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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穆昕在穆王府的密室中对齐眉侠说:“今天我问小鸾东,他日你若得天下,是否会爱民如子。你知他如何答我?我不爱民如子,我爱民如犬。哼哼,”穆昕冷笑数声,“看来我们的小太子对于‘天子代天牧民’的‘牧’字自有自己的一番认识呢!”
齐眉侠当时也是默然,他不能对穆昕说,太子还小,童言无忌,因为齐眉侠很清楚穆昕是在借题发挥,穆昕要的是一个篡逆的借口,不然他也不会在十多年前就下令要齐眉侠为他豢养死士。穆昕的夺天之志,思谋酝酿了太久太久。
“人君法天,爱民为本。”穆昕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小太子怕是不成。眉侠,皇帝眼见不行了,我想我们需要另作打算。”穆昕说完目光熠熠地盯着齐眉侠。
“好。”齐眉侠明白穆昕的言下之意,穆昕与他有救命之恩、知己之义,刀山火海他都会为他去闯,何况纂位夺权,“眉侠听凭差遣,万死不辞。”
“陛下,喝药吧。”齐眉侠运用纯阳内功将药盅内的剩药温热。
“喝什么喝!人人都巴望朕去死!”
“别人臣不敢担保,臣自己决不敢这样巴望。”齐眉侠一本正经地说。
穆昕被逗笑了,“眉侠,你对朕是真的赤胆忠心。你告诉朕,朕是不是做错了?朕是不是愧对祖宗?愧对天下?”
“人生一世,但求无愧于心。”齐眉侠答得飞快。
穆昕一怔,隔了一会儿,惨然道:“对,你说得对,朕最缺的就是无愧于心。”
随着喜眉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认为把正常的人幽闭石洞豢养成||穴蝠,是不折不扣的恶行。但父亲亲手主持这一切,喜眉不知道应不应该把这桩罪恶算在父亲的头上。
阿爹是好人,但豢养||穴蝠绝对是不好的事情,所以——喜眉没有办法更深一层地想下去。她说什么也不肯承认她的阿爹是个坏人。
“今年生日要什么礼物?”
“放掉所有的||穴蝠!”喜眉冲口而出。
齐先生脸上一僵。
喜眉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悔。
“对不起,喜眉,我做不到。”
“爹……”
“我迟早都是要告诉你的。”齐先生淡淡笑了一下,似一抹淡淡的云从天际滑过去,“豢养||穴蝠并不是我提议的,我只是执行者。人有的时候必须服从,比如你小的时候苏嬷嬷不允许你睡觉之前吃糖。”齐先生不由自主又拿女儿当个小女娃对待。
前几日苏嬷嬷跑来抱怨,不能再让喜眉去地||穴了,她这么大了,实在不宜到处乱走。
齐先生急忙维护喜眉,说,喜眉还小呢。
苏嬷嬷抢白道,还小呢!喜眉马上就十三岁了!我们家小姐和姑爷订婚的时候就是刚满十三岁!为姑爷生小小姐的时候还不满十五岁呢!
齐先生不由重新审视喜眉,不知为何,喜眉在他看来还是稚气十足,除了高了一点之外,并无别的不同,齐先生放弃了拿女儿当大人对待的尝试,“我必须服从皇上的旨意。”
第12节:第二章 卧薪八年(4)
“||穴蝠是穆昕叔叔叫养的?”
“皇帝陛下。”齐先生耐心地纠正喜眉。
“皇帝陛下。”喜眉不好意思地纠正自己的口误,“是陛下叫养的?为什么?”
“阿爹没有对你说过,我是罪臣之后,被判三千里流放,是陛下将我从囚车上拉下来,又要我做他的伴读,陛下于我有恩,救命之恩,恩重如海。”
“所以为了报答他,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喜眉并不笨,立即接下去。
齐先生微笑着点点头。其实他欠穆昕的不止这一桩,当年穆昕也钟情于苏允净,但穆昕说,既然是你先看到她的,我不同你争,我同任何人争,但不是你,眉侠。穆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穆王爷,跋扈惯的,他肯把心爱之人拱手相让,齐眉侠如何能不承他的美意盛情,一辈子都怵惕不安,时刻准备报此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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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先生看了看喜眉纯稚的小脸,认为现在将这段隐情和盘托出还为时过早,于是忍住不提,等到喜眉定亲的时候再告诉她也不迟,“饮水思源,知恩图报,这些都是做人的道理。”
“可是皇帝陛下要阿爹做的是坏事!||穴蝠也是人,并不是真的蝙蝠,为何要把他们幽闭在石洞里?他们很痛苦的。”
“喜眉,不知道痛苦为何物的人,是不会痛苦的。”
“爹?”喜眉困惑,她承认阿爹的解释很有道理,但这道理听起来怎么如此凉薄?简直比暖冬的冷笑还要凉薄。
“放心吧,他们不会痛苦太久的。”齐眉侠急于安抚喜眉,差点儿泄露天机。
“为什么?”喜眉的柳叶形淡眉越皱越紧。
齐先生怕喜眉猜到答案,急忙又说:“我不能放所有的||穴蝠,但我可以放掉其中一个,小六一,好不好?”齐先生匆忙地许下承诺,待他意识到这个诺言十分不妥时,已是覆水难收,喜眉笑得眼睛里都快流出蜜来。
“真的?阿爹?不是骗人的?”
“当然不是骗人。阿爹答应喜眉的事几时爽过约。”齐先生说完不由苦笑一下,心想,关心则乱,真是一丝都不错的,每当事关他的爱女喜眉,他就频频犯错。
“阿爹,我要去告诉小六一,回见!”喜眉雀跃地跑出去,她太开心了,无暇分神为别的||穴蝠的命运担忧了。
齐先生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此看来,喜眉中意“小六一”暖冬是确凿无疑的事,齐先生想到自己方才那个有失考量的承诺,他会放了小六一,其实小六一身份可疑,是||穴蝠中最可杀之人,但喜眉喜爱他,所以他也是最不能死之人,齐先生不管暖冬是否是“鸾东”,既然喜眉是真心喜欢他,齐先生就一定会想方设法保全他。
暖冬颇为不习惯自己飞速拔高的身材,喜眉如今只能到他的肩膀,前提还是他弯腰站着的时候。暖冬记得父皇很高大,所以小时候由父皇抱着举高高最刺激好玩,若换成皇叔,好玩程度就会打折很多。一想到穆昕,暖冬就恨得牙痒痒的。暖冬从喜眉口中打探到,穆昕后来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执天子礼。暖冬在心里凶恶地冷笑,皇叔对待“死去”的他倒是挺客气挺尊重的,不过在找不到他的尸体的情况下,皇叔该在那具棺木中放点什么呢?砖头?朽木?烂泥巴?皇叔虽然不曾直说过,但暖冬很清楚在那个玉面雪肤目如点漆的皇叔看来,他是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穆昕那个老奸巨猾的玉面狐狸到底还是被他这个“朽木”侄儿骗过去了,他真当他死掉了!哈哈!还有被人赞誉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的齐眉侠,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活了八年,他的女儿天天缠着他粘着他恋着他,对他情有独钟,百般逢迎,齐眉侠却一点儿没察觉,他也好意思消受那个“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封号。
恬不知耻!
喜眉欢天喜地地闯进小石||穴的时候,暖冬心里恰巧蹿起这四个字:恬不知耻。
眼前这个漂亮丫头和她老爹的品行相当一致,他待她那么恶劣,她还是粘着他不放,真是当之无愧的“恬不知耻”!
石||穴里一如既往的臭,喜眉也像闻不到一样;暖冬的脸上一如既往的脏,喜眉就像看不到一样。
第13节:第二章 卧薪八年(5)
她看他的表情永远像在看一道奇异的风景,“阿爹说放掉你!”她气喘吁吁地宣布这个天大的喜讯。“啥?”暖冬心里一紧,他迅速把喜眉的话深思了一遍,完了,他头皮发麻,齐眉侠可能识穿他的身份了。厚币卑辞,突然示好,必无好事,历史上这样的事例屡见不鲜,这些年他都缠着喜眉偷偷带书给他看,他只看儒家典籍、兵法和史书,每本都看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无书可看之后,暖冬就一遍遍地在心里默诵读过之书,并且强迫自己思索异日他夺回皇位,他将如何治国平天下。
处境悲屈却不堕青云之志,暖冬虽是困在浅滩的龙,但他到底还是龙,且是一条逐渐觉醒逐渐强大的龙。
“你都和你的爹说了什么?”暖冬捏住喜眉的手臂,他心内焦虑,下手没了分寸。
喜眉痛得哀呼一声。
暖冬讪讪地放开手,他到底不再是那个以欺侮小女孩为乐的臭男孩了,而且最近他越来越觉得喜眉娇弱得像个细瓷娃娃,不要说主动上前欺负她了,他连主动和她讲话都觉得不自在,他越来越喜欢离她远一点,以策安全。
“我什么都没说。”喜眉扁扁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不知为何现在做起来就多了几分妩媚,喜眉自己不觉得,暖冬却看得心惊肉跳。
暖冬不记得自己是从几时开始意识到借由欺侮一个娇小的女孩来撒气不是大丈夫所为,在他意识到这点之前,他对喜眉做了很多极度恶劣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他用偷来的乌贼墨涂黑了喜眉的脸。暖冬曾经对喜眉甜美的小脸蛋深恶痛绝,因为每当他面对这张美得像芙蓉初绽的脸他就不由自主变得心慈手软。
他不可以慈软,绝不可以,如果他要复仇,如果他要夺位,不可以!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毁掉你的脸,君无戏言。”暖冬一边涂一边说,喜眉当然不晓得暖冬所谓的“君”不是君子的君,而是“国君”的君。
暖冬的手一直在抖,涂黑喜眉的脸不再是个好玩的恶作剧,而是一项艰难的考验。他必须训练自己对她心狠!她是他的死对头的女儿呀!
乌贼墨是由乌贼体内提取墨汁,滤去其中的毒素之后,掺上树胶,调和成廉价的墨水,贫寒学子的首选之墨。喜眉肤质细腻,简直比宣纸还要吸墨,墨汁足足在她脸上吸附了十天才彻底被洗净,齐府上下因为小姐的脸蛋突然变成锅底,全体乱了套,像是大祸临门一样,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稳的齐眉侠也急得团团乱转,闭门谢客,专心照看喜眉,后来还是孙鹤明特地上门一趟,为喜眉调了一剂玉容雪肤水,喜眉这才恢复旧观。
更严重的一次是,暖冬告诉喜眉她是杀母的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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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眉懵里懵懂,不懂暖冬到底在说什么。
“你娘亲是因为生产你才死的,你不是杀你娘的凶手,谁又是呢?”暖冬笑呵呵地解释。苏云净曾是苍岐第一美女,她的死因暖冬自然听过。
喜眉知道娘亲在她一出生就死了,但从没人告诉她娘亲的死是她造成的。喜眉完全不知道应该这样联想这两件事,她的生造就了她娘亲的死。
“你骗人!”喜眉的声音颤抖。
“是吗?”
喜眉跑回去问苏嬷嬷,苏嬷嬷当喜眉终于开窍懂事了,伤感地道:“小姐是心甘情愿的,产婆问姑爷保小孩还是保大人,姑爷惊坏了,小姐自己使足力气说,我要我的孩子活着……哎!”当时的情景是一片混乱,齐眉侠后来对产婆说他要大人活着,但苏云净最终还是死于产后血崩,喜眉却侥幸活下来,所以齐眉侠对喜眉一直心存愧疚,认为自己曾经放弃过她,故此一直对她格外宠溺。
“娘亲真的是因为我才死掉的?”
“小小姐,哪个女人生孩子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一趟一样,小姐只是运气不好。她不怪你,我们都不怪你,快别傻了,好孩子,你娘亲在天有灵,知道你有这样一份心,她就安慰了。”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