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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吓唬王学兵:“我看像!你可要小心点!谁保证你就没冒犯这个小白脸!要不,他为啥子和你拍桌子?”
立刻,王学兵脸色难看起来。
我更好奇了:“他怎么会认识你?”
王学兵却没回答我。
我和王学兵钻出轿车的时候,突然,车内传来“砰”的一声脆响。我本是个做贼心虚之人,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王学兵似乎也有一点惊慌,见汽车没什么异样,才坦然了。他到车内查看后,说:“忒烦了,你的氢气球爆了一个。”他的手里牵出剩下来的那个黄气球,递给我,说:“好在你的希望之球还在!”
见我依然是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他笑了:“你怕什么?这可是在中国!你还真怕孟宪异、怕泰国人找茬儿?”
王学兵的住宅是银行分的房子。在这个小区内,全部是五层的小板楼,板楼的周围生长着高大、茂密的梧桐树,静静地耸立在夜空里。楼群中间是一个像足球场一样大的花园,园里黑乎乎的,平日里应该是开满了鲜花和长满了绿草,正所谓绿肥红瘦的吧。
王学兵搂着我,在一栋五层小楼里侧的门洞口站下,熟练地按动大门上的密码,打开楼门。悄悄地打开自家的房门,再悄悄地关上,之后,王学兵才作贼一般地松了一口气。他像是为了抛弃进门时的压抑,大声说:“知道吗?我要升官啦!”
“升啥子官?就你这么个坏人,还能当分行行长?”我半真半假地逗他。
“蹦达成行长?咱还不敢想,可糊弄一个副行长干,还不绰绰有余嘛!”
“分行不是已经有一个孙副行长吗?”
“那个老不正经,就要退休了。分行多我这么一个副行长又不会亏损!而且,不是更加长江后浪准备推前浪了嘛!”
他丢下包,两臂从我的腋下穿过,勾住我的后背,使我的身体离地,在半空中悠了起来,我俩在门厅里旋转着,我的长发随着旋转的身体而飘舞起来。无奈的我现在恐怕依然是很美丽的,我现在的美丽像一把旋转的花伞吗?不,也许像一朵从天上飞来的大绒花,漫无目的地随风旋转着、飘摇着;只是这花为谁开?又为谁败?我在心里默默地叹息着。
那只黄气球,孤零零地飘向空中,吸附在房顶上,随着我俩旋转而产生的气流,轻轻地摆动。
王学兵的房子有两层,虽然这房子的结构不错,但却是按照银行的标准,按照级别分的。房子的装修非常一般,四白落地的,让外人看来,这个未来的王副行长一定是一个简朴而清廉之人!
“叮呤、叮呤!”房间的门铃突然闹鬼一般地响了。
顿时,我和王学兵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心口都像揣了兔子,一齐狂跳起来。毕竟现在,我和他一块儿,都扮演着婚姻盗贼的角色!
“叮呤、叮呤!”门铃再一次响得如催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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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兵只得大着胆子,万般无耐地拿起挂在房间门口墙上的像电话一样的可视对讲听筒。这个听筒与楼道的大门相连,楼下的来人按一下要去的房间号码,房间里的门铃便自动响起来,房间里的人拿起听筒,便可以看到楼下的来人并进行对话了。
“王主任,我是老崔!”话筒对面传来崔科长的声音,他在液晶显示屏上依然是一副丑陋而必恭必敬的鬼德行。
“都这么晚了,你干吗?”王学兵松了一口气,却颇为不耐烦了。
“下班之后有一个姓孟的先生和一个外国人踅摸您,您家里没人。刚才,我见您窗户上亮了灯,知道您回来了!怕耽误您的事,就来给您汇报一下。孟先生的手机号码我留下了,我给您送上去?”
王学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得得!他已经踅摸到我了!”刚要挂上话筒,王学兵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京兴伟业公司四个亿贷款,还有薇州、天海那四个亿的投资烂帐,划到资产公司的事儿,行长批了吗?”
“还没呢!”
“得,正好!赶明儿一大早上班,你马上先把签报拿回来!”
“再拿回来!您咋又变了!这都是咋回事?”
王学兵不耐烦了:“怎么处置这些不良资产合适?是银行自主核销,还是划给资产公司,咱们再等一等,瞧一瞧,研究研究再说。”
听王学兵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不由地划了一个大问号:王学兵对核销呆帐态度的改变,会不会与孟宪异有关?他的态度是不是在史笑法、耿德英、孟宪异之间摇摆不定?
液晶显示屏上,越发显得獐头鼠目的崔科长诺诺连声:“行!行!行!不走资产公司,咱们银行自个儿核销也行。”
挂上电话之后,王学兵皱着眉头,深呼了一口气,说:“大事小事事无巨细,老崔全要汇报!真是一个让人腻烦的老好人!”
我惦记着老崔说起的孟宪异找上门来的话,仿佛被阴沉揪了心,感觉浑身紧撑撑的,我诧异着问:“孟宪异认识你家?!”
王学兵作不肖状:“孟博士也是生意人,只要是生意人就像只苍蝇,苍蝇闻到荤腥味,还不立马儿踪上来!”
我笑了,想起了孟宪异尖嘴猴腮的德行:一个细脖子支撑着一个瘦脑袋,外加长而瘦的四肢,我觉得王学兵把孟宪异比作贪腥的苍蝇,简直比瘪臭虫更惟妙惟肖。
天上落下个偷拍的
夜晚,王学兵像一只饿了半年终于捕获美食的狼,使出全套的Xing爱功夫,直把我搞了个昏天黑地。之后,我就疲惫不堪地睡得不知所已了。第二天一早,我正躲在王家豪华的丝被里,继续酣然大睡的时候,门铃却又“嘀呤、嘀呤”地闹鬼了。
我真怕王学兵出国的老婆突然飞回来,来一个捉奸捉双,因此,我被惊得魂飞魄散,真苦于在整个房间找不到一个藏身之处!心里恨自己,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是为了什么!
王学兵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我别出声,自己则披衣下床,到大门口查看动静。一会儿,门铃声不响了,大概是来人以为室内无人,知趣地走人了。可我的心刚松弛一点,门铃却又“嘀呤、嘀呤”地闹起来!
王学兵已经确定不是他老婆回来了,于是,任门铃“嘀呤、嘀呤”地怎么响,就是装做家中无人,就是不开门。
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却响了,原来是孟宪异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国老板等在楼下,准备求见!孟宪异是利用其博士的智商,通过对楼下停着的车,判断出王学兵就在家中的!他不跟王学兵把事儿说清楚,是不肯善罢干休的!
当时,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卧室冲出来,对着依然与孟宪异通电话的王学兵比划,告诉他:我还在睡觉,不准许孟宪异之流到家里来!!
王学兵却把电话挂了,对我把手一摊,说:“一个人蝇,轰不走,也不能立马儿就用苍蝇拍打死!”见我满脸恽色,王学兵亲了我的脸,“赶紧回被窝,别冻感冒了!”
我心里发虚:这要是让孟宪异撞见了,怎么是好?!还不跟吃个死苍蝇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王学兵像老猫逗小鸡,把我哄进卧室,一边穿衣服,一边安慰我:“我和孟宪异在楼下客厅侃着,不耽误你在楼上睡懒觉!我不会让孟宪异上楼去。”
王学兵拉了孟宪异和另外一个人(大概就是那个会说中国话的外国老板)在楼下的客厅里聊了很久。应该说,我是有偷听他们谈话的好奇心的,我不知道本来就很诡秘的王学兵和压根儿就阴毒的孟宪异勾结在一块儿,又能搞出什么莫明其妙的事儿来?但是,我却没偷听成,因为,他们的声音很小。我虽然把楼上卧室的木门全都敞开了,自己屏住呼吸躲在门后,可他们的声音依然是断断续续的,除了“京兴伟业公司”、“华南薇州”、“东北天海”、“薇洲摩托车集团”、“四亿”、“八亿”的词汇,根本就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正准备再往外走走,以便多听清几句话的时候,却听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高声说:“这是咋整的!您也不张罗着让我们参观一下您的豪宅!”
我听出来了,这是孟宪异的声音。他这一说不要紧,倒着实把心绪不宁的我吓了一跳,往后缩身时不小心,竞窝窝囊囊地摔在了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尾骨一阵剧痛,但我终于忍住了,没叫出声儿来。
“咱们这儿一通唬呦了,您自个儿不会整个金屋藏娇吧?”孟宪异像受过专门训练一般地警觉,他听到了我在楼上弄出来的声音,操着难听的东北腔,问。
王学兵很恰当地撒了谎:“是我爱人。她从美国回来了。今天有一丁点儿感冒,一直在楼上卧室休息,没下来接待二位,还请多多包涵!”
我赶紧爬起来,把卧室门关上,为显示一下女主人的自尊,也是掩饰我偷听的行为,把王学兵的谎言演义成事实,我还有意把门弄出一点声响,并反锁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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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好奇心未灭,但终于不敢出去了。只好找来床头柜上一本叫《红色心曲》的诗文集翻看起来。
擒来鲲鹏图万里
天上地下任我飞
飞得漫天鲜花撒
我自与日共生辉
这是诗文集的开篇之作,叫什么《赤心》,我看,除了野心家的张狂,读不出什么新意来。在诗文集扉页上,王学兵一张胖脸正得意洋洋地笑着,仿佛在说:怎么样,王某人可是文武全才呀!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本文诗文集的作者真的是王学兵!而且,诗文集的出版单位竟然是中国赫赫有名的Z出版社!整本书里,除了不伦不类的诗歌,就是故作多情的文章,极尽对他自己歌功颂德的能事!
我实在想象不出,从整日沉醉在金钱、权力里的王学兵嘴里,怎么能唱出这许多夜莺一般的红色赞美歌呢?而且,诗文集的作者小传里竟然厚颜无耻地把王学兵称作“金融界的红色诗人”!是这个世界太荒诞,还是王学兵真的是个活神仙?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他王学兵玩不转的事儿、颠倒不了的黑白一般!
我拿着王学兵的诗文集,胡思乱想过后,开始感觉困倦了。但是,我又不甘心在楼下之人窃窃私语的时候,自己就这样安然无为地睡去。我强忍困倦,起了床,拉开窗帘,向外面张望,以驱散睡意。
对面也是一栋小扳楼,红墙蓝顶。在对面人家的顶层露台上,有一个男子,他的个子高高的,除了络腮胡子,上唇还有一瞥黑黑的八字胡,眼睛不大,远看起来,也是一副狡黠而深邃的样子。他的手里有一部很笨重的照相机。照相机的镜头像个炮筒子,足有一尺多长。他正端着这台笨重的照相机向我这边全神贯注地拍照片。他的模样很英俊,拍照的姿势也很潇洒,真的有一点酷。
他在拍照什么呢?我想。
我的大脑此时仿佛被抑制了,只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很好玩,感觉我所面对的是一幅充满艺术激|情的风景画,我也只顾欣赏这画里人物拍照时的英姿了。当他发现了我的注视时,突然站起来,故作潇洒其实却很尴尬地对我敬了个礼,那样子很滑稽,像个杂技里的小丑。而后,他就快得如兔子逃跑一般地溜走了。这时,我才突然醒过闷儿来,原来这个男子拍摄的对像就是我,还有楼下的王学兵一伙!!!
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心想:完了,一定是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