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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隔壁的卡座里随即有人应道:“怎么了?要换小姐?”
“扯球淡!什么金枝玉叶?给我换了!”
我想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但我站不起来,也走不出去。我还从来没有被谁“换”
过,心灵的悲哀,压得我全身无力。我缩在沙发的角落,听他们怎样处置。
那王老板出去了一会儿,进来说:“不行哪,没有小姐了,只剩两个下脚料,长得又老又丑,连我看了都恶心……
哎,我看看你这小姐……“”啪!“打火机着了,我赶紧低下头,但王老板还是照着了我,我听他嘻皮笑脸地说:”哎呀,你这小姐好靓呀,比开始那个还好些,比我的那个也好。“”那我们换一下。“
“行啦。”
其实我还真有点儿想换,我想随便哪个人,都比我陪的这个“有身份的人”强多了。
但是王老板的小姐不换,我听到她在嚷:“不行不行,你们怎么这么不尊重小姐?把我们小姐当什么了?说换就换,不行!”
王老板熄了火机,问:“怎么办?”
“算了,你让她出去,我不要小姐了。”
好像我是一条癞皮狗……
正要站起来走,打火机又亮了,王老板又一次照我的脸,“哎呀,好靓呀,拐子,你看清楚没?真的好靓!”又说我:“小姐,你怎么回事嘛?给我们拐子陪好一点儿。”
我一直低垂着头,对他手中的打火机,充满愤怒。
我想我应该走,稍有点儿骨气的人,都应该在这时候,头也不回地走。
但我没骨气,我还在想:已经到了良宵,只要良宵一过,即使我走,他也还照样要出我的小姐费,如果现在走,时间没过一半,他不买单,我刚才所受的屈辱,岂不是全都白受了。
终于王老板熄了火机,我松了一口气,把垂得僵硬的头,抬起来。
王老板在临走之前,伸出他的罪恶之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准确无误地抓了一下我的胸脯……我想都没想,完全是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我挥起胳膊,但是没打着他、只打着了木板隔成的墙壁,在良宵的黑暗与寂静中,手打木板的声音,十分地清晰。
“怎么了怎么了?”
“喂!怎么回事?”
三个卡的人都在大惊小怪。王老板又转回来,点着打火机,笑嘻嘻地照我的脸,“嘿嘿嘿,生气了?”
我咬着下唇,低眉垂眼。
“哟?还哭了?”他这一说,我还真有眼泪从眼眶里冒出来。
王老板的小姐也跟过来,“哟!哟!还哭了?我看看……”
一号卡座的小姐也跑过来,“真的?还哭了?是谁呀?
我看看,我看看……“打火机一直照着,好像我是一个怪物,妖精,大家都来观赏我,看看稀奇儿。
我用手捂住脸,听到他们说:“真哭了……”声音不再作吓唬,好像带了些同情和温柔。
我听到王老板小姐的声音:“你怎么回事?人家是新来的,太欺负人了,都给人家弄哭了。”
另一个小姐说:“哟,真的,她好小呀。”
但是王老板却一点儿也不同情,他不以为然地:“哎!
还真哭!好吧好吧,你走行吧?台费一会儿照样给你结,真是?“
他又给他的小姐说:“我们换一下,让我来调教调教这位小姐,你认识她吗?她是真的才来的?”
“是的,人家才来,都怪你,你还调教?”
“就是因为她才来,所以我才要调教调教……”
这时,“有身份的”终于发话了:“去,去,去,小栖娃儿……她都哭了……”
“哭!上路了就不哭了,拐子,要不你坐我那儿,我来坐你的位子。”
“哎呀走!”
“好好好,我们走。”
一切又趋于黑暗,回归平静。心心相印似的,他搂住了我,而我,也就软软地依进了他的怀里。
“好了,别哭了,我看见你哭,我真的好难过,对不起……”他一边低声说,一边给我擦眼泪。
其实,依照我的本性,我是完全可以不哭的,我又不是没有受过侮辱和伤害。
但是既然眼泪能打动他,那我就索性多哭一会儿吧,我一直哭,他就一直擦我的眼泪,擦到最后,我都没有眼泪了。于是我就说话,我说:“我还以为他比你好,没想到,他那么坏!”
“他刚才怎样你了?”
“我不给你说,你们是朋友是吗?那你问他好了……”
我用温柔的“小栖娃儿”的声音说:“刚才你给我擦眼泪,把我搂在你怀里,你使我感觉到一种父亲般的温暖,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坏了,我觉得你也有真情的一面。”
我又说:“我们这样多好,又纯洁,又真实……”
他真“好”了一会儿,又说:“你让我亲一下……”
他反反复复地提这个要求,我拒绝得不能再拒绝了。我就让他亲,他亲我,我闭紧嘴,把擦掉了口红的嘴唇递给他。
他亲了一下,说:“把嘴张开。”
我说:“好了,别得寸进尺。”
“那有什么意思?亲嘴还是亲嘴唇。”
我使劲擦着被他亲过的嘴唇,说:“亲嘴本来就没有什么意思,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主要还是靠语言。”
“语言不够表达,那就要靠亲吻,爱抚……”他又开始动手动脚。
“你别……”我说:“你别破坏你刚才留给我的好印象,刚才我们在一起好纯洁,好纯真,你别破坏,别……”
“我想摸摸你下边儿。”
“你神经病,你怎么这么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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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叫我摸摸你上边儿。”
“你……怎么这样!”我抓住他的手,怕他真的乱摸。
他说话的口气又生硬起来:“男人跟女人在一起,不这样儿,还怎么样?”
“你认为人与人之间,就没有纯真和美好了吗?”我想起卜一,想起与他相处的日子,在北海的银滩,在东兴街头,在平江的海潮和冲凉房中,在宾馆,在他的车里面,我们有好多好多在一起的机会,但是我们只有纯真和浪漫,这种纯真和浪漫,将伴我们一生。
我再也没遇到过像卜一这样的男人,再也没遇到过。
所有我遇到过的男人都不能跟卜一相比,而这个男人,尤其不能。一个晚上,他不断地跟我提那些无礼的粗俗的要求,到最后,我实在没办法,就说:“那你必须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不能稀里糊涂的跟一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却还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我说过,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钱,我今晚决不要你的小费,你给我,我不会要,你不给我,我更不会要。“
“那我告诉你——”他停顿一下,说:“我是工商局的,副局长,姓江。”
“真的吗?是市局还是县局?”
“是市局,怎么?你认识里面的人?”
“我不认识,不过我有一个亲戚,他这几天正求着工商局办事。”
“什么亲戚?”
我想到刘文才,这些天,税务所找他要钱,工商所找他要钱,还有环卫所,市容办……什么乱七八糟的,很多。工商所找他要的钱,反正数目也不小,他一个外地人,就只有焦头烂额,窝囊又善良的王志强,有心帮他,却力量薄弱。
王志强怎么帮他?自顾都不暇。
我有点儿怀疑这个“别问我是谁”,他一点儿也不像个“有身份的人”,一点儿也不像局长,我猜想,他即使不是逃计划生育的,他的素质也不会高到哪儿去。但我还是说,病急乱投医嘛,再者,也可以分散他的精力,让他不能老想到动手动脚。
“我有一个表姐夫,他在开发区开了个汽车修理厂,这几天,工商所的一个人老找他要钱,还要罚款,他们现在都没有钱,很可怜,你是副局长,能不能说句话,帮他们免了。或者少收一点儿?”
“行!我回去问一下。”
一边说,一边又要动手动脚。
我再也想不出别的新招,只觉得今晚的时光难熬。没有办法,我打开皮包,拿出昨天文联发给我的获奖证书,我说:“你别慌,你先看看,我是谁。”
他点着打火机,很是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我什么都豁出去了,我没有忘记,刘时勤给我的教训,今晚我是真的没办法,遇到这样的男人,我只有这样。我说:“你都看清楚了吗?这是我的真名字,我某某单位,我是作家,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体验生活,你不会希望我把你写进去吧?让你的形象跟我的作品,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
他有点儿不相信我的身份,他问我,XXX你认识吗?
XX如今在干什么?XXX又如何如何,他问的,都是文化系统的一些老人,包括杨老师在内。
我说,我来这里,就是杨老师让我来的,杨老师现在在“王中王”弹电子琴,他连忙问:“这里弹电子琴的是老杨?”
我说是的,他有些紧张,说:“你别对他说,我在这里。”
“我对他说什么?我知道你是谁?江局长。”我笑一笑:“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作家,就是专门观察人的,研究人的心理,你说真话说假话,我都有感觉的,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他犹豫着,欲说还休。
“你不说算了,反正,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了,当然,你是有身份的人,你有顾忌,这我可以理解。”我轻轻地刺他一下。
这时,他们一起的人在喊他,我听他们喊:“刘冒儿,走吧?”
“好,几点了?”他问,不待人家回答,又自己打开手机,“我看看……哦,十点半了,十点三十五走行吧?”
“好,听你的。”
这“刘冒儿”的称呼才是真的,我说:“你这人也太虚了,改个身份就行了,没必要把姓也改了哇。”
他则慌慌张张,“来,快点儿,让我亲亲,没时间了。”
是不是有点儿变态?这人!非要“亲亲”,想不通。
但我还是让他亲了,嘴闭着,张开,张开,又闻着。我不习惯亲嘴,让一条粘乎乎的舌头伸进你嘴里,也不知上面有没有病菌,病从口入,想想就觉得很恶心,很脏。
装着喝饮料,我偷偷地漱嘴,擦嘴。
临走时,我问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因为,他问到杨老师他们,他既然认识他们,那我就有些必要弄清楚他是谁。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我是A市某某局副局长,分管监察和政工的副局长同时兼任C区分局的局长,我叫刘歆,听清了吗?”
“听清了。”
“要给我保密,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
“我跟谁说?”
他匆匆地收拾手提包,茶杯,大哥大,他的同伴在叫他了,在往外走了。他说:“等会儿我叫他们给你小费,我先走了。”
他走了。
我慢腾腾地最后一个走出去,我才不稀罕他的小费,汪静也下班了,她在吧台那儿等着报台,我也站在那里,等着。
王老板从外面进来了,他嘻皮笑脸地:“嘿,嘿,王雨,我们拐子叫我给小费。”
一百块钱递过来。我说:“我才不要你们的钱,我不要!”
“不行,你不要,他会骂我的。”
“我很死你,我才不要你的臭钱!”
“嘿嘿,对不起,给。”
我不伸手,他就把钱硬塞给我,“还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