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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
周书记不同意,笑着对肖道清说:“肖书记,你别剥夺我这点小小的自由好不好?我就喜欢小吃摊上的那份热闹哩!老百姓吃得,我为啥就吃不得?”
肖道清无法,只得让纪委金书记和接待处处长钱萍陪同周书记一行去汉王街吃小吃,自己准备和统战部张部长一起,与台湾来的华义夫老先生见个面,再吃顿饭。
据张部长前几天汇报,这位华义夫老先生不是一般人物,乃是1947年至1949年国民党政府在平川的最后一任市长。华老先生赴台以后就脱离了政界,几十年一直在台南从事实业经营,颇有建树,其麾下的华氏集团实力雄厚。老人对平川很有感情,这次带着女儿先来看看,据说下一步想在平川定居,并在国际工业园投资办厂。张部长昨晚就说定了,中午,由统战部出面接风宴请,请肖道清代表市委出席。肖道清却因为要接待周书记一行,没敢和张部长说死,只说如能抽出空就一定去一下。现在,既然不为周书记接风,统战部那边就得去了。
已走出门时,电话响了。
肖道清没想到是曹务平从人民医院打来的电话,更没想到郭怀秋会出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去接电话,一带,径自出了市委后门去了平川宾馆。
按事先定下的接待标准,宴席上了“五粮液”。华老先生不要,点名要平川大曲,说是几十年没喝到家乡的酒了。于是,肖道清就由着华老先生的意思,让服务员小姐换了特制的平川大曲,还很细心地问张部长有没有准备狗肉?
张部长说:“狗肉是咱平川一绝,哪能没有原汁狗肉。”华老先生高兴地说:“这就够了,我在台南最忘不了的就是咱平川大曲和原汁狗肉。”
华老先生的女儿华娜娜说:“我父亲现在就像老小孩似的,一到平川就吵着要吃狗肉,昨天刚住下,就要我到街绐他买,说是在张自忠路路口有家叫‘狗肉李’的百年老店哩……”
自道清对华老先生和华娜娜印象都挺好--尤其是对华老先生那一纯正韵平川话,听得十分人耳,席间便挺感慨地说:“真没想到,几十年了,华老先生的乡音还一点没变呢。”
华老先生呷着平川大曲,笑眯眯地说:“只怕这辈子也变不了喽。”
肖道清问:“这次回来,老先生对平川印象如何?”
华老先生迟疑道:“咋说呢?比起四十二年前,变化不算小,可比起省城和北京、上海这些地方,还是……还是差一些吧?啊?”
华娜娜插上来说:“肖书记、张部长,我父亲这人就是嘴臭,你们别理他。要我看,咱平川也不比别的地方差,将来一定会更好……”
华老先生笑了:“是的,是的,就因为我爱说,所以,国民党不喜欢我。”
肖道清笑着说:“华老先生,我们可不是国民党啊--而且也不是过去讲大话,讲空活的共产党。我们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讲究实事求是。您说得还是太客气了。今天我们平川不是差一点,而是落后了一大截,不但和省城相比,就是和全国一些同类城市相比,也落后了一大截,经济欠发达。这是事实,不承认不行呀。当然,这里面既有历史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原因,您住下来后,张部长会和您细谈,也希望您老为我们振兴平川献计献策哩。”
华老先生似乎被肖道清的真诚打动了,连连点着花白的脑袋说:“肖书记,您说到历史的原因,我想起来了--我华某只怕也推脱不了一份责任呢。说来惭愧呀,四十二年前那场大决战以后,我这个国民政府的市长给你们留下了咋样一副烂摊子呀?民国三十八年,哦,就是1949年,肖书记,您多大呀?”
肖道清说:“我刚一岁。”
华老先生竖起大拇指赞道:“您年轻有为”指着华娜娜,又说,“你和我女儿同岁,坐船到台湾那年,她还在吃奶哩。”
肖道清看看华娜娜,有点不太相信:“华小姐也四十三岁了?”
华娜娜笑问道:“怎么?不像呀?”
肖道清说:“我还以为您不到三十岁呢……”
这时,外面进来一位服务员小姐,请肖道清接电话。肖道清和华老先生、华娜娜打了个招呼,出去了。竟是束华如市长的电话。
束华如在电话里郁郁地说,二十分钟前,郭怀秋书记去世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肖道清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咋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觉得自已是置身在一场弥天大梦之中。听着束华如的情况通报,肖道清眼中的泪不知不觉淌下来了,握着话筒的手也禁不住哆嗦起来。
肖道清可以说是郭怀秋一手提拔上来的,对郭怀秋的感情很深。当年,郭怀秋任合田县县委书记时,把他从大漠县调去任县委办公室主任。郭怀秋任平川市委副书记兼市长时,又把他调到平川市府任秘书长。后来,送他到中央党校学习,回来后,郭怀秋主持工作,就推荐他当了市委副书记--平川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个副书记,平川人便议论纷纷,都说肖道清是郭怀秋的接班人。
束华如大约听到了肖道清的饮泣声,在电话里劝说道:“肖书记,你先不要哭啊,郭书记不在了,咱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呀。”
肖道清这才木然地问了句:“束市长,这……这个突然的情况,你向省委汇报了没有?”
束华如说:“我刚和省委钱书记通了电话。钱书记指示,在新班子正式确定之前,平川市委、市府的工作,要你我共同负责,一定要保持政治和社会局面的稳定,各方面绝不能出乱子!”肖道清又是一怔,半天没作声。
束华如在电话里叫:“你听明白没有?快到人民医院会议室来,我等你。”
肖道清说:“那……那好,我马上过去。”
回到宴会厅,肖道清虽强作笑脸,可华老先生还是看出了点名堂,又不好问,便把关于平川历史的话题收住了,还说:“肖书记,您不必陪我,我回到家了嘛,您有公务就去忙吧。”肖道清向华老先生道了歉,说是临时碰上了急事,要去处理,交待张部长务必陪好华老先生,自己匆匆吃了点东西,起身走了。
在宾馆门口,肖道清临时拦了公安局的一部车,要司机亮起警灯直开人民医院。
在警灯的闪烁中,哀伤一点点逝去,涌往心头的竟是压抑不住的豪情。
肖道清突然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平川市未来历史的入口处,走进这个入口,下一步平川的历史也许就将由他这个四十三岁的年轻市委书记来书写了。
四十三岁,一个多么令人羡慕的年龄。
看这架势,大局已定。省委书记钱向辉“共同负责”的话语里已透出了这层意思。市委班子目前的情况也明摆着,四个市委副书记中,不但他排名最靠前,也只有他最年轻。吴明雄五十六岁,陈忠阳五十八岁,束华如不是帅才,除非外派一个市委书记,省委唯一的选择只有他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陈忠阳七月十日这天最倒霉,和非党副市长严长琪一起,驱车四百余里,从平川赶到云海市,一下车,就被告知要往回赶。陈忠阳很不高兴,拉下脸来,气呼呼地对云海市委书记米长山说:“怎么?郭书记去世地球就不转了?该干的事就不干了?”米长山早年做过陈忠阳的秘书,知道陈忠阳是三届市委班子的老副书记,脾气大,加上这一年多来和郭怀秋又不太和气,便不敢劝,只好赔着笑脸说:“我的老书记哟,这可别怪我呀。束市长让我传个话,我不敢不传呀。是不是回去,您自己决定就是了,谁敢勉强您呢?”
陈忠阳不耐烦地说:“好,好,我知道了。”
严长琪觉得这种非常时刻陈忠阳不回去总是不太好,就和颜悦色地劝陈忠阳说:“陈书记,郭书记去世是件大事,又这么突然,可能关于班子的安排,省委有什么精神吧?我看,就我留下来参加下午文化节的开幕式吧,你最好还是回去一下。”陈忠阳想了想,认为严长琪说得有道理。
郭怀秋意外去世,省委对平川市委的班子不能不作安排。是外派一个书记?还是暂时由束华如兼书记?抑或让二梯队的肖道清上?这关乎到平川未来的历史走向,也关乎到自己手下一大帮干部的前途,他不能不予以充分的重视。
细想下来,外派的可能性不大。平川是有名的大市、穷市,所属八个县市中,有三个市县财政倒挂。如今,经济全面滑坡了,上了马的国际工业园又面临着一大堆新的难题和矛盾,没有坚强的神经和相当的工作基础,谁也不敢往这火坑里跳。让市长束华如兼市委书记也不太可能。在省委一些领导眼里,束华如是个能忍辱负重的好管家,一把手的好搭档,目前却还不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帅才。
唯一的可能,是肖道清上。
这是陈忠阳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肖道清出任市委书记,和郭怀秋在任不会有什么两样,也许比郭怀秋在任时还坏。肖道清是郭怀秋的亲信,又是大漠人,肖道清上台,各区县和市里各部委局办大漠干部的势力将会进一步加强,这对云海及其他地区干部的提拔则更加不利。而且,想在平川做点大事只怕会更难,水和路都甭指望能尽快解决,改革开放的步伐也快不了,许多在郭怀秋手上办不了的事,在肖道清手上也同样办不了,平川的落后局面根本没法改观。
比如,和美国SAT公司远东部的合作。
这个合作项目已商谈一年多了,迄无进展。SAT远东部总裁郑杰明是云海人,十年前赴美闯荡,混出了模样,去年代表公司到平川寻找投资项目,一眼看中了位于市中心的机械一厂,想全资兼并该厂后,在原址上盖一座二十八层的国际大厦。郭怀秋开始时很有兴趣,还带着分管副市长严长琪和郑杰明见了两次面。后来,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主意变了,宁愿看着机械一厂停产,看着机械一厂的工人发不出工资,也不同意的兼并方案,反倒建议郑杰明把国际大厦盖到兔子不拉屎的工业园去。搞得陈忠阳大丢面子,也没办法向郑杰明交待。
再比如说水和路。
从谢学东到郭怀秋,两届班子喊了多少年,都知道迟早非解决不可,可就是没人动真格的,都说要从长计议。于是便从长计议,计划也计划了,议论也议论了,至今仍是一头雾水。说心里话,在这种情况下,陈忠阳宁可让有些矛盾的吴明雄上,也不愿看着肖道清上。吴明雄虽说过去得罪过他,也不够理想,但有两个好:其一,不搞帮派;其二,真心想干事。退一步说,就算吴明雄上台后仍和他过不去,也没啥大不了的,吴明雄不是肖道清,五十六了,了不起干一届。
--只是,让吴明雄上只怕也难,中央和省委在年龄上卡得都很死,一般来说,五十六岁已不可能再提一级了……
想来想去,陈忠阳还是决定吃过饭后回平川去,听听省委的口气,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如果可能的话,不妨给省里一些老领导打打电话,为吴明雄做做工作。这样一举两得,既阻止了肖道清大漠势力的上台,又赚个出以公心,不计前嫌的好名声--他前几年和吴明雄的矛盾,省里一些老领导都是知道的。
这就吩咐米长山给平川回电话,要米长山告诉束华如,自己饭后就回去。
在流花宾馆吃饭时,陈忠阳情绪很好。说是要解解乏,喝了几杯酒,也劝严长琪喝了几杯。后来,就问起文化节的组织安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