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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23)
我开始哼唱一些我最喜欢的旋律,这让我有些忘乎所以了,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当时我好像听到了最和谐的伴奏声,演奏风格越来越来明晰。这确实给我带来洋溢着激|情的快乐,让我增添了无穷的力量。我开始有些疯狂了,声音越来越大,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我唱得更加起劲儿了。一般的人用双手弹奏的水平,我只用三根指头就能达到了。这简直太棒了。我身上开始觉得发热了。我以前弹钢琴的时候,从没有遇到过像这样的事,还从没有达到过这种境界呢。当我听见一个姑娘的声音添加进来的时候,于是我心里对自己说,那肯定是从天上下凡的天使,揪住了你的头发。
我重新挺直了腰,继续弹奏下去,我突然发现贝蒂坐在旁边,她一只手插进两腿之间,另一只手按在琴键上。她唱得很出色,眼里放射着光芒。她当时向我投来的眼神让我永远难以忘怀,但是我什么荣誉都没得到,就像那样,我只是拥有了一段美好的回忆。有几分钟,我们全身心地投入,情绪十分高涨,感觉到幸福从我们身边掠过,我们已经听不到我们自己发出的声音了,但是这种感觉不可能完全不受约束,那是不可能的。对我来说,我已经完全被释放了,我想这永远不会改变。
然而就在那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楼梯的顶端,用力作出一些制止的动作,于是我们就停下了。
“嘿,你们发疯了吗?”他说。
我们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仍然喘着粗气。
“知道你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吗?”他接着说。
埃迪紧跟着出现在他的身后,他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让他回去了。
“让他们自己呆着吧,”他说,“没事儿,随他们去吧,他们不会惹事的,这是我的朋友……”
他们转身消失在帘子后面,我的耳边又陷入一片沉寂中。我把脸转向贝蒂,就好像一个人两手空空地穿过大街,走到太阳底下似的。
“该死的,你怎么一直向我隐瞒着你有这种本事呢?”我说。
她笑着把头发撩起来,她带着令人厌恶的耳环,大概有十公分长,像霓虹灯一样闪烁着光芒。
“你别开玩笑了,我不会弹琴,”她说,“只懂得一点皮毛罢了……”
“这算是懂得一点皮毛吗……”
“对,是真的,这太复杂了。”
“你真会开玩笑,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姑娘……”
我把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我只想去抚摸一下,如果可以,我真会把她吞下去。
“你知道,”我接着说,“我总是追求一些可以让我的生活变得有意义的事情。和你一起生活,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收获。”
“说得多动听啊,这是因为你累了才会这样讲的,如果见到别的女人,你还会把眼珠子瞪出来的。”
“不,我真是这么想的。”
她过来坐到我的膝盖上。我用胳膊搂住了她,她贴在我的耳边低声说:“假如是我写了那本书,”她低声说,“我就不会去想,是否我的生活有意义。我不想去弄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我是无关紧要的,可是你……你却截然不同,你不一样……”
她说完这句话,接着就在我的脖子上吻了一下。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这样会让我发疯的,”我叹息道,“更何况这还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上帝啊!问题绝不在这儿!”
“是的,就是这样!”
“那么,你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呢?只是为了让我难过吗……”
“才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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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来说它真的无足轻重吗?”
“是的,我写书的时候,是全力以赴的,但是我不敢保证别人会喜欢。我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去写,如果不成功的话我也无可奈何。”
“那么,你把我当成是一个傻瓜吗?你以为随便哪本书就会让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吗?你以为只是因为这本书的作者是你吗?”
“我希望你不要拿这样的事儿和我开玩笑。”
“有时候,我在心里问我自己,不会是你故意要这样做吧……”
“做什么……”
“别人会说,很明显你根本就不在乎被人拒绝。因为你是个笨蛋作家,而且一事无成。”
“好吧,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后来连一行东西都写不出来了?”
“当然,因为你是个愚蠢透顶的人。”
我把脸埋进她的怀里,她抚弄着我的头发。我可不想让我未来的读者们看到那种场面,温柔是一种不能被忽略的东西——它往往是需要冒一定风险才能得到的,就如同把手伸出来,从一只笼子的空隙里插进去一样。
要是我们能一起摔倒在地上,那就太棒了;贝蒂没有戴||乳罩,而且我的凳子也没有后背,当我们发出一声恐怖的呼喊之后,我就完全可以不费什么周折了。现在,我觉得已经进入到最后时刻了,我的最后一丝力量像日本花园里的樱花一样凋谢了,就像那本名为《战争的艺术》的书中所写的那样,“勇敢的男人应当懂得他们的力量是有限的”。我疲倦地在她的羊毛衫里打着呵欠。
“你看上去很疲倦,”她说。
“不,我没事儿。”
37°2(24)
我的头发让她沉湎于感官的享乐中,它们非常渴望她用手去抚摸。我自己则陶醉于她的整个身体压在我膝盖上的感觉。这样做似乎就感觉不是在梦中了,这让我真切地感受到,她此刻就在那儿,而不是在别处。我可以爬起来,然后把她带走。不过,我觉得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如果当他们要把我的书出版的时候,我会变得虚伪起来,那样我更愿意去死。反之,我的灵魂就会变得像羽毛一样无比轻盈,快乐而温顺,飘浮在最细微的风中或者世上最纤弱的气流中了。对此,我百思不得其解。“另外,楼上根本没有可住的地方,”她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这种扫兴的话几分钟前可以让我彻底沮丧,但是现在我已经完全超越了,谈话气氛变得沉闷了,让人感到窒息。思考本身就像是一个奇迹,然而我还这样做。
“我想到车上去,”我说。
幸运的是,她也跟我一起来了。我个头比她高,所以很容易就把胳膊围绕在她的肩膀上。我担心商店的大门被锁住了,所以我们只能悻悻地按原路返回,再沿着狭窄的楼梯下去。在黑暗的走廊上,我吓得脸色铁青,眼前仿佛看见自己被一条蟒蛇吞噬了。当我走到汽车跟前的时候,一下子就瘫倒了,牙齿咯咯作响。贝蒂焦虑地看着我。
“你觉得不舒服吗?我的上帝,你看你是发烧了……”
我举起手来,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不,不,没什么。”
我把一条毛毯盖在腿上,这是我最清醒的一个动作了。
“贝蒂,你在哪儿?别把我一个人丢下……”
“我在这儿!你怎么啦?你想抽支烟吗?”
我的眼睛不知不觉地自己闭上了。
“没什么,我很好。”我说。
“嘿,你看见过这些星星吗?快看那儿……”
“嗯,真的很美……”我嘴里咕哝着。
“嘿,你睡着了吗?”
“不,没有。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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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我们整个晚上都要呆在这儿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