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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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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了两个,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可是他们没敢进村里去一他们在对岸河边游了一趟。可是没敢进村子……如今的事儿,能强迫谁呢?这是冒险的事情,要是碰上敌人的哨兵——他就会弄得头破血流。在自己家门口打仗,哥萨克们显得似乎不那么勇敢……从前,在德国战场上,为了得到一枚十字章,愿意豁出性命去的人可多啦,可是现在,别说是深人敌后去进行侦察,就是站岗放哨,都很难找到人、现在更糟糕的是老娘儿们也来捣乱:她们来到阵地上,找到自己的汉子,就宿在战壕里,赶都赶不走。昨天我动手赶她们走,哥萨克们却恐吓起我来啦,说什么:”得啦,叫他老实一点儿吧,不然我们马上就收拾他!“

葛利高里从连长的土室里走出来,往战壕里走去。战壕弯弯曲曲,就挖在离顿河有二十沙绳远的树林子里。小橡树林、艾丛和茂密的小杨树丛遮蔽住黄土胸墙,遮住了红军战士的视线。交通壕把战壕和哥萨克们休息的掩蔽壕连接起来。土室旁边堆满了干鱼刺、羊骨头、葵花子皮、烟头和破布片;树枝上挂满洗过的袜子、麻布衬裤。包脚布、女人的内衣和裙子……

一个睡眼惺松的小娘儿们从第一间土室里探出没包头巾的脑袋。她擦了擦眼睛,冷冷地看了葛利高里一眼,又像只从洞里探出头来的金花鼠似的,缩回黑乎乎的洞口里去了。隔壁的一间土室里正在低声唱歌。一个压低的、原是高亢的纯粹女人声调跟男人们的声调交织在一起。第三间土室的人口处坐着一个不很年轻的、穿戴整齐的哥萨克女人,一个额发已有银丝的哥萨克脑袋枕在她的膝盖上。他舒舒服服地侧着身子躺在那里打盹儿,妻子在用木梳子为他蓖头上的虱子,轰开落在她的老“爱人”脸上的苍蝇。如果没有顿河对岸凶狠的机枪扫射声,如果没有沿顿河水面,从上游的什么地方。像是从米吉林斯克、也可能是从卡赞斯克镇地区传来的大炮轰隆声,可能以为这是在顿河沿岸扎下的割草人连绵不断的野营呢,——驻扎在火线上的大雷村叛军连队是一片天下太平的景象。

在战火纷飞的五年中,葛利高里第一次看见这种不平凡的战地风光。他忍不住笑了,从土室前面走过去,到处都是娘儿们,有的正在服侍丈夫,有的在给他们补缀哥萨克制服,洗涮军用衬衣,有的在为他们做饭,或是在洗那餐简单的午饭的餐具。

“你们这儿过得够舒服的啊!应有尽有……”葛利高里返回连长的土室时,对他说。

连长呲牙笑了:“我们的日子过得简直不能再好啦,”

“舒服过头啦!”葛利高里皱起眉头说,“立刻把那些娘儿们都从这里赶走!

在战场上,弄成这个样子!……你这儿是市场还是在赶集?这成什么样子?这样,红军过了河,你们什么都听不到,你们哪儿有工夫去听啊,光是娘儿们就够折腾的啦……天一黑,把那些长尾巴蛆统统赶走!明天我还要来,如果再叫我看到一个穿裙子的——我首先把你的脑袋揪下来!“

“就该这样嘛……”连长高兴地同意说。“我本人也反对娘儿们到这里来,可是对这些哥萨克有什么办法呢?纪律全完蛋啦……老娘儿们想汉子都想疯啦,要知道已经打了两个多月啦!”

他本人的脸也涨得通红,坐到土炕上,用身子遮住扔在炕上的一条女人红围裙,扭过身去,背着葛利高里,严厉地斜着麻布遮起来的士室角落,娇妻含笑的褐色眼睛正从那里向外张望……

第六卷 第六十二章

阿克西妮亚。阿司培霍娃在维申斯克的一个远房姑妈家里住下来,姑妈住在市镇边上,离新教堂不远的地方。第一天她到处去寻找葛利高里,但是他还没有到维申斯克,可是第二天一整天,直到夜晚,大街小巷都是嗖嗖的子弹呼啸声,炮弹爆炸声,阿克西妮亚没敢出门。

“叫我到维申斯克来,答应和我一块儿过,自个儿却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啦!”

她躺在内室里的大箱子上,怒冲冲地想着,咬着红艳的,然而已经有点儿褪色的嘴唇,老姑母坐在窗前头织毛袜子,每声炮响后,就画个十字。

“哦,主耶稣!真吓人呀!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呀?他们为什么要互相咬住不放啊?”

街上,在离房子十五沙绳远的地方,爆炸了一颗炮弹。屋子里的窗玻璃吱吱响着震碎了,落了一地。

“姑妈!你离开窗户吧,要知道他们会打死你的!”阿克西妮亚央告说。

老太婆带着嘲笑的意味儿从眼镜里打量着她,愤愤地回答说:“唉,阿克秀特卡!我看你真是个小傻瓜,难道我是他们的敌人吗?他们为什么要朝我开枪呢?”

“他们会无意中打死你的!要知道他们是看不见子弹往哪儿飞的呀。”

“就叫他们打死吧!就叫他们看不见吧!他们是朝哥萨克开枪,因为哥萨克是他们红军的敌人,至于我这个寡老太婆,跟他们有什么相于呀?他们知道他们应该把枪和炮对谁瞄准!”

中午时分,葛利高里趴在马脖子上,沿街向下游的河湾跑去。阿克西妮亚隔着窗户看见了他,急忙跑到爬满野葡萄的小阳台上呼喊:“葛利沙!”但是葛利高里已经在转角处消逝了,只有他的马蹄子腾起的尘土慢慢地落在路上。跟着去追也没有用。阿克西妮亚站在台阶上痛哭起来。

“是司乔帕跑过去了吧?你于吗像疯子似的跑出去?”姑母问。

“不是……这是我们同村的一个人……”阿克西妮亚含着眼泪回答说。

“那你掉什么眼泪呀?”喜欢打听闲事的老太婆追问道。

“您问这个干什么呀,姑妈?您不明白这种事!”

“好吧,我们不明白这种事……哼,准是相好的跑过去啦。没有错儿!无缘无故的,你会这么大哭……我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我懂!”

傍晚,普罗霍尔。济科夫走进屋子来。

“你们好啊!内掌柜的,你们这儿没有从鞑靼村来的人吗?”

“普罗霍尔!”阿克西妮亚高兴地哎呀叫了一声,从内室里跑了出来。

“唉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给我找了份好差事!我找你找得两条腿都要跑断啦!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完全像他爹,火暴脾气。这会儿子弹横飞,凡是活物都躲藏起来了,可是他一心想的就只有:“给我找到她,找不到我就打发你进棺材!”

阿克西妮亚抓住普罗霍尔的袖子,须他到门洞里。

“这个该死的,他在哪儿呀!”

“哼……他会跑到哪儿去?他从火线上用两条腿走回来的。今天他骑的马被打死啦,回来的时候就像一条锁着的公狗一样凶。问我:”找到了吗?‘’我上哪儿去找她?‘我说,’我也不会把她变出来!‘可是他却说:“人又不是针!’把我大骂一顿……真是只披着人皮的狼!”

“他倒是说了些什么?”

“快收拾收拾,我们就走,没有什么说的啦!”

阿克西妮亚一眨眼的工夫就系好自己的小包袱,匆匆跟姑妈告了另u 。

“是司捷潘派来的人吗?”

“是司捷潘,姑妈!”

“好,给他带个好去吧。为什么他不亲自来呀?喝杯牛奶也好嘛,咱们家还有甜馅饼呢……”

阿克西妮亚没有听完她的话,就跑出了屋子。;在去葛利高里住处的路上——她气喘吁吁,脸色苍白,走得很快,连普罗霍尔都央告她说。

“你听我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追过姑娘,但是从来也没有像你这么匆忙过一难道你忍不住了吗?还是着了大火啦?我都喘不过气来啦!谁这样在沙地里奔跑呀7你们怎么都有点儿不大像人……”

可是自己心里却在想:“他们又破镜重圆啦……行啦,这回就是魔鬼也别想拆散他们啦!他们为了自个儿寻欢作乐,而却要我冒着枪林弹雨去找这只母狗……我的上帝,可别叫娜塔莉亚知道,她会把我从头到脚……科尔舒诺夫家人的脾气我也很熟悉!不,如果不是因为我贪杯,把枪和马都丢了的话,我才不会他妈的满镇找你呢!这就叫自作自受!”

百叶窗紧闭的内室里,点着一支烟气腾腾的牛油蜡烛,葛利高里坐在桌边。他刚刚擦完步枪,还没有把手枪的枪筒擦完,门吱扭响了一声,阿克西妮亚在门口出现了一她那窄窄的白额角上被汗浸湿了,苍白的脸上,两只睁得大大的恶狠狠的眼睛里燃着炽热的深情,这使葛利高里一看到她心就乐得哆嗦了一下。

“你把我骗了来……可是你自个儿……连影子也不见啦?”她很困难地呼吸着,责备说。

现在她觉得就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刚刚相爱的时候一样,除了葛利高里,别的什么都不存在了。又像先前一样,只要葛利高里不在身边儿,整个世界也就死去了,他一回到她身旁,世界就又复活了……她当着普罗霍尔的面,不害臊地扑到葛利高里身上,像野蛇麻草似的缠到他身上,一面哭,一面吻着情人生满硬毛的脸颊,亲着鼻于、额角、眼睛和嘴唇,小声嘟哝着,抽泣着:“真把我折磨死啦!

……心都碎啦!葛利申卡!我的心肝!“

“唉,这个……唉,你看这……等等!……阿克西妮亚,别这样……”葛利高里窘急地嘟哝着扭过脸去,避免看到普罗霍尔。

他扶她坐到长板凳上,从她的头上解下歪拔到后脑勺上去的头巾,理了理她那乱蓬蓬的头发。

“你的样子好像有点儿……”

“我还是原先的样子啊!可是你……”

“不,说真的,你简直是发疯啦!”

阿克西妮亚把手放在葛利高里的肩上,含泪笑了,快口急速地低声说:“我问你,怎么能这样啊?叫我来……我是两条腿一步一步走来的,什么东西都扔啦,可是找不到你……有一回你从窗外骑马飞驰过去,我跑出去,大声呼喊,可是你已经在拐角的地方消失啦……要是叫他们一下子把我打死,那就连最后一眼也看不到你……”

她还说了些非常温柔、甜蜜的。女人特有的蠢话,一直在用手巴掌抚摸着葛利高里微驼的背,用她那永远驯顺的目光直盯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可怜的、同时又是绝望地挣扎的残忍神情,就像一只被追捕的野兽的神情,这使得葛利高里看着她,感到非常尴尬,很不舒服。

他用被太阳晒焦的眼睫毛遮着眼睛,竭力装出笑的样子,沉默不语,而她的脸颊上激情燃起的红晕却越来越浓了,眼珠子仿佛罩上了一层蓝色的烟雾。

普罗霍尔没有道别就走出去了,在门廊里啐了一口,又用脚擦了擦。

“穷开心,就是这么回事儿!”他从台阶上往下走着,恶狠狠地说,并且故意砰地一声关上了板门。

第六卷 第六十三章

他们像做梦一样过了两天,不辨日夜,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有时候葛利高里从短暂的昏睡中醒来,昏暗中看见阿克西妮亚凝视着他的。仿佛是在研究他的目光。

她照例是趴在床上,用胳膊肘撑着身于,一只手掌贴在脸上,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瞅着他。

“你干吗这样看我?”葛利高里问。

“想看个够……我心里总觉得,他们会把你打死。”

“好,既然这样觉得,那就看吧,‘噶利高里笑着说。

第三天头上,他才第一次出门。库季诺夫从大清早起就接二连三地派人来请他去开会。“我不去。叫他不要等我就开吧。”葛利高里对通信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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