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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来潮开始调查的。那时候我也从事写东西的工作,钱不成问题,时间也可以随意支配,所以能够一定程度上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作业本身是饶有兴味的,可以见各种各样的人,听各种各样的故事。如果不做那件事,我很可能同现实越离越远,闷在自己内心出不来。”
“我父亲年轻时在高尔夫球场打工当球僮,给雷打过,死里逃生。和他在一起的人死了。”
“在高尔夫球场被雷打死的人为数相当不少。一马平川,几乎无处可躲,况且高尔夫俱乐部本来就让雷喜欢。你父亲也姓田村吧?”
“是的。年龄我想和您差不多少。”
她摇头道:“记忆中没有田村这个人。我采访的人里边没有姓田村的。”
我默然。
“那大概也是假说的一部分。就是说,我在写关于落雷的书期间同你父亲相识,结果你出生了。”
“是的。”
“那么,话题就结束了——不存在那样的事实。所以你的假说无由成立。”
“未必。”我说。
“未必?”
“因为很难完全相信你的话。”
“这又为何?”
“比如我一提起田村这个名字,您当即说没有这个人,想都没怎么想。您二十多年前采访了很多人,其中有没有姓田村的,不至于一下子想得起来吧?”
佐伯摇摇头,又啜了口咖啡。分外浅淡的笑意浮现在她的嘴角。“啊,田村君,我……”说到这里,她合上嘴。她在寻找语句。
我等待她找到语句。
“我觉得自己四周有什么开始发生变化了。”佐伯说。
“什么事情呢?”
“说不明白,但我知道。气压、声音回响的方式、光的反映、身体的举止、时间的推移,都在一点一点变化,就像很小的变化水滴一滴滴汇聚起来形成一道溪流。”
佐伯拿起“勃朗·布兰”自来水笔,看了看,又放回原来位置,继而从正面看我的脸。
“昨夜在你房间里,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我想也在这些变化之中。我不知道昨夜我们做的事是否正确,但当时我下决心不再勉强判断什么,假如那里有河流,我随波逐流好了。”
“我说出我对您的想法可以吗?”
“可以的,当然。”
“您想做的,大约是填埋已然失去的时光。”
她就此思索片刻。“也许是的。”她说,“可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因为我大概也在做同样的事。”
“填埋失去的时光?”
“是的。”我说,“我的童年时代被剥夺了很多很多东西,而且是很多重要的东西。我必须趁现在挽回,哪怕挽回一点点。”
“为了继续生存。”
我点头:“那样做是必要的。人需要能够返回的场所那钟东西。现在还来得及,或许。不论对我还是对您。”
她闭上眼睛,十指在台面合拢,又像领悟了似的把眼睛睁开。“你是谁?”佐伯问,“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情?”
我是谁?这点佐伯一定知道,你说。我是《海边的卡夫卡》,是您的恋人,是您的儿子,是叫乌鸦的少年。我们两人都无法获得自由。我们置身于巨大的漩涡中。有时置身于时间的外侧。我们曾在哪里遭遇雷击——既无声又无形的雷。
那天夜里,你们再次抱在一起。你倾听她体内空白被填埋的声音。声音微乎其微,如海岸细沙在月光下滑坡。你屏息敛气,侧耳倾听。你在假说中。在假说外。在假说中。在假说外。吸气,憋住,呼出。吸气,憋住,呼出。“王子”在你的脑海中如软体动物一般不停顿地歌唱。月升,潮满。海水涌入河床。窗外的山茱萸枝条神经质地摇摇摆摆。你紧紧抱着她。她把脸埋在你胸口。你的裸胸感受她的喘息。她摸索你一条条的肌肉。之后她像给你发红的阳物疗伤一样温情脉脉地舔着。你再次射在她口中,她如获至宝地吞咽下去。你吻她的那里,用舌尖触碰所有部位。你在那里变成其他什么人,变成其他什么物。你在其他什么地方。
“我身上没有任何你必须知道的东西。”她说。你们抱在一起,静听时光流逝,直到星期一的清晨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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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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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的森林
海边的卡夫卡
第 34 章 游荡的星野
巨大的乌黑的雷云以缓慢的速度穿过市区,就像要彻底追究失落的道义一样将大凡能闪的闪电接二连三闪完,很快减弱成东面天空传来的微弱的余怒残音。与此同时,狂风暴雨立即止息,奇妙的岑寂随之而来。星野从榻榻米上站起打开窗户,放进外面的空气。乌云已了无踪影,天空蒙上了一层薄膜般的色调浅淡的云。视野内所有的建筑物都被雨淋湿,墙壁上点点处处的裂纹如老年人的静脉青里透黑。电线滴着水滴,地面到处都是新出现的水洼。在哪里躲避雷雨的鸟们飞了出来,开始叫着寻找雨后的虫们。
星野把脖颈转了好几圈确认颈骨的情况,随后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坐在桌前望了许久外面大雨过后的景致,从衣袋里掏出万宝路,用打火机点燃。
“可是中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翻过石头又打开‘入口’,结果也并没发生特殊事情嘛。青蛙啦大魔神啦,离奇古怪的东西一样也没出现。当然这样顶好不过了,可毕竟雷打得震天价响,耍足了威风摆够了派头,这样子收场总觉得不大过瘾。”
没有应答。回头一看,中田以端坐的姿态着向前倾身,双手拄着榻榻米,闭目合眼,俨然精疲力尽的虫子。
“怎么啦?不要紧吧?”小伙子问。
“对不起,中田我好像有点累了,心里也不大舒服。可以的话,想躺下睡一会儿。”
果不其然,中田脸上没有血色,雪白雪白的,双眼下陷,指尖微微发颤。仅仅几小时之间,他看上去苍老许多。
“知道了,我这就铺,躺下好了,尽情睡个够吧。”星野说,“不过不要紧吧?肚子痛啦恶心想吐啦耳鸣啦想拉撒啦这些都没有?要不要叫医生?有保险证?”
“有有。保险证是知事大人给的,好端端的放在包里。”
“那就好。不过嘛,中田,这种时候是不好一一细说,给保险证的不是知事。那东西是国民健康保险,怕是日本政府给的,不大清楚,应该是的。知事大人不可能这个那个什么都照顾到,知事大人什么的忘掉好了!”星野边从壁橱里拿出被褥铺开边说道。
“那是,明白了。保险证不是知事大人给的,知事大人努力忘掉一段时间。可是星野君,不管怎样中田我现在都没必要请医生。躺下睡上一觉,大概就会好的。”
“我说中田,莫不是又要像上回那样睡个没完?睡三十六个小时?”
“对不起,这个中田我也全然说不清楚。事先自己只是决定要睡,并没定下要睡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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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的确也是。”小伙子说,“睡觉是不好安排时刻表的。好了好了,想睡多久就睡多久。这一天也是折腾得够呛,又打那么多雷,又谈了石头,又好歹打开了入口,这种事到底不常有。又要动脑筋,想必累了。用不着顾虑谁,放心睡就是。往下的事无论什么由我星野君处理,你只管睡好了!”
“谢谢谢谢。中田我总给您添麻烦,无论怎么感谢都感谢不尽。若是没有您星野君,中田我肯定束手无策。本来您是有重要工作在身的。”
“啊,那倒是。”星野的声音多少沉了下来。事情一个接一个实在太多了,竟把工作忘了个精光。
“那么说倒也是的。我差不多也该回去工作了。经理肯定发火。‘打电话说有事请两三天假,再就没了下文。’回去怕要挨训。”他重新点上一支万宝路,徐徐吐出一口,朝落在电线杆头的乌鸦做了个鬼脸。“不过无所谓。经理说什么也罢,头顶真的冒火也罢,都不关我事。还不是,几年来我连别人那份也干了,像蚂蚁一样勤勤恳恳。‘喂,星野,没人了,今晚能接着跑一趟广岛?’‘好咧,经理,我跑就是。’就这样吭哧吭哧干到现在。结果你都看到了,腰都干坏了。幸亏你给治好了,若不然真可能坏大事。毕竟才二十多岁,又没做了不起的事,竟把身体搞垮了,往下如何是好。偶尔歇一歇也遭不了什么报应。不过么,中田……”
说到这里一看,中田早已进入熟睡状态。中田紧闭双眼,脸正对着天花板,嘴唇闭成一条直线,甚是惬意地用鼻子呼吸。枕旁那块翻过来的石头仍那样翻在那里。
“这人,一眨眼就睡了过去。”小伙子感叹道。
为了消磨时间,星野躺着看了一会儿电视。下午的电视节目哪个都百无聊赖。他决定去外面看看。替换内衣也没了,差不多该买了。星野对洗衣这一行为比什么都不擅长,与其一一洗什么内裤,还不如去买新的。他去旅馆服务台用现金交了第二天的房费,交待说同伴累了睡得正香,不要管他由他睡好了。
“叫他起来他也不会起的,我想。”他说。
星野一边嗅着雨后气息一边在街上漫无目标地行走。中日Dragons棒球帽、Ray…Ban绿色太阳镜、夏威夷衫,仍是平时的打扮。去车站在小卖店买份报纸,在体育版确认中日Dragons棒球队的胜负(在广岛球场输了),然后扫了一遍电影预告栏目。正在上演成龙主演的新影片,决定看上一场。他走到那里,买票进去,边吃奶油花生边看。
看罢电影出来,已是黄昏时分。虽然肚子不很饿,但想不出有事可干,遂决定吃饭。走进最先看到的寿司店要一份鱼片寿司。看来疲劳积累得比预想的多,啤酒一半也没喝完。
“也难怪,毕竟搬了那么沉重的东西,还能不累,”星野想道,“感觉上简直成了三只小猪造出来的歪房子,险些被大灰狼一口气‘飕’地吹到冈山县去。”
出得寿司店,走进映入视野的扒金库游戏厅。转眼工夫就花了两千日元。运气上不来。无奈,他走出游戏厅,在街上转了一阵子。转悠之间,想起内衣还没买。不成不成,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他走进商业街一家廉价商店,买了内裤、白T恤、袜子。这回总算可以把脏的一扔了之了。夏威夷衫差不多也迎来了更新期,但看了几家商店之后,他得出在高松市内不可能买到合意的新衫的结论。无论夏天冬天他只穿夏威夷衫,但并非只要是夏威夷衫即可。
他走进同一条商业街上的一家面包店,买了几个面包以便中田半夜醒来肚子饿时食用。橙汁也买了一小盒。之后进银行在现金提款机上提了五万日元装入钱夹,看看余额,得知存款还有不算小的数目。几年来干得太多了,没工夫正经花钱。
四下已彻底黑了下来。他突然很想喝咖啡。打量四周,发现从商业街往里稍进去一点的地方有块酒吧招牌。酒吧古色古香,近来已不容易见到的老样式了。他走进里面,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点了杯咖啡。装在结实的胡桃木盒里的英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