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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猛地点点头,“很有可能。罗德里格知道咱们有可能南下。如果这名医师在为他的部队效力,那罗德里格会觉得责无旁贷。此人在费扎那城里还有家人吗?”
“我不清楚,陛下。”
“我知道。”费尔南非常肯定地说,“他给我母亲写信时提到过。此人的父亲也是名医师,而且还住在费扎那。”
国王突然抬起右手,止住费尔南的话头,“费扎那的伊沙克?那是她父亲吗?被阿玛力克弄瞎的那个?”
费尔南疑惑地眨了眨眼,“这我就不清楚了……”
“肯定是!王后的医师读的就是他的著作!王后的性命这才得以保全!”拉米罗王兴奋得双目放光,“贾德在上,现在我明白了。我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罗德里格要进城,然后想尽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在咱们达到之前,他需要肘间。”
“您会把您的想法告诉我们的,对吗,陛下?”热罗·德夏瓦雷斯的表情介于愤怒和好奇之间。
“只要是你有必要知道的。”瓦雷多王欣然答道。牧师脸涨得通红。国王好似全没看在眼里,径自转头对冈萨雷斯·德拉达说:“统帅,我要你立刻把这些事布置下去,而且要快……”
在迭戈看来,拉米罗王似乎非常善于下达命令,他估计一位国王的大部分时间都要用来发号施令。几名士兵随即出发朝主力部队奔去。他和费尔南仍留在亲卫队中。
但他们放慢了速度。太阳快要落山时,一名游骑兵引领队伍来到一片树林旁安营扎寨。此处可以看到塔瓦雷斯河,以及费扎那的城墙。
拉米罗王把骑兵手套摘下来,握在左手,出人意料地独自走向迭戈、费尔南和伊毕罗饮马的地方。他打了个手势,迭戈赶忙把马缰交给哥哥,跟上国王。费尔南原本也想跟过来,但国王竖起一根手指,冲他摇摇头。迭戈看到哥哥停下脚步,显得垂头丧气。
这是他头一回跟国王独处。他估计国王们恐怕很少独身一人。
两人走进树丛,这里大都是山毛榉和橡树,只有几棵柏树像卫兵一样矗立在林地边缘。四周开满白色小花,好似在林中铺了块地毯。迭戈实在猜不透它们如何能在阴暗清冷的树荫下如此茂盛。两人来到靠近树林东端的地方,国王终子收住脚步,举目南眺,迭戈也抬眼望去。
借着落日余晖,他们看到塔瓦雷斯河的粼粼波光,再往前就是费扎那。对迭戈来说,大河与城池过去只是地图上的两个名字,或是导师测验他们的考题:说出目前向卡塔达王宣誓效忠的所有城邦的名字,还有卡塔达君主的名字,把它们都写下来,注意拼写。
塔瓦雷斯,费扎那,阿玛力克,它们再也不是干巴巴的名字。他置身于阿拉桑,充满恐惧和传奇的阿拉桑。与他同行的是瓦雷多的远征军。他们前来征服……不,是光复,光复所有曾属于他们的土地。那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当时的埃斯普拉纳是力量的象征。
不过说实话,看到斜阳夕照下那些泛着蜜色的宏伟城墙,迭戈·贝尔蒙特心中不免暗想:哪怕是拉米罗王带来瓦雷多大军,又怎敢奢望攻取这座城池?迭戈平生所见的城市——他去过叶斯特伦一次,又见到了卡卡西亚——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在这驻足南眺的当口,连瓦雷多的形象也在他心中变得渺小起来。
越过城墙,迭戈看到几座圆顶在最后一缕余晖下闪烁着微光。他知道那是用来祷告的地方,用来敬拜被贾德牧师斥为邪恶污浊的信仰。
但在迭戈眼中,它们显得如此壮丽。
国王许是猜透了他的心思,又或是看到了他的目光所向,“比较近的那两座圆顶,蓝的和白的,是金达斯人的圣堂。那些银色闪光的,比较大的,是亚夏人的庙宇。太阳很快就下山了,咱们就算在这儿,也应该能听到祈祷的钟声。我以前很喜欢那种声音。”
迭戈知道,国王曾在阿拉桑待了一年。在那之前,莱蒙多和迭戈的父亲也曾被胖王桑丘放逐到异教徒的城邦之中。这段插曲是他们家族历史的一部分,罗德里格被褫夺瓦雷多统帅的职位,也与此事有着微妙关系。
迭戈觉得自己多少应该说点什么,便喃喃言道:“我父亲想必也很了解这座城邦。他以前在费扎那住过。”
“我很清楚,迭戈。你能说清他会在什么时候出来吗,还有地点?城墙上肯定有条暗道。所有城门现在都应该关闭了。”
迭戈抬头看着国王,“我试试。”
“我们需要些预告。无论他从哪儿出来,我都要提前赶到。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城里的哪个区域?”
“有时候能。但不总是灵验。”迭戈又觉得内疚起来,“很抱歉,陛下。我不……我无法说清会看到什么东西,有时什么都没有。恐怕我不能……”
一只大手扶住他肩头,“你已经帮大忙了。如果咱们能蒙贾德垂青,那么你还会帮上忙的。相信我。我不是随便说说来哄你的。”
“但是我能帮什么忙呢,陛下?”迭戈知道自己也许不该这么问,可自从离家之后,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袋里打转。
国王低下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如果你懂得战争,那其实一点也不复杂。”他说着皱起眉头,思量着恰当的说法,“迭戈,不妨这么想:人们在黑夜里看不清东西,战争就像是在黑暗中做事,在战斗中或是开战之前,指挥官或国王都只知道周围发生的情况,葚至就连这些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如果我有你在身边,再由你父亲指挥军队的一翼——贾德在上,希望能尽早实现——那么你就能告诉我他那里出现的某些情况。无论你看到的有多模煳,都比我从其他渠道掌握的要多。迭戈,你是我的希望之光,犹如上帝赏赐的礼物,帮我看透无边的黑暗。”
一股微风盘卷而来,树叶婆娑作响。迭戈抬头看着国王,用力咽了口唾沫。他有种很怪的感觉,似乎自己突然变得既伟大又渺小。他困窘地扭开头去,但目光又落在费扎那的宏伟城墙和闪亮圆顶,一点也不觉得安慰。
他闭上眼睛。熟悉的眩晕感再度袭来。迭戈伸出右手,抱住旁边的一棵大树。
他又飞到父亲身边,而且立刻察觉到情况有异。就在树林旁的一片寂静之中,迭戈·贝尔蒙特睁开心眼,试图为瓦雷多和拉米罗王效力。他发现自己身陷费扎那的街巷之间,只觉危险环绕在父亲身边,仿佛一圈火焰。
火!
迭戈的心怦怦直跳,眼睛仍旧死死紧闭,竭尽全力集中精神。他说:“有很多火把,还有一大群人。所有人都在跑。房屋在燃烧,陛下。有个老人跟我父亲在一起。”
“他是瞎子吗?”国王紧跟着问了—句。
“我说不上来。所有东西都在燃烧。”
“你说得对!我已经闻到烟味了。贾德在上,他们在搞什么鬼?你父亲在往哪儿走?”
“陛下,我不知道,我……等等。”
迭戈竭力展开心神。他从没在幻象中看到清晰的面孔,只有虚影、光晕,人们存在的感觉。一切都是以他父亲——或是母亲、哥哥——为中心展开。他感觉到高大的房屋、城墙和喷泉。许许多多忙乱奔跑的身影。两座圆顶,一蓝一白,是在父亲身后,东方。他睁开眼睛,克制住阵阵眩晕。迭戈目视南方,抬手一指。
“他们正往那儿走,目标是城墙附近的某个地方。您说得没错,那里肯定有条出路。他在战斗。为何城里会发生战斗,陛下?”
他焦急地抬头看着国王。拉米罗—脸严肃。
“我不知道。我只能猜测。如果你父亲跟本·约南农在—起,而且正在战斗,那很可能是亚夏人在攻击城里的金达斯人。至于原因,我不知道,但这对我们有利,只要罗德里格能出来。”
这话很难让人安心。
“快来!”国王说,“你又帮了我一次。你是我的希望之光,迭戈·贝尔蒙特。真的。”
他说话的当口,太阳落山了。暮色低垂,铺展在费扎那北方的平原上,瑰丽的余晖很快便消失了。最后一缕红光洒满西方天宇,圆顶已不再闪烁。两人朝营地跑去。迭戈始终看着南面,眼见浓烟从城中升起。
迭戈无法在第一时间了解父亲是否逃出了城池,也不能前去迎接,因为国王不许他去。
拉米罗王带上了费尔南,但拒绝了迭戈的请求。他们认定城墙附近过于危险。毕竟国王准备只带五十人,暗中摸到大河和城壕附近。
迭戈怒不可遏。全靠他,国王才知道罗德里格要去什么方向;全靠他,拉米罗才有可能成就此事,但他却不能一起去。对瓦雷多国王有用的坏处,由此彰显出来。
费尔南高兴极了,可考虑到弟弟,又努力掩饰自己的心情。但迭戈不是傻瓜。他目送哥哥同国王的人马一道离开,然后愤怒地转过身,静静走向先锋部队的另一半人。伊毕罗当然没去,但迭戈没想到冈萨雷斯。德拉达伯爵也留了下来。
在沿河西行的路上,迭戈苦思冥想。可能是统帅不希望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同罗德里格见面,也可能是统帅把保护罗德里格家人的誓言看得很重。费尔南同国王在一起,所以冈萨雷斯要留下守护迭戈。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统帅一眼,此时天几乎全黑了,他们又没打火把,什么都看不清。
没走多远,他们就看到了营火。一行人走向小村时,白月正从后方升起。整个下午,粮草车队陆陆续续聚集在此。有人告诉迭戈,这里是为围城储备物资粮秣的最佳地点。了解费扎那周边地形的将领们,早早选定了这个小村。
迭戈一行人走进那小小村庄,所有亚夏人都已跑得不见踪影。村子就在河边,还修了座水磨房,奇怪的是,几乎所有屋子都显得很新。缕缕炊烟飘向迭戈,他这才发现自己已饿得前心贴肚皮。现在满脑子想着食物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话说回来,除了等待,还有什么事儿可干呢?
于是迭戈在伊毕罗和统帅之间翻身下马。几个人跑上来接过他们的坐骑。他回身朝东方望去,面对那低悬的白月。费尔南应已赶到河边,等着让父亲大吃一惊。迭戈心道,这实在很不公平。
他环顾四周。这座小村庄当然有名字,费尔南曾在某张地图上做过标记,但迭戈早就忘了。他下意识地觉得伊毕罗会查问小村的名字,如果牧师真的问起,他准备直接驳回去。
其实这片茅舍草棚距离费扎那不远,但在星空下,城池会隐入夜幕之中。不过今晚不同。迭戈看到东方泛起一团红晕,他知道费扎那正在燃烧,而他父亲就在城里。
迭戈把怒火和心绪暂且放到一边,忘掉饥饿,闭上双眼。
他搜寻到罗德里格,发现父亲就在城墙附近,但还没出来。他在河列岸找到了费尔南。迭戈没有觉察到任何紧迫的危险,这才松了口气。他们附近也没发生战斗。迭戈一时冲动,又将心神转向北方,找到了母亲——比他推想的还近。
迭戈知道了她的所在,心中踏实许多。他们都很安全,至少暂时如此。他们一家似乎很快就能团聚,在阿拉桑,在国王军中。还不错。事实上,应该是妙极了。迭戈睁开双眼,将神智收回小村。心神稍定的他又想起了食物。
就在这时,迭戈听到低沉浑厚的敲打声,紧接着是第一声惨叫,戛然而止。随后.他看到了穆瓦迪人。
情况真不出所料。对于沙漠之子来说,这倒无关紧要,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关系,就是这场游戏有些令人苦恼: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