地问大家:“为什么他也要说再见?”
即使在他们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学校的事情依旧像是一个精密的机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照理说学院经过这般风波,聪明的人都不会选择冯教授和 Uncle Wang 作为导师,可是露西依然坚定地选择冯教授,韩梅梅竟然更加坚决地选择了 Uncle Wang 。
连 Uncle Wang 自己都想要劝退她,因为选择他等于选择了艰难和痛苦,选择了在答辩会上被百般刁难,在成绩上被恶意压低。而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优秀的学生因为自己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对韩梅梅说:“韩梅梅,你不会不知道选择我作为导师意味着什么吧!”
韩梅梅坦然地说:“老师,我知道,可是我尊敬您,钦佩您在专业上的高度,我愿意您做我的导师。”
他曾经是一个最棒的导师、一个学识渊博的导师,曾经是对学生最有耐心、帮助最大的教授,可惜现在的他却不敢带任何的学生,生怕连累到年轻的他们。Uncle Wang 觉得韩梅梅做了一个下乘的选择,继续想要劝退她:“露西选择冯教授,冯教授都百般地劝她放弃了!何况你选的是我?韩梅梅,我推荐你给其他教授,我们系还是有几个教授不错的。”
韩梅梅异常坚决地说:“UncleWang,您就答应我的请求吧,这是我的理想,不管得到什么分数,我都有心理准备,也不会后悔,您不做我的导师,我才会后悔。”
Uncle Wang 又是疑惑又是叹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韩梅梅说:“我就是要赌一口气,并不是我好胜,想要赢,只是要告诉那些人,他们也没有赢。”
Uncle Wang 听她的口气,明白她的决定无法扭转,她秀气的眉眼之间隐约有男子的英气,韩梅梅这样的女子坚持起来并不亚于任何一个刚毅的男子,于是无奈之下 Uncle Wang 只能答应了。
可是韩梅梅还是不甘心:“Uncle Wang,遇见这样的不公平,你不愤怒吗?”
UncleWang摇摇头:“其实我觉得自己有错,我监管不力,他们给我的惩罚就是我要给自己的处罚。”隔了一会儿,他又说:“老了也渐渐相信宿命这东西了,可能生命走过的路都是必经之路。”
Uncle Wang 和韩梅梅都知道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他们就只能加倍地努力,绝对不能让任何教授挑出论文中的毛病,至少是要在答辩的几十分钟之内挑不出。韩梅梅再优秀毕竟只是个学生,要同时应对五个教授的轮番质问也不是件易事,当然露西那边也是同样的艰难。
论文改了又改,Uncle Wang 还是继续找出一个又一个的瑕疵,只改得韩梅梅头昏眼花,当然,以 Uncle Wang 的品行也不可能替韩梅梅改写,而韩梅梅也不会愿意,所以这段时间过得异常艰难,何况她还要一边实习。幸好在韩梅梅焦头烂额分不开身的时候,还有露西陪她。
这个晚上,她们两个难得分出身来,在这个物是人非的学校里面散着步,韩梅梅说:“凯特小我们一年级,不能体会我们毕业生的心情,幸亏还有你能和我一起散散步。”
可是,露西没有接话,像是有心事。韩梅梅正欲转头看她,露西突然对她说:“梅梅,我准备换实习的地方了。”
韩梅梅惊讶地问:“怎么?现在的单位不习惯吗?”
露西平静地说:“不是,我申请去西部支教。”
韩梅梅又惊又恐地说:“你要去西部,你不是说要回国?”刹那间她的脸色比天上那枚纤细的月儿还要苍白。
露西抱歉地点了点头,说她已经改变了主意。
“你要去多久,还会回来吗?”韩梅梅的心像是掉入了万丈深渊,怎么也找不到着落,她紧张地问。
露西说:“我毕业答辩的时候会回来,然后答辩以后再回西部去。”
这短短的时间,韩梅梅经历着最爱的男友离开,最好的朋友去世,现在露西又说要走,她再也承受不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她难受至极地问着露西。
露西流下了眼泪,颤抖地说:“梅梅,你别这样,即使我没有去西部,我们毕业了也会分开,那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觉得一样吗?一样吗?”韩梅梅反复地追问她,她又想起小时候她母亲对她说的,每一样美好的事物都有尽头。
露西说:“到时候我还可以来看你啊。”
韩梅梅哭着说:“你们每个人都这样说,你们每个人都要走。好啊,那快走快走,不要回来看我了,我不稀罕。”
韩梅梅不想理她,只是一边走一边流眼泪,露西也垂着泪跟着她。她一个晚上都没有再跟她说话,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问露西:“那你毕业论文写好了吗?”
“已经写好了。”
“去西部的事情也确定了,其他的人知道吗?”韩梅梅抱有一线生机地问。
“申请下来了,这两天就会走了。我也告诉他们了。”
韩梅梅没有办法之下,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她坐在露西的床上,沉默了好久才说:“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五年前我没有转学到你们学校,今天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都更好一点呢?是我们的生活轨迹因此完全改变,还是命运必然会让我们以另外的方式相遇?无论怎样改变,我们一定躲不过现在这样的局面。”
露西握着她的手说:“可是我很高兴你转来我们学校。”
韩梅梅说:“我也从来都不会后悔,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