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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双手紧紧握住雕刻用的凿子。烛光忽明忽暗,他的脸正处在浓黑的阴影中,两只眼睛却闪烁着光芒。这时,卡米尔突然闯了进来。这时已经快半夜了,罗丹没有想到卡米尔这么晚还会过来,看到她狂怒的样子,罗丹吃了一惊。哦,原来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答应她,今天要去意大利广场附近的工作室和她相会——但在他看来,这并不能构成使她勃然大怒的理由。他正倾全力于创作,同为一名雕塑家,卡米尔对此应该是理解的。
卡米尔怒气冲冲地宣布:“我要离开你了。”
罗丹瞪着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告别,他有点儿茫然。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回雕塑室了。”卡米尔一字一顿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愚弄了我。你总是许诺,许诺,可是从来都不兑现。”
罗丹手里仍然拿着那把凿子,一动不动地站着,随即他轻蔑地说:“如果你想在船下沉的时候抛弃我,我是不会阻拦你的。”
他转过身去继续加工《雨果》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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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尔满指望罗丹先生会恳求她留下,但是现在他无所谓的态度让她震惊,她犹豫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罗丹说:“我警告过你,浪漫的爱情像火药,像火药一样靠不住!”
“可你只要能——”
“我没有向你许过承诺。你知道我的创作就是我的生命。你应该了解这种工作的性质,它往往能让人不顾死活。哦,对了,你喜欢这个《雨果》像吗?”他突然改变了话题。
“不。”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个该死的《雨果》像,简直是要我的命!”罗丹这种突然和意外的带有自怜的语气让卡米尔感到吃惊。他是从不把这种感情向任何人流露的,连卡米尔也不例外。可是现在,他竟然为了卡米尔的离开而抱怨自己的塑像。卡米尔真想上去安慰他一下,但随即马上意识到这一定是他搞的另一个圈套。她迈步向门口走去,她不能断定他是否真的需要她的同情,更不能断定自己提出离开是不是太过分了。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卡米尔决心为自己挽回一次尊严,她要他先让步!走到门口,她轻轻地说:
“我把钥匙留给了看门人。”
她真希望自己不会过于伤心,可是声音却早已变得温柔哀怨。罗丹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刻刀,走了过去,以他最柔和的口气说:“对不起,我让你空等了一场,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在意的,但如果这真的让你如此生气,那么我承认是我错了。”
他的温存感动了卡米尔,她从来没见过罗丹那样闷闷不乐。她的愤怒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气自己为什么总是被他左右,为什么总是逃不出他的阴影?她不知道,但她却再次留了下来。
……
尽管这样,争吵还是在两个人之间不断地产生并逐渐蔓延。火药味变得越来越浓。卡米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有时候,她不想跟罗丹争执,他还有那么多订单没有完成,有那么多雕像在等着他去完成,她应该对他的冷漠和疏远表示理解。可是,她也是雕塑家!她也有自己的雕塑激|情和灵感!可现在,这一切都埋葬在无休止的粗雕和修改上。卡米尔感到自己的雕塑在慢慢死亡……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卡米尔终于暗下决心,她要开始为自己雕塑!为自己的艺术才能创造一个发挥的舞台,为世人雕塑一件真正属于卡米尔的,能在作品上签上“卡米尔”三个字的作品。
第三章
爱情的危机(1)
一八八八年,香榭丽舍大街。巴黎美术展览会正在举行。卡米尔无法掩饰内心忐忑不安的情绪,她在展览会门口走来走去,不停地搓着手。还有半个小时吧,评选的结果就要公布了。今天的天气特别好,展览会门口人来人往,十分嘈杂。但是对于紧张得要命的卡米尔而言,除了自己的心跳,她什么也听不到。
她当然有权力担心。要知道,为了这次展览会,她已经连轴转似地工作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没有助手,没有顾问,什么都是自己来,甚至罗丹先生都插不进手。这可是属于她自己的作品。记不清多少次了,卡米尔站在《沙恭达罗》的雕塑前仔细推敲,修饰,再推敲,再修饰。这座雕像关系到她的灵魂,关系到了她心中最神圣的东西!
现在,那些所谓的评委们应该正在围着她的雕塑评头品足吧?可以想见,他们佩戴着勋章,蹙着眉头,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柄眼镜,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它们。然后,这些连个泥球都捏不好的迂腐之人发表着狗屁不通的评论……真是难以容忍!在他们吃喝玩乐的时候,卡米尔独自雕塑着生命,把她的灵魂一点点地燃烧成灰烬;而现在,这样圣洁的雕塑却要承受如此不堪的亵渎。一想起这些,卡米尔就非常气愤,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他们给赶走。
终于到了揭晓结果的时候,卡米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沙恭达罗,石膏塑像,雕塑家,卡米尔·克洛岱尔小姐。鼓励奖。”洪亮的声音穿过展览会里密密麻麻的人群准确无误地传到卡米尔的耳朵里。鼓励奖!雕塑家!奖的轻重对卡米尔来讲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她的作品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她作为一位女雕塑家,终于在这个由男人掌权的雕塑世界中赢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她的眼眶湿润了,我的沙恭达罗!那个为重新找到失去的心上人而欣喜若狂的国王!让我也来与您分享这种畅快淋漓的幸福吧!
卡米尔挤进拥挤的人群,急切地寻找着罗丹先生。他在哪儿呢?她多么渴望能和他一起分享这片刻的欢乐啊!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人群中有几句尖刻的话语清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来。
“她不过是模仿罗丹的作品。哼,这种女人。”
“会吗?恐怕是罗丹亲手做的吧。要知道,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罗丹先生的学生。”
“她是罗丹的学生?”一个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算了吧,罗丹教给她的可不只是这些东西。哈哈哈!”这些肮脏、龌龊的对话,就像一颗颗芒刺,深深地扎在卡米尔的心里。她的自尊心感到一阵刺痛。这些无耻下流的人!他们浑身散发着臭气,用自己内心的邪恶来污蔑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他们用最卑鄙的语言诋毁着别人的荣誉,玷污着别人的成功。
正当卡米尔气得浑身发抖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们背后突然响起:“先生们,你们错了。”
那是罗丹的声音,这么冷,仿佛是一只憋在胸口的金属口哨,在怒气中吹出不同于平时的怪异的声音:“没错,卡米尔小姐曾经是我的学生。但她的天才使她很快就成为了我的合作伙伴。更多的时候,是我在向她学习,向她请教而不是其他。最后,我想送你们一句话:我可能向她指出了可以寻找黄金的地方,但是,她所找到的黄金隐藏在她自身之中。”
说完,他朝卡米尔微微一笑。面前的她真是个难以捉摸的温顺而又倔强的小天使,他怎么能让她受到这样恶毒的攻击呢?听到罗丹先生的话,那几个人灰溜溜地散开了。卡米尔感激地望着他,热烈的爱情在她的心中燃烧。虽然她无法立刻冲上去把他抱在怀中,但是那座雕像已经使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拥抱——这就够了。
在这次展览会上,卡米尔展出的是两件作品——《一对人》和《沙恭达罗》,两件都是表现爱情主题的雕像。可是又有谁知道,激发她灵感的却是自己与罗丹之间的爱情危机……
那天,她从维尔纳夫赶回巴黎,尽管已经十分疲倦,她仍然走向雕塑室,想取些素描的图样回去,以便抓紧时间为《地狱之门》做一件粗坯。这是罗丹先生有一天曾经请求她做的,她还一直记在心里。卡米尔满脑子都是她的塑像,以至于当她跨进工作室的时候,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她根本毫无思想准备:
罗丹先生坐在一把模特儿专用的椅子上,他的腿上坐着那个红色头发的女模特儿伊韦特,他们都没有穿衣服。伊韦特叉开双腿,骑坐在罗丹身上,她那肥胖多肉的身躯好像已经长在了他的身上。罗丹抚摸着她的大腿内侧,然后他插入她的身体里面。伊韦特抚摸着他,罗丹则费力地抵住她雪白的肩膀,发出驴子般的叫声。
卡米尔像她雕塑的那些大理石一样纹丝不动,她看着他们淫荡的表演,一言不发。这时,伊韦特发现了她,她不知羞耻地大笑起来:“嘿,罗丹先生,您看那个Chu女,她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似的。……得了得了,你不是艺术家吗?艺术家可不能这么胆小,这就是创作……罗丹先生的灵感需要我们来激发,不是吗,我的发情的小叫驴?”
卡米尔的心被刺得血流不止。她摇晃了一下,尽管这个打击相当沉重,但是她拼命挺住不让自己倒下。罗丹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抬起头,用高傲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他们,迅速回过身,大步地走出门去。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容忍他的胡作非为了!
于是,一场冷战在卡米尔和罗丹之间爆发了。他们谁也不跟对方说话,即使是面对面的碰上,也仿佛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毫无表情。冷战就这样僵持了一个多礼拜,卡米尔完全没有一点儿投降的迹象。她没有错,谁能忍受自己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上床?而她却偏偏不幸地看到罗丹与另一位模特儿的苟合。她的勇敢和坚强使她没有掉一滴眼泪,但心灵上的重创使她饱受摧残。她要用沉默和冷淡来表现自己的愤怒,直到他彻底投降!
两个礼拜过去了,他们仍然在一起工作着,但是彼此一句话也不说。雕塑室里的其他人都能感觉到这紧张的气氛,大家纷纷猜测着。只有伊韦特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再用下流的语言来讥刺卡米尔了,相反,她渐渐地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同情和愧疚。她发现这个姑娘是那么的勇敢和坚强,她的爱是坚贞纯洁的,这一点让她敬佩。
终于有一天傍晚,罗丹请求卡米尔与他共进晚餐。在那片高大的森林里,他们坐在一家装潢华丽的饭店的餐桌旁。秋天已经姗姗而去,窗外一片明媚的阳光。一群燕子在空中飞过,低低地盘旋,叫声越来越尖厉。“可怜的东西!现在正有人在追杀它们呢。”罗丹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局面。卡米尔把头转向窗外,望着那群叫声凄厉的燕子,还是没有说话。“这些仙女啊!”罗丹又是一声长叹。仙女?卡米尔的好奇心使她不得不开口说话。她不明白罗丹在说什么。“你听到她们的叫声了吗?她们在呼喊!她们和这片森林一起诞生,一起成长,一起保护和分享自己的命运!这些仙女……她们是一群哈玛律阿得斯。”罗丹出神地望着这些精灵,喃喃地说着。卡米尔被罗丹的话深深地吸引住了。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手:“讲讲吧,罗丹先生!给我讲讲这些哈玛律阿得斯的故事!”
“她们是森林的守护神!当天上的神雨浇灌着这里的树林时,她们快活极了。当冬天降临,树林开始枯萎脱叶的时候,她们便戴丧服孝,为老朋友的衰老而伤心。当她们爱恋的树死亡的那一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