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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得还真准!”徐丽婕有些惊讶地看着沈飞,“我也找过他,果然是这个结果。”
“这还用说。”沈飞撇撇嘴:“小凌子老实巴交的,被你三缠两绕,想不出办法,只好自己委曲求全了。”
听着沈飞的分析,徐丽婕想到凌永生当时面红耳赤的着急模样,不禁莞尔一笑,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过这也不行,掠人之美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况且姜山请的是小凌子,我代替他过去,那算什么呀?”
沈飞拿出一个快餐盒,把锅中炸好的臭豆腐干一块一块地夹了进去,然后撒上佐料和调味汁,口中不慌不忙地说着:“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了。来,这个给你。”
徐丽婕看着沈飞递过来的快餐盒,有些茫然地问道:“干什么?”
沈飞微微一笑:“拿着吧,这就是我们的请柬。”
老杨头今年五十五岁,在瘦西湖做了十二年的门倌。
这十二年中,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忙碌过。他看管的后门地处偏僻,平时一整天也难得有几个人从这里进出,而今天傍晚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不下二三十人要从这里进园子。这些人无一例外地被老杨头拦在了门外:“要想进去,必须有姜先生手书的请柬才行!”
任那帮人好话说尽,甚至以金钱相诱,老杨头毫不退让。他的一副倔脾气可是很早就出了名的,那帮人也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眼看八点就要到了,他们只好悻悻离去,想到别的入口再去碰碰运气。
老杨头总算得了清闲,他回到自己的那间小门房内,从橱柜里拿出满满的一瓶老白干来。
“唉,总算走了。该咱哥俩亲近亲近了。”他旋开瓶盖,凑上鼻子深深地嗅了一口,一脸陶醉的表情。
不过很快,他又苦起了脸,这屋里的下酒物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昨天吃剩的那半包花生米了。
花生米已摆开,酒杯也斟满了。老杨头喝一口酒,吃一颗花生,然后便是意犹未尽地长叹一声。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只剩鼻子仍在迅速地抽动着,每抽动一下,他的脸上便多了一分笑容,那笑容很快就让他的嘴咧开了:“既然来了,还躲在外面干什么,难道看着我用花生米下酒很有趣么?”
沈飞从门口晃了进来,苦笑着说:“这次我一共套了三层方便袋,可还是没进屋子便让你闻出了气味。”
“你炸的那玩意,隔着三条街也能闻着臭味,这三层方便袋算得了什么。”老杨头兴奋地招了招手,“还不赶紧摆过来,你要馋死老哥哥么?”
沈飞打开方便袋,把一盒炸臭豆腐干摆放在花生米的旁边,老杨头咽着口水,脸上却变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怎么了,不太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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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是满意,但是太麻烦。”
“什么麻烦?”
“女人。”
老杨头说的女人,当然就是指站在沈飞身后的徐丽婕了。
“带着女人,肯定就不是来陪我喝酒的。不是来陪我喝酒,却大老远地送来了臭豆腐干,麻烦,肯定还带着麻烦。”老杨头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愁得眼睛都快挤到鼻子上了。
沈飞哈哈一笑,用手指了指那盒臭豆腐干,直咧咧地说道:“这个留下,我和她进去,你选择一下吧?”
老杨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个酒鬼面对沈飞炸出的臭豆腐干,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看着老杨头那种万般无奈的表情,徐丽婕忍不住问道:“你放我们进去了,回头领导找你的麻烦,你怎么办呢?”
老杨头翻了翻眼睛:“找就找吧,反正有这盒臭豆腐干在,到时候我也不会知道了。”
“因为那时候,他肯定已经喝醉了。”沈飞帮着老杨头补充了一句。
瘦西湖畔,廿四桥边。
“天下西湖,三十有六”,惟扬州的西湖,以其清秀俏丽的风姿异于诸湖,占得一个恰如其分的“瘦”字。她湖道修长,一泓曲水宛如锦带,如飘如拂,时放时收,蜿蜒曲折,较之杭州西湖,另有一种清秀的神韵。曾有人说,若把杭州西湖比作是雍容华贵的杨贵妃,扬州瘦西湖则可比为汉代能作掌上舞的赵飞燕,其清瘦秀气,可见一般。
瘦西湖景中有景,园中有园,任一座亭台楼榭,均是错落有致,别具风韵。不过在这阳春三月之时,瘦西湖上最值得一赏的景色,非湖岸两侧的沿堤垂柳莫属。那满树的盈盈细枝如同江南女子的长发一般,或轻轻浮于水面,或悠悠飘于风中,婀娜多姿,风情万种。
这样的美景,再加上皓月当空,夜色朦胧,怎能不让人心驰神往,未饮先醉?
所以,要设宴请客,只怕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徐叔等人已经在桥边等待了近半个小时,设宴的姜山却仍然不见踪影。
“这姜山怎么还不来?桥边也没个人接待一下,真不是待客之道。”陈春生晃着脑袋,不满地发起了牢骚。
徐叔往陈春生身旁靠了两步:“陈总,你和这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交情如何?”
“其实没有什么深交,就是生意场上朋友给介绍的。这次他正好来扬州,我就邀他做客,想顺便洽谈一下在北京合资开店的事宜。”
“哦?”徐叔眉头微微一皱,“这么说,他不是你请来的?他来扬州是另有其事啰?”
“嗯,具体为什么而来,我倒是不太清楚。”
“呵呵。”一旁的马云捋了捋胡须,用手指着远处蜿蜒曲折的湖面,语带双关地说道:“诸位请看那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众人顺着马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左首边的河道拐角处隐隐有灯光映出,随着那灯光越来越亮,一艘精致的画舫从河道另一侧施施然拐了出来。原来灯光就是从这艘画舫上映出的。
那画舫通体纯木而制,白窗红舷,古色古香。船头撑篙的女子梳着高高的发髻,身穿蓝底碎白花的单袄单裤,也是一副古朴的打扮。
画舫推开碧波,向着廿四桥所在的方向缓缓而行。船舱门口人影一晃,姜山从中走了出来。只见他上身穿一件纯白的羊毛体恤,配一条水蓝色的牛仔裤,与昨日相比,少了一分儒雅,但却显得神采奕奕,充满了活力。
在一片璀璨的月色中,姜山眺立船头,朗声吟诵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姜山念的是晚唐诗人杜牧所作的一首七言绝句《寄扬州韩绰判官》,是一首描写扬州廿四桥的名作。这首诗千古流传,不知引发了多少人对二十四桥明月夜的翩翩联想。姜山应景感怀,吟完了前两句,略做停顿后,正想继续时,忽听得岸上有人抢先接过了下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声音是从徐叔等人身后传来,姜山和众人一同循声看过去,只见沈飞正笑嘻嘻地从湖边的一条小径中走出,徐丽婕跟在他的身后,也是一脸盈盈的笑意。
凌永生惊讶地看着两人:“你们也来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徐叔苦笑着摇摇头:“那还用问,九成九是沈飞显的能耐。”
沈飞嬉皮笑脸地抱了抱拳:“嘿嘿,谢谢徐叔夸奖。”然后抬头,对着船上的姜山说道:“姜先生,我们不请自来,你那道筵席,不介意多加两双碗筷吧?”
姜山呵呵一笑:“飞哥说话太客气了。两位一个是扬州城最好的菜头,一个是‘一笑天’的老板千金,都是我求之不得的贵客啊,何必见外呢。”说话间,那画舫已经稳稳地靠岸停下,姜山做了个礼让的姿势:“让诸位久等了,请上船。”
那撑船的女子早已摆好舷板。等大家都依次上了画舫,姜山在头前带路,把众人引入了船舱。
船舱从外面看起来不大,内部却是别有洞天。舱正中是一张黑木大圆桌,铺着猩红的细绒桌布,给人一种华贵的感觉。桌边一圈白底蓝花的细瓷圆凳,却又凸现出几分高雅气质。船舱四周点缀着各色花卉,多是些茉莉、米兰之类的雅致品种,使舱内飘着些许淡淡的花香。
船舱四角各立着一名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面带微笑,容貌均是清新可人。见有人进屋,靠近舱头的两名女子立刻款款上前,引导着众人在桌边各自坐下。
“好啦,大家快坐好,马上要开船啦。”沈飞咋咋呼呼地吆喝着,好像他倒成了主人一般。
“开船?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姜山绕有兴趣地看着沈飞,其他人则多少露出奇怪的表情。
沈飞仰起身子,大咧咧地说道:“阴历十五的晚上,既然来到了瘦西湖,不去五亭桥下赏月,那可就白白辜负姜先生的一番美意了。”
“哈哈,看来这一干人中,知我者,非沈飞莫属啊。”姜山一边说笑,一边向身边的女子做了个手势。那女子会意,走出船舱外,剩下的三名女子则忙着给众人端茶送水。不一会,船身微微一晃,显然是离开了岸边。
沈飞所说的五亭桥位于瘦西湖东首,与廿四桥相距不远。因桥身宽阔,上建五亭,故而得名。错落有致的五亭从高处俯看,便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所以也叫做莲花桥。整座桥造型秀丽,亭外黃瓦朱柱,配以白色栏杆,亭內则是彩绘藻井,富丽堂皇。我国桥梁专家茅以升曾说过,中国古桥中,最古老的是赵州桥,最雄伟的是卢沟桥,最美丽的,当数五亭桥。
不仅如此,五亭桥还有一个奇妙的地方。这座桥的桥基结构巧妙,共形成了大小十五个桥洞。在晴朗的夜晚,每个桥洞中均会映出一轮月影,加上星空中的皓月,正应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句古话。因此每当月圆之时,这五亭桥自然就成了赏月的最佳去处。
船儿悠悠荡荡,在湖面上行走了约一刻钟左右,再次停了下来。先前出去的那名女子此时又走进船舱,只见她来到姜山面前,俯下身低低说了句:“到了。”
“好!”姜山高兴地从座位上站起,挥了挥手,“把窗户打开,让大家好好欣赏一下这美丽的桥下月色!”
八只玉手轻拂,不一刻,船舱两侧的檀木窗户都已开到了最大,如鳞的波光和璀璨的月色随之映了进来。
众人向窗外看去,原来画舫已经停在了五亭桥的主桥洞下。四周的诸多小桥洞从这个角度可以尽收眼底,碧玉般的水面中,众月争辉,美不胜收。
“真漂亮!”徐丽婕用指尖轻轻支着下颌,情不自禁地赞叹着。
沈飞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美景好是好,只可惜在此时此地的三美之中,它只能屈居最后一位了。”
徐丽婕眨了眨眼睛:“三美?哪三美?”
沈飞一本正经地说道:“美女、美食、美景。”
徐丽婕莞尔一笑:“美女排在首位我没意见,可这美食在什么地方?”
沈飞用手指指姜山:“嘿嘿,这个嘛,你得问问他了。”
姜山见徐丽婕把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笑着应道:“飞哥说得不错,这景色虽美,如没有佳肴相伴,终究是美中不足。诸位上船之前,我已经备好了几样冷碟,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去把那几样菜端上来吧。”
姜山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四名女子说的。听见吩咐后,那四人鱼贯而行,从船舱后门走了出去,再进来时,每人手中已多了一个托盘,每个盘中都有两样冷碟,共计八样,分别是:胭脂鹅脯、美味茄鰲、水晶肘花、紫香虎尾、金钗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