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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他又说了一次。
“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她坚持。
他咬牙,想打她一顿屁股,睑上却依然挂起了温柔的笑。“那好吧。一路小心,香港的治安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
她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别忘了我是警察。”
扬手,招车。
夏黎在计程车内跟他挥挥手。“谢谢你的晚餐,再见。”
计程车扬长而去,秦冀天看着车子在山路的转角处消失了好一会儿后,正想离开去取车,小柯却已经把车子开到他身边停下了。
“那边怎么样了?”一上车,秦冀天便问起美国那边的交易状况。
“搞定了。”
“没被条子跟上吧?”
“风平浪静。”
微微颔首,秦冀天微笑地闭上眼,不再说话。
脑海中盘旋着的,是刚刚吻着夏黎的美妙滋味,以及她抱起来的柔软触感……
第四章
在放自己大假整整放了一个多礼拜后的星期三下午,夏黎接到孟加的一封秘密邮件,而后紧急在香港警局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这个会议足足开到晚上八点,众人才鸟兽散的离去,一直到凌晨一点,这些参与秘密会议的警员纷纷到达澳门外海事先说好的集合地点,预备进行一场极机密的攻坚行动。
今儿个的风浪大,海风呼呼地吹上面颊,吹得让人几要睁不开眼。海上的捕鱼船只三三两两的,在偌大的蓝色海洋里剧烈晃动着,看得人心惊肉跳。众人埋伏在四处,屏息以待着,等那些渔船靠岸。据说,这里将是今天晚上的交易地点。
消息来源出自美国警方长期派驻在美国“黑鹰帮”里的卧底,准确度高达百分之百,时间、地点、出席的人员全都有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出席的人员里还打上一行字——“雅尔”,
这两个宇在警界刮起一阵旋风,香港警方从上到下都对这两个字的出现感到错愕不解外加气闷,连带着也对美国卧底人员的专业度感到质疑。但,夏黎在会议里力排众议,用自己的名誉担保这个消息的可信度。
“如果今天晚上是场乌龙,如果今天我看不到‘雅尔’,我可不可以要求夏警官一件事?”成泰恩严重睡眠不足,再加上海风吹得他头疼欲裂,此刻在他的嘴里能蹦出好话就是奇迹了。
“说。”
“马上滚回美国去,不要再管‘黑鹰帮’的案子了!”妈的!因为这个臭娘们的担保,他带的这组人马今天晚上都可能做白工了!“那个牢里的‘雅尔’你也见过了,我几乎可以用我的膝盖判断,今天的这桩交易根本不会有‘雅尔’这号人物在场!”
夏黎冷冷地看着他,很想告诉他——她比他更希望今天晚上的交易是消息错误所导致的大乌龙。
“雅尔”这两个字出现在秘密邮件的线报上时,让她一直心惊肉跳、惴惴不安。如果那个被关在牢里的“雅尔”是假的,那么,那个她一直锁定的秦冀天就很有可能是真的“雅尔”……而这样的认知让她烦闷不安,像一颗大石头重压在她的胸口上般,几乎要让她喘下过气来了。
该死的!她告诉过自己绝不能再想起那个秦冀天的!
别想了……
他的吻、他的拥抱、他温柔的笑容……全都不可以再想了!
夏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淡道:“就算没有‘雅尔’,只要我们今天可以抓到任何一个罪犯,也不算做白工了。”
“重点是——这可能只是一场大乌龙,而我们却因为你动员了将近一百名的警力!”成泰恩低头瞄了一眼表。“瞧,快两点了,那三艘船根本没有靠岸的意思。他们可能打算在海上捕鱼到天亮,而我们却像傻子一样,以为他们是毒品交易商!那间木屋里甚至连只猫都没有!”
成泰恩话语方落,海上的某艘渔船突然闪起了灯。接着,木屋那头也回应了一闪一闪的灯光。
“看到没有?”夏黎努努嘴。“来了。”
成泰恩抿唇不语,终是打起精神来,专心地查采两方的动静。
“我得更靠近那木屋一点,我过去倒数过来第三个窗户边,你等我的暗号。”夏黎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你行吧你?”成泰恩不放心地问。一个女人坚持要在前方打头阵,不知以后哪个男人敢娶这样不要命的女人?
没想到这个成泰恩竟然也会担心她,夏黎愣了一下,举起手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夏黎压低着身子,迅速地往木屋移动。幸而今天风浪大,可以很轻易地便掩盖住她的脚步声,让她得以快速地靠近木屋窗边的位置。会选这扇窗,是因为她事先勘察过地形,这扇窗在木屋的角落,不易引起人的注意。再者,它破了一个小洞,让她可以看见屋内的人。
此刻,屋内没人,陈旧的长方形木桌上却摆满着一堆堆的白粉。半个钟头后,木屋的门被推开,一群人进入屋内,夏黎忙不迭地压低身子,把耳朵紧紧贴着木屋壁面。
“货都在这里。”有一个低沉的嗓音率先开口。
“阿米,验货。”现在说话的显然是另一方人马的头子。
一阵窸窣声之后,叫阿米的朝自己的主子点点头。
“钱都在这里。”
夏黎把身子抬高些,透过窗户的破洞往内望,但却看不见屋内人的面孔,因为他们全都背向着她,不过她清楚地看见一箱箱的行李被提进屋,打开的行李箱内满满的都是钱。
确认交易!
夏黎随即扬手,打算用随身带着的精密小手电筒向不远处的成泰恩打一个攻坚的暗号。
突然,不知打哪儿来的一只猫却从木屋后方的土堆上往她这头跳了下来,爪子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划伤了一道血痕——
痛!她轻喘一声,克制着不叫出声。
喵喵~~
但猫却在叫,一直在她身边叫,仿佛是一只训练有素、专门采视敌情、正在跟它的主子打暗号的猫。
完了!他们一定会发现她的!
果真,下一秒钟她便听见了——
“窗外有人。”
低沉淡定的嗓音听来似乎有点熟悉……
不过,夏黎已经来不及看清楚对方是谁,因为数发子弹砰然剧响,纷纷不约而同地朝她这边射过来——
看不见屋内的人,夏黎只能随便朝那个方向射出数枪以退来人的逼近,接着,她下意识地选择往木屋后方的土堆上头跑,然后,她听见了数十道的枪声在她的耳旁划过,有的在远处,有的近在咫尺。
她的腿部中枪了……就在她爬上上堆的第一秒钟。
“有警察埋伏!”木屋里头的人突然大喝着。
“别管那个女人了!一堆警察朝这头冲过来了,大家快走!”
现场一片混乱。
“这些货呢?”
“命都快没了还货呢?快走!”
“烧了它们!马上!”
“什么?老大?你要烧了它们?”
“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否则不小心被抓去的弟兄们就完了。马上烧,一点都不能留!”沈声说完后,这个被称做老大的男人出乎意料地迈开步伐,快步从木屋后门往后方走去。
“老大!后面有警察,你应该从地道——”
“我马上回来,你们顾好自己就好,我不会有事的。烧完东西就快走,听见没有?”
“是,老大!”听从命令,掏出打火机在木桌上放了一把火。
火势延烧得很快,十数分钟的光景,整座木屋便沐浴在一片火海之中……
夏黎以为这一次真要命丧黄泉了。当她隐身在屋后的土堆上方,因为大腿的枪伤而动弹不得,偏偏木屋里却开始冒出浓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黑烟时,她想着,在流血过多而死之前,她可能会先被浓烟给呛死。
大腿的枪伤传来热辣辣、烧灼着的痛,让她不住地冒出冷汗,即使紧咬着贝齿仍抵不住那股疼痛感地直打颤。浓烟呛得她猛咳,泪水不住地溢出,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等等,眼前好像站着一个人,一个很高大的男人……
夏黎眨眨被熏得发酸发疼的眼,意识浑沌中,仍强忍着疼痛地开了口:“是谁……站在那里?”
对方没开口,只是朝她走过来。
“是谁……”她再问,剧烈的咳嗽让她头昏脑胀、泪水直流,浓烟根本让她睁不开眼,她试着拿枪指着前方。“你不说话我就开枪了!”
对方的反应却是走上前,一把拿走她的枪,然后拿出一条手帕绑住她大腿枪伤的上方,弯下身子拦腰将她抱起,大跨步地离开了现场。
这个怀抱、这个胸膛、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就算眼睛睁不开、看不清,夏黎也知道他是谁了。
心微微扯着,眼睛又痛又酸,泪水狂肆奔流,她却紧咬住双唇,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不想在他面前崩溃。
“我知道你很痛,痛就哭出来。”男人压抑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心疼。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低哑地哭出声,双手紧紧扯着他的衣服,身子因为压抑着哭声而极力地颤抖着。
他根本不知道,真正令她椎心泣血的痛,是因为心,而不是枪伤。
“夏黎……”
“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你给我记好了,今天……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遇过。”
闻言,心一动,秦冀天眯了眼,略微迷惑地低头审视着怀中的人儿。
“就当作……我还你的救命之恩。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夏黎幽幽地抬眸看他最后一眼,然后闭上。
不打算再张眼瞧他,不打算再开口跟他说话,就当作……她昏迷了,又或者根本不识得他的名、他的姓,甚至是他的样貌。
放松了紧绷伤痛的身子,她安静地倚偎在他怀里,动也不动,然后,她想,她真的昏了过去……
夏黎在医院里整整住了半个月,而有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她像个犯人一样地接受着香港警方的拷问,问题不外乎是——她是让谁送来医院的?是怎么躲过那场枪林弹雨的?那天在屋子外头是否看见了什么人?
她把事实全说了,只除了秦冀天救她一命这件事,因为——她昏迷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对于是谁救她、把她送到医院一事,本来就不应该知情的,不是吗?她的不知情是理所当然的。
孟加得知她受伤的消息后,也从美国飞来香港看她,在她受伤住院的这段日子里,孟加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保护她,甚至替她挡掉了很多不必要的干扰,让她得以好好的休息。
半个月后,她出院养伤,孟加还是像个保母一样地伴随左右,好像她只要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这种情况真的很好笑,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孟加却拿她当小孩在保护。
夏黎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在警察宿舍外不远处的公园里。微风徐徐,让她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
孟加边陪她走着、边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这才侧睑瞧她。“怎么样?美国的空气还是比这里好吧?”
夏黎抬眸望着眼前这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我没有要求你留下来陪我,孟加,你随时可以回美国。”
孟加看着她,笑着直摇头。“你这个女人,很会伤别人的心耶!没想过我的心会痛吗?”
她古怪地看着他。“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一直留在香港是因为你爱上我了,舍不得离开我。”
这是不可能的!她跟他已经同事六年了耶!要爱早爱了吧?更何况她根本没感觉到他爱她啊!
“如果是呢?”
“别开玩笑了!”夏黎扁扁嘴,秦冀天的微笑突然飘进了脑海,让她的眼眶一红,她忙不迭地别开眼。
近来的她,似乎分外的脆弱,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