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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可笑金发的那个,〃阿卡里说,〃也就是看着像烂牙齿的人猿泰山的那个,他叫特迪·希尔斯。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这几年他在15子棋上已经欠了我大概1万美元,而且看来他还真会把这账给付清。〃
阿卡里换了一个座位,然后指着一个电视机旁边的桌子说,〃在那边,那都是些咨询顾问人员。大部分都是荷兰人,给本地一家日本银行提供咨询服务。他们自己抱成一团儿,不太和外人打交道。我听说他们有好路子可以弄到这里最好的大麻,不过我还没机会去一试。〃
这些人看来确实是欧洲人,比巴林银行那几个看着更地道。他们四个全都穿着衬衣,纽扣一直扣到了领口,还有看着有点太紧的品牌牛仔裤。他们看来比其他人要年长一些,而且明显要温和一些。马尔科姆猜想可能是大麻的缘故。上大学的时候,他和安娜以及她几个学表演的朋友一起抽过几次。马尔科姆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安娜突然出现在思绪当中。毕竟现在的她,还有他过去其他的一切,看来都已经远去了。
〃大阪的东欧人都在心斋桥另一边的一家酒吧里聚会,心斋桥是一座穿过主要娱乐区的拱形建筑。〃阿卡里继续说教,〃那是家叫作'奥拉夫'的地方。二楼是俄罗斯黑帮控制的妓院。〃
听到这里,马尔科姆不觉抬了抬眉毛。这时有一个麦克凑近了过来。这次是矮个儿的那位,还梳着很难看的发型。他是康奈尔大学毕业的,高中的时候还曾经跟马尔科姆打过橄榄球,但是没进过大学校队。〃现在有很大规模的贩卖东欧脱衣舞女和妓女的交易,她们都是俄罗斯黑帮弄来的。我有个朋友正在为《纽约客》写一篇揭露这交易的报道。说真的,你去瞧瞧城里随便哪家脱衣舞夜总会,都能看到在洗手间里给客人Kou交的匈牙利妞。她们挣钱的目的,就是要跟奥拉夫的老板买回她们的护照。那情景真是他妈太疯狂了……〃
〃不过这里还有我们,〃阿卡里大声插话,〃我们已经有了这样一个名声——我们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更疯狂一点。而且眼下我们比别人要挣得多得多。所以他们都尊重我们,尽管还是有那么一点竞争意识和嫉妒。〃
马尔科姆把目光从英国佬转移到了荷兰人身上,最后回到了自己周围的美国人当中。这些外国人组成的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团体,一个他从没想过会存在的团体。在日本这茫茫人海当中存在的一个白人小岛,相互之间展开竞争,想要从亚洲市场攫取最大的利益。
〃为什么我们比别人要做得更好呢?〃他不解地问。
第二部分 第21节:传奇人物
大伙儿先是一阵安静。随后第三个麦克插话了。这个人是耶鲁的一个网球运动员,一头浓密的红发,脸上总是带着坏笑。〃其实是因为卡尼。没人可以比他挣得更多。即便是尼克·里森,就是巴林银行新加坡分部那个。他肯定是个能干的家伙,可能是最好的之一,不过他还不是迪恩·卡尼,他自己恐怕也知道这点。〃
这第三个麦克的评价带着那么点儿尖刻,而马尔科姆则在想这是否不仅仅出于简单的嫉妒。
〃也就是说在这里卡尼是个传奇人物喽?〃
阿卡里点点头:〃卡尼在整个东南亚都是传奇人物。关于他的谣传成千上万,其中有些简直是千奇百怪。所有传言我都听说过。比如有的传言说他是个天才,这肯定是实话;有说他和日本黑帮有一手的;有说他是易装癖的;有说他是那种耸人听闻的小报里描写的吸血鬼的,深夜会出来吸人的血;有说他对兴奋剂成瘾的;甚至于还有说他在巴厘岛和一位马来西亚公主结过婚,后来他的这个妻子被人发现死在香港某条小巷里,喉咙被割断了,而卡尼和这事脱不了干系。数不清的传言啊,不过我想这和他的成就是分不开的,如果你挣他那么多钱的话,肯定会传闻满天飞。〃
马尔科姆紧紧盯着阿卡里。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卡尼时,他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一个通过套现可以一年豪取2500万美元的人被人揣测也是正常的。
〃那你相信这其中什么传闻吗?〃马尔科姆问。
阿卡里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
〃所有的我都信。〃
马尔科姆瞪着他,发现他有着一半日本血统的面孔冷漠而难以琢磨。他的眼睛此时差不多眯成了一条缝,不过有可能是酒精的缘故,要不就是因为刚刚经历了漫长的让人筋疲力尽的一天。
马尔科姆的思绪又回到了白天的办公室、电脑屏幕和通话盒。他想起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连续按键的情景,还有拼命跟着卡尼平静的口述命令工作的情景。他的工作确实不是什么航天科学,但是是一份最终会让人发疯的工作。然而,如果他仔细地观察,而且让自己的头脑流动和运转的话,他知道自己可以跟卡尼和他的部下学到很多东西。他想到了卡尼告诉他的:他是卡尼的手、眼睛和耳朵。对于一个刚刚开始自己事业的22岁年轻人来说,这可能是个不错的角色,即使这手、眼睛和耳朵的主人是一个可以在混乱的日经当中一年挣到2500万的黑帮分子加易装癖加吸血鬼加瘾君子加杀人凶手。
他带着醉意笑了起来,满桌的美国同胞都看着他。现在他脑子里留下的最后一个疑问就是,他现在做的这些最终会发展演变成什么呢?
他在哪里才能找到自己的出口呢?
8东京
璀璨的灯光,巨大的城市
周五的晚上,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在灰色的雨中穿行的时候,马尔科姆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飞速转到了每秒1000转。此刻他身边是一片湿漉漉的人海,中间混杂了多个种族和民族。他身上价值400美元的定做的西服已经湿透了,像||乳胶一样粘在身上,原本染成金黄的竖立着的头发现在都紧紧贴在头上。透过这风雨他其实看不清什么东西,所以只是凭着本能在移动,双脚沿着在酒店里就已经看好的方向前行。
他来到了一栋浸润在霓虹灯光中的三层建筑物前面,不过这里的霓虹不是他常看到的那种,门边的墙上也没有贴着半裸的日本女人的照片。门框上面只是钉着硕大的英文字母形状的木块,写着:樱花酒吧。
此时他心里充满了期待,内心有一股力量此时想要让他回头跟他母亲通话,请她到最近的教堂里为他即将产生的不当想法祷告和忏悔;还有一股力量则告诉他,这扇门后面是一个他再也无法逃避的世界。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躲不开里面那个人,那个把他带到这里的人;那个把他从无趣的生活中解救出来,就像他父亲一样的人;那个付给他薪水的人。
马尔科姆就这样站在樱花酒吧的门口,雨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三个小时以前他还在大阪的办公桌前,打算完成这天的文件工作,把四个月以来的交易情况编制成一份表格,然后交给那几个财会去进行比照。突然卡尼的声音通过通话盒传了过来,把他给吓得不轻。马尔科姆本以为那东西已经被关掉了,因为已经到了周末。他赶紧把表格拿开,然后准备好了听候卡尼的指令。但是这次卡尼又让他吃了一惊。
〃赶紧赶到机场,〃他命令道,〃你这个周末就在东京过。我会派人在机场接你。〃
说完他就关掉了通话盒,剩下马尔科姆坐在那里,呆呆盯着再没有声响的盒子。卡尼没有提航班时间,没提他在东京住哪儿,也没有解释这一切是为什么。不过即便如此,马尔科姆还是没有迟疑,过去的三个月里他已经对卡尼足够了解,知道他的老板不是在跟他说笑。
他把手里的表格放到一旁,随后直接回到公寓打起了一个简单的旅行包裹,然后就直接去了机场。他来不及告诉阿卡里他不能去〃里子小屋〃和大伙聚会,也来不及通知他前一天在洗衣店里认识的女孩,两人的午餐约会要取消了。不过他也没什么把握通过电话对话来取消跟那日本姑娘的约会,因为她的英语就跟他的日语一样糟。
刚一下飞机他就找到了等候他的车子,接待的人还说明了他要去的酒店的名字——东京柏悦酒店,以及他要和卡尼见面的地方:樱花酒吧。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安排——去一家酒吧跟卡尼见两年之后第一面。不过转念一想,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在过去的三个月当中,他已经对日本商务文化有所了解,知道来这样的酒吧是日本人做生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宾馆安顿好了临出门的时候,马尔科姆跟酒店门房问了路,但是后来在六本木狭窄扭曲的街道穿行的途中,他还是三次迷失了方向。或许是因为倾盆大雨让他看不清方向,或许是现在正是周五晚上,而他所在的是世界上最热闹的街区。他不得不从喝醉了的日本商人、美国军人、还有来自亚洲各地的游客丛中挤出一条缝来。不过在酒店和酒吧之间这段短短的路程当中,他发现自己比刚刚独自一人来日本生活时自信了很多。过去的三个月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龙卷风一样,但是他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生改变。就像阿卡里戏谑的一样,现在他能找到自己的腿了。现在他开始看到自己可以适应怎样的地方,他已经在逐渐成为一个真正的交易人。
第二部分 第22节:璀璨的灯光
三个星期以前,他刚刚尝试着进行了他第一次自主交易——不过当然是在卡尼的监控下。在那以后,他三次利用自己的电脑发现套现的机会然后操作了交易。他自己执行这些交易,高价卖出然后低价买入。卡尼一直在鼓励他继续像一个职业交易员一样思考,尽管目前卡尼还不允许他像那样生活。马尔科姆工作了才三个月,但是他已经上路了。
而如果在华尔街,三个月之内他学会的应该是如何使用复印机,以及一门关于咖啡机的艺术——如何让它吐出适当比例的咖啡粉和水的混合物。
马尔科姆咬紧牙关忍着雨水来袭,腾出手来推门。一股诱人的香水的芬芳裹挟在电热过的空气中扑面而来,他连忙从雨水中脱逃出来,站到了铺着厚厚地毯的大厅里。一进屋他就注意到这里有铺着红色丝绒的墙壁和挂得很低的烛台。装修看上去既有一丝典雅,同时又显得有些陈旧。他身体左边有几面镜子,右边则是一台玻璃保湿器,正前方是一张不大的接待桌,安置在两扇不透明的黑玻璃旋转门前面。
坐在接待桌边的是一个中年日本女人,仔细修饰过的双手相互握着放在身前的桌面上,浓黑的头发梳得高高的。她穿的是一件蓝色的传统中式旗袍,在脖子附近扣得紧紧的。她的脸上精心上过粉,白色的脂粉覆盖在脸颊上,掩盖了她狭长眼睛下面的眼袋。
马尔科姆感觉到她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于是赶紧朝身旁的镜子里看看自己的模样。衣服和头发是没办法整理了,不过他还是用手把脸上的雨水擦拭干净。然后他迈出步子,试着不去理会身上的雨水滴下来的声音,也不去管雨水把身后的地面浸湿。
〃打搅了。〃他先说了日语,然后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女人微微一笑,示意他去旋转门那边。这时从两扇门中间的细缝里他已经可以听到里面小提琴的声音,此外还有说话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英语也有日语。
他谢过中年女子,然后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房间铺着更多更厚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