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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看着那本书,目光中充满爱惜之意。他一边用手指在书面上缓缓拂过,一边说道:“这是我姜家世代相传的大内满汉全席菜谱足本,记录了各色菜肴数百道,包括‘生吃仔鼠’、‘滚油猴脑’等传说中的奇菜。这次我在扬州还将停留一周左右的时间,这一周内,如果扬州城有人能够在厨艺上赢了我,我就把这本菜谱赠给扬州厨界。”
“满汉全席足谱?”在场的人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众所周知,满汉全席是满汉两族风味肴馔兼用的盛大筵席,规模盛大高贵,程式复杂,总计要吃上三天六席。席中的菜点计又三百多种,无不极尽美味精细,既有宫廷肴馔之特色,又有地方风味之精华,可谓集天下菜肴之大成,乃古今中外第一名筵!
天下第一名筵的足本菜谱,自然也就是天下第一菜谱。满汉全席享誉天下,席中的不少菜品均是平常难得一见的奇妙之作,如“生吃仔鼠”便是将刚出生三天的幼鼠裹于面卷中,蘸蜜糖酱食用。像此类奇菜的烹制方法,即便在当时,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年代久远之后,如今的刀客们更是仅闻其名罢了。而这本菜谱中,连这样的菜肴也收录在内,足见其内容的博大精深。
毫不夸张的形容,这本菜谱足以称得上刀客们的最高教材、烹饪界的百科全书!
也只有姜山以大内总领御厨后人的身份,才有可能拥有这样一本菜谱。而现在,这本菜谱居然会有可能留在扬州!在座的几位扬州名厨心中禁不住都“怦怦”地跳了起来,就连一向财大气粗的陈春生此刻也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本陈旧的古书,恨不能此刻就把它抢到手中。
马云毕竟年纪较长,阅历丰富,他捋了捋胡须,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果扬州城中没人能够赢得了你,姜先生又想得到些什么呢?”
马云的话立刻让兴奋中的陈春生等人冷静了下来:姜山既然用这本名贵的菜谱作为赌注,所求的必定也是非同一般的东西,只怕这才是他来到扬州的真正目的!
姜山的目光绕着餐桌边的众人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徐叔身上,他冲徐叔拱了拱手,说:“徐老板,请恕姜某无礼,如果这场打赌我赢了,我就要带走悬挂在‘一笑天’酒楼的‘烟花三月’牌匾。”
众人心中都是一沉,徐叔更是变了脸色,谁都知道失去“烟花三月”的牌匾会意味着什么。
两百多年来,这块匾虽然一直悬挂在“一笑天”酒楼的大堂中,但它存在的意义和影响力早已超出了酒楼之外。这块匾背后的故事是整个扬州厨界的一个传奇,它向人们讲述着扬州刀客曾经达到过的成就和辉煌,也是淮扬菜在中华烹饪界中地位的象征。
可以说,在扬州刀客的眼中,这块匾的价值丝毫不逊于姜山手中的那本满汉全席足谱!姜山提出以此作为赌注,更加凸显出他要凭一己之力挑战整个扬州厨界的野心。
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时间,船舱内寂静无声。
最终还是姜山率先打破了沉默:“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兴趣接下这个赌局?”
陈春生有些无措地看着马云:“马老师,您看这件事……”
马云叹了口气,对徐叔说道:“徐老板,‘烟花三月’的牌匾毕竟是你‘一笑天’酒楼的财产,这次应不应战,就由你来决定吧。”
徐叔用手轻轻转着面前的酒杯,神色凝重。虽然他之前已经隐隐猜到姜山此行的目的会和“一笑天”酒楼有关,但没想到对方竟是冲着“烟花三月”的牌匾而来。这场赌局如果输了,“一笑天”酒楼两百多年积累的声誉便葬送在了自己的手中,但如果不应战,那自己等于又是代表了整个扬州厨界在对方面前俯首认输,这其中的轻重亦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的确是踌躇两难,无法决断。
马云看出了徐叔的心事,斟酌片刻,又说道:“徐老板,这担子是‘一笑天’接下来,但事情却得有整个扬州厨界担着,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马云这番话不仅是对徐叔的宽慰,其实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话语虽然简短,但对徐叔来说,却像是往摇摆不定的天平一侧又加上了一个砝码,他端起酒杯,一口气饮完了杯中的酒,说道:“好吧,姜先生,我就代表扬州的厨界,接受你这个挑战。”
凌永生脱口叫了声“师父”,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徐叔挥手打断了他。做完决定之后,他的心情反而放开了一些。他把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像是在对徒弟说话,但目光却看着姜山:“放心吧。‘一笑天’享誉厨界两百多年,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击垮的。”
“好!”姜山拍了拍手,显得非常高兴,“赌局从明天开始,今天还请大家尽兴,来,我们同饮一杯吧。”
早有女子上前,为姜山斟满了酒。姜山把酒杯高高举起,神采飞扬,似乎那赌局虽未开始,但他已经稳操胜券一般。
徐叔和马云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要把酒言欢,还是等分出胜负之后吧。姜先生的这桌酒菜,我们现在还是消受不起啊。”
姜山放下酒杯,倒也并不气恼。他略一沉吟,淡然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强留,诸位若想离去,姜某人自当恭送。”
言毕,他做了个手势,一旁的女子会意,走出了船舱。不一会儿,画舫轻摇,悠悠荡出了桥洞,向着岸边漂去。
画舫已靠岸。
刚才还高朋满座的船舱内,现在已冷清了很多,除了主人之外,就只剩沈飞和徐丽婕两人了。
沈飞还在吃,他手中的筷子好像一刻都没有停过。
“你不走吗?”姜山有些奇怪地看着沈飞。
沈飞瞪着姜山,显得比对方还要奇怪:“这里的菜还没吃完,我的肚子也还没被填饱,我为什么要走?”
沈飞的话说得简单直白,但又让人无法辩驳。姜山只好转过头来,问徐丽婕:“那你呢?也不走吗?”
“我的胃口可没他那么大,我已经饱了。只是我们是一起来的,所以也要一起走。”徐丽婕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沈飞,似乎欣赏别人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姜山挠挠头,憋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难道你们对我一点都不讨厌吗?”
“讨厌你?那怎么会?”沈飞美美地咂了口酒,“我们不请自来,白吃白喝,应该是你讨厌我们才对嘛。”
“对刚才打赌的事情,你就没什么意见?”
“你们赌你们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把那块匾劈成柴火块,我也一样当我的菜头,炸我的臭豆腐。”沈飞晃着脑袋,轻轻松松地说道。
姜山盯着沈飞,似乎想分辨出对方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
可他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半分钟后,他放弃了,把话头再次转向徐丽婕:“那徐小姐是怎么看的?你可是徐叔的女儿。”
徐丽婕的回答干脆得很:“我也没意见,That's a fair play!”
“什么?”沈飞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说什么呢?洋屁吧?”
姜山笑了:“徐小姐说,这是一场公平的比试。”
“哦,是不是那个‘费厄泼赖’,知道知道!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里有,是不是那个?”
“嗯。”姜山点点头,“鲁迅先生的‘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
沈飞对自己的这个发现甚是得意,他哈哈地笑了两声,从盘中夹起一棵青翠欲滴的小菜心,送入了口中。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菜有什么不妥吗?”姜山不解地看着沈飞。
“菜当然美味,只是这艘画舫一直停在岸边,看不到两岸变幻的月色美景,怎能不叫人遗憾呢。”沈飞一边说,一边愁眉苦脸地摇着头。
“哈哈,这还不容易?”姜山转过头,对这舱外高声叫了句,“开船!”
画舫离开岸边,开始沿着秀丽的瘦西湖迤逦前行。朦朦的夜色中,两岸垂柳依依,如同展开了一副浓浓的水墨画卷,连绵不绝,美不胜收。
在此醉人的美景前,一向喧闹的沈飞此刻也安静了下来,他凝目看着窗外,竟似有些神不守舍。徐丽婕更是沉醉其中,有时经过湖道细幽的秀丽之处,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良久之后,才听得她轻轻地赞叹:“太美了!”
“阳春三月,月圆之夜。瘦西湖上一年中,也就这几个小时是最让人心醉的。”沈飞顿了一顿,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然后又说道,“这样的良辰美景,我也只经历过一次,那已经是好多年之前了。”
姜山微微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和某个女孩一块吧?”
听到这话,徐丽婕绕有兴趣地移目看向沈飞,沈飞仍然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笑而不答。
此刻夜色寂静,船头哗哗的打水声隐隐传来,间或夹着一两声虫鸣鸟语。三人默默地倾听,那声音传入耳中后,如同有一种清泉般的感觉流遍全身,所有的疲倦和浮躁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洗去了。
画舫从五亭桥往东行了约里许地,拐过一个湖道岔口,前方的水域豁然开朗。瘦西湖以“痩”闻名天下,说是湖,其实大部分水域体形狭长,倒更像是河流,唯有此处水面广阔,确实有了“湖”的感觉。画舫到了湖面中心,风明显大了起来,吹得船舱两侧的舷窗沙沙作响。
沈飞自斟自饮,算起来已有二三两白酒进了腹中,此时面孔微微发红,已经有了些醉意。听到风声作响,一时性起,口中嚷着:“好风,好风!”站起身来,向着船舱外走去。
姜山笑着看了一眼:“我们也出去透透气吧?”
徐丽婕欣然点头,两人跟在沈飞身后,也来到了船头。只见四周的湖面与月光相映,泛起一片磷磷的银色。三人静静伫立,衣襟被清风带起,轻轻摩挲着肌肤,耳畔则是水声潺潺,幽绵不绝,霎时间只觉得神清气爽,疑似到了仙境龙宫一般。
忽然间徐丽婕手指着左侧前方的不远处,“咦”了一声,问道:“你们看,那是什么地方?”
沈飞和姜山顺势看去,只见一条三米多宽的石廊从岸边延伸出来,插入湖心约四五十米。石廊尽头是一座精致的小亭,黑顶黄墙,窈窈临水而立,透出一股奇妙的韵味。
“哦,那是瘦西湖上的一处名景,叫做钓鱼台。”姜山向徐丽婕解释道。
“钓鱼台?为了钓鱼,专门到湖中心建起这么个亭子,可真够闲心的。”
“这座亭子可小看不得。第一,当初它是为了供乾隆皇帝休息和垂钓所建,第二,它还是中国古典建筑中极具成就的一个典范之作。”
“是吗?”徐丽婕瞪着眼睛对着那亭子又端详了片刻,只是远远看去,亭子虽然漂亮,但比起一路看来的那些楼榭水阁,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把眼睛瞪破了也没有用。”沈飞笑嘻嘻地说,“只有站在亭中,你才能发现它巧妙的地方。”
“不错,徐小姐如果有兴趣,我们不妨停船靠岸,到那亭子里小坐片刻。”
“好啊。”徐丽婕被勾起了兴趣,立刻对姜山的提议表示赞同。
画舫悠悠,在石廊边靠岸停下,一行人下了船,信步来到亭中。那亭成四方形,重檐斗角黄墙,面东装木刻缕空落地罩阁门,濒湖的三面则各开有圆形的门洞。此时随行的女子从船上搬下了瓷凳,供三人坐下休息。徐丽婕刚才听了沈飞的话,原以为亭中的构筑一定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谁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