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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伯仁的公寓楼下面,夏阳遇到了苏庭哥和洋子。“这是水芙蓉的东西,我要还给伯父。”夏阳主动说。
“我们也是要看望他,咱们一起进去吧。”苏庭哥说。他把两人介绍给对方。
“谢谢你提前通知了伯父,而且还来看他。”夏阳真诚地说。
苏庭哥有些不悦:“你以为就你自己喜欢水芙蓉?真的喜欢她的话,就不应该带去伊拉克!”
在门口,水伯仁热情地欢迎苏庭哥和洋子:“是你们呀,快请进!”
夏阳想跟着进来,水伯仁却冷冷地说:“她已经死了,你还来干什么!”
“伯父,这是她的遗物。”
水伯仁接过箱子,“行了,没你的事了。”
夏阳站在门口不走。洋子劝水伯仁:“伯伯,这也不能怪夏阳。他是无辜的。”
水伯仁放夏阳进来,其实他也希望夏阳能来。客厅里多了女儿的遗像,与妻子的放在一起。
夏阳又详细地讲了一遍他们在伊拉克的整个旅程。
“伊拉克人挺可怜的。”水伯仁边抹眼泪边叹气。
“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歧视中国人!”苏庭哥咬牙切齿。
洋子无语,她为日本人在伊拉克的飞扬跋扈感到羞耻。
“贝大使与伊拉克一样,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危险。他说,”夏阳看着水伯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水芙蓉为了同情伊拉克人,救助伊拉克人而死,是高尚的,她本人决不会后悔。”
“我一直为她感到骄傲。”水伯仁哽咽地说。
送走了客人,家里安静下来。水伯仁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女儿的遗像。
他一生中引以为豪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爱情的结晶,也就是水芙蓉。另一件是毕生心血的结晶:智能鱼雷攻击计划。
水伯仁陷入回忆。他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少年时期正赶上伊拉克入侵科威特,联合国授权美国出兵,制止伊拉克的侵略行径。紧接着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包括中国在内,各国纷纷裁减军队,世界进入歌舞升平的美好时期,西方国际问题专家美其名曰:冷和平。
后来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美国率领北约国家轰炸南斯拉夫,炸毁了工厂、电站、桥梁、公路,以及国际列车和居民区。甚至,在1999年5月8日,美军向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投下五枚导弹和精确制导炸弹,杀死三名中国人,摧毁了使馆大厦。从此,中国人开始对美丽动听的“冷和平”产生怀疑。
水伯仁智力一般,但还算刻苦努力,有幸考上了一所上等偏下的大学,学习流体力学,辅修人工智能,两个专业在当时都不算热门。
在大学期间,又发生了更令人震惊的事情:美国在未经联合国授权的情况下,悍然入侵伊拉克,从和平卫士摇身变成侵略者。面对血的事实,中国人猛然意识到,所谓“冷和平”只不过是一个真实的谎言,是西方学者们粉饰战争和屠杀的遮羞布。到这个时候,美国已经不需要遮羞布了,取而代之的是“先发制人”、“主动打击”、“流氓国家”、“邪恶轴心”等一连串恐怖血腥的词汇。美国公然宣称“帝国主义制度是最好的制度”,“美国有能力管理世界”,“实行霸权主义有利于全球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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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新的危险,中国不能公开向美国挑战,只能悄悄地积蓄力量,发展军备。国防工业的投入开始加大,国防科研项目纷纷上马。
毕业以后,因为生性木讷迂腐,不适宜跳进商海弄潮,而且正赶上国防类研究院所招人,所以水伯仁就进了还算对口的第7研究院752所3室。这一串数字密码,翻译过来就是:舰艇研究院鱼雷所自导鱼雷实验室。
工作五年以后,他被公费派往俄国留学。回国后成了室里的科研骨干。
三三年,因为与领导意见不合,水伯仁离开自导鱼雷室,一手创办了智能鱼雷室,并当上了实验室主任。
2047年,初春的一个下午。吃完盒饭,水伯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躺在沙发上睡觉。可是一连几天,他都睡不着。岁月不饶人呀,他摸着脸上的皱纹想。
退休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只剩下四百八十五天了。可他呢?既没做出成果,又没评上院士,老研究员一个,这样的人,每个所里都能抓出一大把,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是没有真才实学,混日子混上的,论资排辈排上的,媳妇熬成婆熬上的。
到底差在哪儿呢?在大学里成绩不错,工作后勤恳踏实,得到了公费留学的殊荣(自费留学不稀罕,可咱是公费的),四十岁时创建智能鱼雷室,怎么看,这都是一张一帆风顺、令人羡慕的履历表。
一般来说,四五十岁是科学工作者出成果最多的时候。可我到了四十岁以后,就平庸了,就歇脚了,真应了一句话,没经过磨练的人,成不了大器。
四十岁时还有什么大事?那就是有了芙蓉。她妈死得早,这孩子没让我少操心。不过大多数时间是保姆带她,我还是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里加班呀。芙蓉不是主要原因。
同事的嫉妒?领导的偏心?手下人不争气?水伯仁辗转反侧,冥思苦想,把这些因素一一排除。他最终“找出了”自己没成气候的原因,那就是智能鱼雷计划没成功。不过这等于说:因为你没成功,所以你没成功。
“咚咚咚”,有人敲门。
水伯仁不紧不慢地起身,端坐在办公桌前,拧开杯子喝一口茶,然后摊开几份资料,戴上老花镜仔细研究。
“咚咚咚”,外面的人以为他没听见。
“请进。”水伯仁凭借专家、学者、学术权威、博士生导师、实验室主任的多重身份,用沉稳而威严的口吻下令。
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是实验室副主任马研究员,他是水伯仁的得意门生,也是他在实验室里的法定继承人。他刚才跟学生们在餐厅里看电视。
“水主任,告诉您一个大好消息!”马研究员满脸兴奋。
“年轻人,我跟你讲过多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能浮躁,沉不住气。我们做科学的,最忌讳这个。”水伯仁语重心长地教导。
“是。”马研究员切入正题:“丁院士发表了重要讲话!刚刚在新闻上播了!”
“哪个丁院士?”水伯仁从镜片上方盯着马研究员的嘴。
“就是咱们所出去的丁院士呀!以前是海底武器网络实验室的主任,现在调到院里当领导,您怎么会不认识?”
“哦——老丁啊。”水伯仁通过拖长的音调表示恍然大悟,再通过把丁院士改为老丁,以显示对他的不屑一顾。当初,老丁与他一起去俄国留学,后来创办了海底武器网络实验室,简称海蜘蛛实验室。本来两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可老丁偏偏评上了院士,这一下不得了,人升迁到了院里,掌管经费调拨和院士评选,海蜘蛛室日益壮大,而智能鱼雷室则日渐萎缩。
水伯仁喝一口茶,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是压下对老丁的怨恨。
“丁院士说,要大力发展海军,加强海军装备!”马研究员学着老丁的样子打手势。
“哼!”水伯仁轻蔑地说,“我最反对喊口号、讲空话的人。”大力发展海军,加强海军装备,这话谁不会说?如果是别人说,肯定要被当成傻瓜。可就因为他是院士,是领导,他说出来就会有人欢呼,有人鼓掌,有人乐颠颠地跑到他的老同学那儿汇报。
“丁院士还说,今年四月份要举行装备交易大会,海军各科研单位都应该踊跃参加!”
“这也不是新闻呀。”水伯仁撇撇嘴。二十一世纪军队改革,师以上单位可以自行采购一部分武器装备。由总装备部主持,每两年举行一次装备交易大会,各军工厂商、科研院所、甚至外国公司,都可以拿着自己的武器系统和设计方案参展,前来观看的客户则是各军种、各部队的领导和装备负责人。至于说“海军各科研单位都应该踊跃参加”,这更是一句不能再废的废话。
“老丁还说什么了?”水伯仁问马研究员。
“没有了。”
“嗯。”水伯仁点点头:全是废话。
“主任,还有一个月时间,”马研究员坐在沙发里,以老丁代理人的口吻说:“丁院士既然这么说了,那咱就得好好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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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伯仁皱了皱眉头,他怀疑马研究员是不是已经投靠了老丁。“当然是要准备的啰!”他敷衍地说。
“那您看……”马研究员张开嘴巴。
“就由你去办吧。”水伯仁无奈地说。今年和后年,他还有两次评选院士的机会。如果评上,他就是终身的院士,铁打的权威,不挂名的部长,年轻人的导师,中年人的榜样,老年人羡慕的对象;如果评不上,他就是一个退了休的、什么都不是的老头。在交易会上能否取得成功,将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未来。今年他要把评选院士当作头等大事来抓,交易会的事,只能派给马干将了。
“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马研究员兴冲冲地说:“这对您评选院士,有很大帮助!”他提示水伯仁,自己还是他的人。
临近交易大会,在会议室里进行预演彩排,由马研究员为大家讲解智能鱼雷攻击计划。听众里除了水伯仁外,还有副研、工程师、学生、秘书,包括了实验室所有的人。
讲桌前支了一块大牌子,上面是彩色印制的计划名称、照片、示意图。窗帘合上以后,马研究员打开大屏幕显示器,用教鞭边指示边讲解。
屏幕上显示出一幅美丽的五角形图案:“本系统是我国自行研制开发的海底智能武器系统,具有世界领先水平。它由五个探测器、一个控制器和一个鱼雷发射器组成,探测器在周围,控制器和鱼雷在中央,彼此通过光缆连接。光缆长度是一百米,也就是说,整个系统象一个半径为一百米的五角星。”
水伯仁摸摸下巴,他更倾向于把它看成一朵芙蓉花。
“或许有人会说,这个系统没什么了不起,它跟海蜘蛛系统大同小异。那么,我就要讲一下它的主要特点,那就是:独立作战能力,高智能,和高隐蔽性。”
“海蜘蛛系统是一些分布式的传感器和鱼雷,数目庞大,有几百个甚至上千个之多,能够封锁两百公里海岸线。这些传感器和鱼雷,用有线或无线的方式与岸基网络中心连接,完全受网络中心控制,没有独立作战能力。一旦网络中心被敌人摧毁,或者通讯被敌人切断,海蜘蛛就变成了毫无用处的死蜘蛛。”
水伯仁很喜欢死蜘蛛这个说法。
“而我们的系统不需要与岸基网络中心通讯,每一套形成一个单独的作战体系,由自己的控制器管理。即便敌人发现并摧毁某一套系统,对于别的系统仍然毫无影响。它没有无线通讯,也没有长达上百公里的海底光缆,因此是安静的,难于发现的。”
“所有这一切的实现,依赖的是它的高智能控制器。它有谋略,会思考,它象一个耐心的游击队员,静静地潜伏在海底,等待敌人出现。敌人出现以后,它不会立刻发动攻击——那是最简单、最愚蠢的攻击模式。它有时会放过敌人进入防线,而等待敌人返回时杀它个措手不及。有时它会故意打偏,主动暴露自己,吸引敌人的注意,给其他系统造成更好的攻击机会。总之,它的攻击策略是千变万化,难以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