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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教得不好,或是她有点分心,因此她学得很慢。
「我是不是很笨?」她问。
『跟男生喝咖啡还抢着付钱……』我笑了笑,『你确实很笨。』
她也笑了,然后音乐停了。
下一首音乐响起,又是快舞旋律,我便顺势重新教一遍。
这次好多了,她似乎掌握住诀窍,我带着她跳了几步、转了几圈。
『不难吧。』我说。
「嗯。」她点点头。
然后我们正式跳,虽然转圈有点拖拍,但还算蛮顺的。
『谢谢。』音乐结束后,我说。
「平身。」她笑了。
可能是受到我的激励,班上同学纷纷向她邀舞,她也应邀跳了几首。
阿忠也想向她邀舞,他还特地警告我千万别跟林依琦说。
『傻瓜。』我笑了,『我不说,别人会说啊。』
他原本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然后开始捶胸顿足。
没多久他便说时间太晚了,明天还有活动,要大家赶紧休息。
虽然意犹未尽,但夜确实很深了,大家只好各自回帐棚睡觉。
我和小伟打算开始守夜时,张秀琪走向我们。
「你们真的要守夜吗?」她说。
『是啊。』我说,『你先去睡吧。』
「我泡咖啡请你们喝。」
『这怎么好意思。』我说。
「那就麻烦你了。」小伟却说。
「不麻烦。」她笑了笑,然后离开。
『喂。』我瞄了小伟一眼,『在野外泡咖啡不方便,干嘛麻烦人家。』
「应该只是冲热水就可以喝的即溶咖啡而已,不会麻烦。」他笑了。
但当张秀琪拿了一组咖啡壶具出现时,小伟的笑容就僵住了。
「这是虹吸式咖啡壶?」他问。
「是呀。」她说。
小伟转头看着我,一脸惊讶,这回我倒是光明正大瞪了他一眼。
虹吸式咖啡壶分上、下壶,还有壶架、滤布等配件,煮法也得讲究;
而且在野外只能用酒精灯加热,控火不易,煮杯咖啡其实算麻烦。
她先把下壶固定于壶架,并在下壶中倒入约300c。c。的水。
将滤布的挂钩勾住上壶下面凸出的玻璃管外缘,再将上壶套入下壶。
拿出酒精灯放置于下壶下方,然后点火加热。
当下壶的水涌入上壶,她迅速倒入咖啡粉并搅拌,使咖啡粉充分浸湿。
然后静候咖啡萃取约30秒,熄灭酒精灯,再进行第二次搅拌。
上壶的咖啡逐渐回流到下壶时,停止搅拌,用湿抹布包住下壶。
咖啡便加速回流到下壶,直到上壶只剩咖啡残渣。
她将煮好的咖啡倒成两杯,一杯给我,一杯给小伟。
『真是太麻烦你了。』我说。
「反正我刚刚才跟同学煮咖啡来喝,再煮一次也还好。」她笑了笑。
『谢谢你专程带这组虹吸式咖啡壶来露营,只为了煮咖啡给我们喝。』
「嗯?」她楞了楞,「不是专程,只是顺便。」
『携带这组器材不容易,还得带上咖啡杯。煮咖啡又麻烦,最后还得
清洗干净。』我说,『你专程这么做,我们实在是受宠若惊。』
「请别客气。」她说,「但我真的不是专程呀。」
『来露营前,你应该是认为守夜的人得熬夜,一杯香醇咖啡是最好的
提神饮料,所以你才会不嫌麻烦带了器具、不辞辛劳煮杯咖啡。』
「我……」她欲言又止。
『对了,你还得带磨豆机,而且这里没电,你只能带手动磨豆机。』
她静静看着我,眼神充满疑惑。过了一会,便微微一笑。
「说吧。」她笑了起来,「破绽在哪?」
『如果你在这里跟同学煮咖啡,我们应该会闻到咖啡香,可是没有。
煮完咖啡后,滤布一定很脏,得清洗一番,但你刚刚煮咖啡前滤布
很白净,而且是干的,可见今晚还没煮过咖啡。』
「那你怎么知道我带了手动磨豆机?」
『你这么细心体贴,煮咖啡又讲究,不太可能会事先磨好咖啡豆。』
我笑了笑,『你一定是刚刚才磨咖啡豆,以确保咖啡粉新鲜度。』
「竟然瞒不过你。」她也笑了。
『张秀琪同学。』
「嗯?」
『谢谢你。』
「不客气。」
『喝过这杯咖啡,连熬三天夜也值得。』
「千万别这么说。」她又笑了。
小伟觉得很不好意思,便坚持要帮她清洗咖啡壶和咖啡杯。
只剩我和她在闪亮的星夜下,安静地坐在一起。
「也许我带咖啡壶来,只是为了展现煮咖啡手艺而已。」她打破沉默。
『要展现会趁大家都醒着,没理由等大家睡着了再展现吧。』我说,
『你就承认自己是细心体贴的女孩吧,这是你的特质。』
「好吧,我承认。」她笑了笑,「不要跟别人说哦。」
『嗯。』我也笑了。
「需不需要我再签名?」
『嗯?』
「如果我将来成为国际煮咖啡巨星,那么我的签名就很有价值。”」
我立刻拿出笔记本,摊开空白页,她俐落地签下:Helen。
『感恩。』我双手合十。
「平身。」她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
小伟回来后,我们三人简单聊了一下,大概只有五分钟。
虽然跟她聊天很愉快,也很想让她多待一会,但理智和良心告诉我,
这是不对的。明天还有活动,她需要休息。
依她的细心程度,应该可以体会我不可能让她待太久的心情。
于是她说了声晚安后,便赶回帐棚。
「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无法体会出张秀琪的细心体贴。」小伟说,
「还好徐雅玲不是这么细心体贴的人。」
『怎么说?』
「如果徐雅玲这么细心,但我又无法体会,这样她岂不是很可怜?」
『或许吧。』
我想起第一次在交谊会见到栀子花女孩那晚,为了不让我觉得生疏,
她问了一个哪些字不管怎么转都不会变的问题,并假装不知道答案。
这跟张秀琪专程煮咖啡却假装只是顺便,两者的本质一样。
栀子花女孩的善解人意跟张秀琪的细心体贴,不管别人如何区别,
但在我的眼里,她们的这种特质很相像。
或许因为这样,我才会有张秀琪和栀子花女孩很相像的错觉吧。
我和小伟继续守夜,天气越来越冷,我们泡了壶热茶来驱寒。
小伟说有人邀张秀琪她们班女生当耶诞舞会的舞伴,而且成功了。
『可是不在同一座城市,这样方便吗?』我问。
「坐火车只要40分钟,还是来得及送女生回家。」他说。
『你邀徐雅玲当舞伴了吗?』
「过两天再邀,应该没问题。」他问:「你呢?」
我想起栀子花女孩,但没把握她会答应我,只好沉默。
「你会动摇吗?」他问。
『动摇?』
「如果张秀琪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你会邀她当舞伴吗?」
『可是我……』
「我知道你喜欢李白。」他打断我,「所以我才问:你会动摇吗?」
我竟然无法立刻回答,当场楞住说不出话来。
「你们辛苦了。」张秀琪竟然又出现,而且坐了下来。
『你该不会睡不着吧?』我问。
「我已经睡了一觉。」她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醒了。」
『在野外露营的人,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很容易半夜醒过来。』
「原来如此。」她看了看四周,「你们就坐在往洗手间的路上,这样
半夜醒来想上洗手间的人,会很安心。谢谢你们的细心体贴。」
『哪里。』我说,『这是应该的。』
「喝杯热茶吧。」小伟递给她一杯热茶。
「谢谢。」她伸手接过,「我原本还担心睡帐棚会失眠呢。」
『冬天钻进睡袋里会很好睡,大概两分钟内就会打呼。』我说。
「谢谢。」她说,「对我们这种没有野营经验的女生来说,可以睡得
比较舒适和可以洗热水澡的露营方式,是绝佳的露营初体验。」
『哪里。』我说,『这是应该的。』
「整夜没睡,应该很累吧?」她问。
『还好。』我说,『我们偶尔会熬夜,应该没问题。』
「这么冷的天,你们还得守夜,我除了说谢谢外,也很不好意思。」
『哪里。』我说,『这是应该的。』
「请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小伟突然问。
「呀?」她似乎吃了一惊。
『小伟。』我低声斥责,『这问题很唐突。』
「抱歉。」他笑了笑,「因为你们两个人,一个一直说谢谢,另一个
一直说哪里、这是应该的,所以我想换个话题。」
「没关系。」她也笑了,「不过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耶。」
『我也来换个话题。』我说,『现在才四点多,你再回去睡回笼觉吧。』
「嗯。」她站起身,「晚安。」
张秀琪走后,我问小伟刚刚为什么要问那个奇怪的问题?
「我很好奇啊。」他说,「我想知道大美女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其实我也很好奇。』
「如果她喜欢你,你会动摇吗?」
『喂,别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这问题很容易回答啊。」他说,「如果她喜欢我,我也不会动摇。」
我看了他一眼,他耸耸肩,一副这问题根本不算是问题的模样。
我倒是很认真看待这问题,虽说那是不太可能的假设。
不过万一假设成立呢?我会动摇吗?
「星星好美喔。」小伟抬起头说。
我突然想起张秀琪的眼睛,便点头表示赞同。
隔天早上吃过早餐后,我们要上车往北去看紫斑蝶。
蝴蝶一般只会出现在春夏,冬季来临前就会死去,并在死前留下后代。
但台湾的紫斑蝶和墨西哥的帝王斑蝶,是世界上两大越冬型蝴蝶。
也就是说紫斑蝶像候鸟一样,冬天来临前会往南飞到温暖的山谷过冬。
形成所谓的「紫蝶幽谷」,据说这地区至少有七个紫蝶幽谷。
等寒冬过去春天来到时,紫斑蝶会再飞回北方。
赏蝶最佳时间就在冬季上午,可以看到一大群紫斑蝶飞出来觅食。
当它舞动翅膀时,蝶翼会随着观察位置及阳光照射角度而改变颜色。
忽而淡紫、忽而深紫、忽而亮蓝。
「哇。」张秀琪惊叹,「好漂亮又好壮观哦。」
『嗯。』我点头表示赞同,『跟你外套的颜色很搭。』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的紫色风衣,然后笑了起来。
可能是熬夜的关系,我觉得她灿烂的笑容,耀眼炫目。
「你一夜没睡,还好吗?」她问。
『还好。不过除了满天的紫色外,我还看到金色的星星。』
她先是笑了笑,随即止住笑,又问:「真的还好吗?」
『真的还好。』我说,『请别担心,我会抽空到车上睡一下。』
下午主要去参观鲁凯族的知名建筑——石板屋,然后再去情人谷。
原本我想跟去情人谷,但张秀琪说现在正是「抽空」的好时机。
我只好待在车上小睡,当大家逛完情人谷后,行程就结束。
回程时又抽了一次签,张秀琪抽到貂蝉,抽到吕布的是我们班班代。
我依然和郁闷的阿忠坐在一起,但车子起动后不久我就熟睡了。
朦胧间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睁开眼睛,只看见张秀琪。
『已经到了吗?』我赶紧坐直。
「还没。」她说,「不过快到我们学校了。」
我转头看了看窗外,应该是高雄市区的夜景。
「我跟你同学换位置,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我醒了大半,『你坐在这里多久了?』
「半个小时吧,也许更久。」她说,「看你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