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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学吧。”
“娘,我还上什麽学啊!”我想为她擦泪,手却抖得举不起来:“娘,我去赚钱,不管怎样也要把爹救出来!”
“说什麽傻话!乖乖去上学,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爹不会有事的。”
“不!”
“玺儿!”娘生气了,“你是不是不听娘的话了?”
我趴在她的膝盖上痛哭失声,娘用手梳理我的头发:“去上学吧,别迟到了,记住路上宁停三分不抢一秒。”
娘的声音很低,很稳,每当她这样说话时,便证明她是真的动怒了。
我站起来,转身朝外走:“娘,您别生气,我这就去上学。”
我刚走了两步,娘突然在後面尖声叫起来:“玺儿!”
我猛然停住,娘颤巍巍地走过来,她抖著手要摸我的脸却怎麽也够不著,我跪下,她用手一点点拨著我的头发:“玺儿,玺儿!我的玺儿啊──”
娘哭得几近昏厥,我被吓坏了,急忙抱住她瘦小的身子:“娘?我在!我在呢!您不要难过,您怎麽了?爹不会有事的,娘!”
我娘捧住我的脸,边哭边摇头,然後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孩子,我的孩子,你怎麽能这样?!”
我茫然了:“娘?我哪里做错了麽?”
娘拉著走到洗手间,指著镜子给我看,我起初还不明白,抬头看见镜子中的人时忽然呆住:镜子中那个半头银丝的人是谁?
我尖叫著趴到镜子上:“娘!娘!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谁?!”
娘已经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地念叨著:“玺儿……我的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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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学校里一直神思恍惚著。
陈敏问我是不是赶时髦染了头发,他说:“酷!真酷!”
马瑞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却什麽也没说。
下午第三节课时,三哥跑到教室来找我,满面尘土一身狼狈:“弟,娘出车祸了!”
我眼前一黑,什麽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娘说:“玺儿,要记得宁等三分不抢一秒,要记得哦,要记得要做到哦。”
娘,你为什麽就没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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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刺鼻的来苏水味让我几欲呕吐,然後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输著点滴,三哥握著我的手:“弟?弟?
我问:“娘呢?娘呢?娘呢?”
哥拼死按下我:“弟!别慌!娘已经做了手术,打了钢板,医生说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她就在这隔壁呢。”
我颓然躺下,哥的手抚摸著我黑白参半的头发,喃喃地低语:“弟,你才十六啊,怎麽一夜不见就像六十了呢?弟,心思这麽重,你以後要吃多少苦要受多少罪啊。”
我并未感到痛苦,也许是已经没有了感觉,大脑反而比平常更冷静了,我努力地思索我到底能做些什麽,思来想去,翻来覆去,想去洗手间时忽然眼睛一亮。
天已经黑了,我先拨了秦深的电话:“我马上过去,你等我!”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家的楼,“!!”地敲门:“秦深!秦深!”
秦深打开门,我闯进去,一把把门反锁上,然後抓住他问:“秦深,上次我们捡的那99万块钱呢?还有没有?能不能先借给我?我要急用!”
秦深看著我的头:“你的发型怎麽这麽怪?”
“钱呢?钱呢?还有没有?”
“有,在保险柜呢。”
“快给我,我要用!”
秦深奇怪地看著我:“过来吧,都在我卧室呢。”
秦深熟练地一层一层地开著保险柜的门,我心急如焚。
在连开三道门之後,保险柜终於打开了,打开後的秦深却呆若木鸡:“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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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秦深:“你确定把钱全都放在这里了?”
“当然!可是怎麽会没了?原本我也正想用这笔钱的,难道是被盗了?”秦深用手在空落落的柜子里乱摸一通,忽然回过头来:“你要那麽多钱做什麽?很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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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笔钱我老爹就要坐牢了!”我无力地跌倒在地板上,难道最後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伯父出事了?”秦深吃了一惊,“怎麽会?他是麽老实的人!”
“老实?哼,这年头老实就等於笨,笨的人就会吃亏,所以他要坐牢了。没空跟你闲扯,我走了。”我还是挣扎著站起来,长长的叹口气,我在心底祈祷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老爹这麽多年都平平安安地过来了,晚年一定会福寿安康长命百岁的!
当我走到玄关时,秦深忽然从里面冲出来抓住我:“韩玺!等等!”
我回头看他:“什麽?”
“你信不信得过我?”秦深深棕色的眼睛灼热而明亮,简直要把世界燃烧起来一样。
我无奈地笑:“什麽意思?是不是我说信得过你,你就会给我一百万?”
“嗯!”秦深重重地点头,抓著我胳膊的手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让我一阵阵的吃痛。
“信得过你什麽?”我有点好笑,你当自己是谁?不和我一样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屁孩?!
“我!”秦深的眼睛亮得有点吓人,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他的整个人就是一团火,接触越久越感觉到他这些情感的外露之处,令我意外之余,倒是颇为喜欢。
我有些吃惊地发现,秦深似乎从我见他第一面之後就一直没长个,现在我几乎要和他等高了。
他著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信──不──信──得──过──我──这──个──人?”
我犹豫了片刻,老实回答:“谈不上,但我不会怀疑你是真的。”
是的,他说钱没了钱也许被偷了,我不会怀疑是他自己私吞了不想给我,没有什麽理由,我就这麽觉得。
秦深抓著我胳膊的手忽然甩了一甩,笑了,羞赧的笑,我的心一动,认识秦深也蛮久了,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笑容,好象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新奇。
他有著凌厉中不失秀雅的的眉毛,亮晶晶的眼睛,纯洁的眼神和甜甜的笑,一直觉得他很酷,怎麽眨眼就变成了这样稚气未脱的面庞?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失笑,心儿竟然怦怦跳,秦深原来是这样一个小帅哥麽?
秦深忽然凑过来在我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冲进了卧室:“等我两秒。”
等他重新出现时,已经换了件长袖衬衫和一条米色的休闲裤,打扮整齐地走过来:“走吧,我们去要钱。”
“去哪里?”我有些不懂了。
秦深锁上门,撩了撩过耳的头发:“去找我爸。”
“你爸?”我终於明白秦深的意思了──秦深虽然和我一样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可他有一个绝对和我爹不一样的爹。
秦深的爸爸叫秦白,叱吒风云的房地产大王,小城里只有一个建筑公司四个建筑队,全部在他的名下。
除了房地产,他好象还有很多七七八八的生意,说他是市内首富恐怕一点也不会过。
秦深说:“从考上高中,我有半年多没回家了。”
看得出来,秦深和他家人的关系不好,否则小小年纪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了。
我说:“麻烦你了,不管借不借得到,我都一辈子感激你。”
秦深笑笑:“没那麽严重,只要别再半途扔下我,我就感恩戴德了。”
明白他说的是那夜在我的学校发生的事,我只有呵呵地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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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家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但也是在现代中国难得一见的大宅院了,独门独户,二层小楼有一个车库。院子里的树木枝繁叶茂花团锦簇,一派人间富贵景象。
一楼的客厅中是黑色的真皮沙发,我坐在上面有些不安,微微欠著身子,等著“救世主”从楼上走下来解救我於水深火热中。
当他出现时,我为之一愣。
秦白完完全全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脑海中,富人几乎都有了固定的样板:胖乎乎的脸,不管大眼小眼都透著精明狡诈的光,略微发福的体态,腆著类似怀孕三四个月的肚子,轻易不笑,一笑便满天飘金雨。
见到秦白,我知道自己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比井底之蛙还离谱。
首先──秦白没有一张胖乎乎的脸,他的脸瘦削而清臒,如同雕刻一般的眉毛鼻子嘴唇脸蛋,一双深邃的眼睛也闪著光彩,但绝不是精明狡诈,而是一种看透世事般的淡定从容,只这麽一双眼睛,就足以击溃我所有的理念了。
其次──秦白也没有发福的体态,他的身体不算很高,不到一米八吧,但是精悍而修长,米白T恤驼色西裤将他的身段衬托得近乎模特般完美。
秦白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浑身上下却又充溢著成熟男人才特有的魅力,他甚至称不上酷,是比酷更帅更让人心动的气质。
他没有笑,在他从上走下时,我看到西裤下是双黑色的袜子。
有人说:喜欢穿黑色袜子的男人很性感。
看来此言非虚。
和秦白相比,他的两个儿子──秦深气质太过忧郁,而马瑞的五官又太过精致秀气。
我咳了一声,骂自己好色到这个份上也堪称前无古人後无来者中外罕见天下无双了,我居然同时对秦家的三个男人同时感兴趣……
“咳、咳、咳……秦先生,您好。”
秦白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然後在我们对面坐下,目光聚焦在秦深身上:“你要钱是为了他吗?”
“是。”秦深的脸阴著,看也不看秦白一眼。
“你可知道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秦白又开始打量我,我僵硬地朝他微笑。
“给不给?”秦深的语气很冲。
“你给我一个给的理由。”秦白再次看向自己的儿子,似乎习惯了他这种冰冷的态度。
“我想要!”秦深终於抬起了头,目光像把刀射向秦白:“这足够了吧?”
“为什麽想要?”秦深依然平静如水,在那副老神在在的表情面前,我不得不承认秦深实在是太幼稚了。
我笑著说:“秦先生,是这样的,我是秦深的朋友,因为我家里出了点事急需一笔钱,所以──你看能不能这样,就算是我跟您借的,日後我一定偿还。”
秦白“哦”了一声,似乎在思考著答不答应,我紧张的要命,手心里已经握出了汗,脸上却还得维持著笑意。
秦深一脚踢在茶几上:“快点给!”
秦白对秦深说:“钱我可以给,但是有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一个条件由你来做,一个条件需要韩玺自己完成。”
我一惊,我没说自己姓氏名谁吧?他却已经知道了?
“什麽?”秦深一脸的不耐。
“我出一百万,对你的要求是:十万块叫我一声爸,叫多少声给多少。”
“不叫!”秦深大叫起来,大有让他叫一声爹毋宁死的意思。
我拉住他的手,乞求地看著他:“秦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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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看看我,紧咬著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沈默了许久,他猛然背过身去,面对著窗外闷声闷气地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秦白站了起来,也背过身去,看著自己儿子的背影,在他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他眼中有莹莹的光在闪动,我的心仿佛被一根细细的却尖锐无比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无法抑制的痛。
秦深──我是不是难为你了?为了救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