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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海天是好朋友,临走时,我送了一个我亲手做的弹弓给他,他塞给我皱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他家山东的地址。
走啦,秀离开了果园,从此没有酒女人的身影。我再也没有看见的好朋友海天和他的家人。
二队再也没有人酿酒,只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人们会因为喝酒,才会想到酒女人——秀。
后来,听父母说,九十年代初,秀的全家移民到美国去啦!去继承公公的遗产。
人们在偶然的谈吐时,也许会记起秀,多半说的是她的酒和她的美丽。
第四章 朱大贵的故事(1)
朱大贵是我们二队专门负责种菜的工人。
朱大贵,五大三粗,不是贵族,也不富有,但他的名字却大富大贵,现实的生活与他的名字相差甚远,他只是一个每天挑大粪浇菜的普通工人,又是隔三岔五拉出去批斗的主要对象。
他,身体很好,每天挑粪,挑水要挑三十桶,吃饭是馒头的话,一次要吃十个,吃米饭要吃五大碗,如是喝秀酿的高粱酒一次可以喝下二斤,还不醉。供应指标是完全不能填饱他的肚子,队长看在他做的是体力活,就将队里的公粮给他吃,还是不够,没有办法就允许他吃饭记帐,年底一起算,而到年底还是不能还完欠帐,队长又只好将欠的部分作为招待场部领导找王会计给报销掉。
朱大贵住在菜地边,队长安排他住在菜地边主要是:一方便种菜,二方便照看菜地,防止队里的人偷菜充饥。在菜地一住就是十年,他孤身一人,没有自己的女人,也没有亲戚,常年是菜地和小屋与他作伴。小屋里没有太多的东西,一张用果树枝做的饭桌,果树枝做的小马椅。他没有自己开伙做饭,餐具只有一双筷子和瓷盆饭碗。几件破烂的衣服挂在屋子的墙上,床上铺着像猪油渣的棉被,黑乎乎,从来没有清洗过,几双露大指甲的解放鞋放在床下,唯独床边的桌子上放着几本书和几份报纸,朝东边的墙上贴着毛主席的画像,朝南边的墙角凌乱的放着农具。朱大贵的家从没有人进来过,队长每次找他,也只是站在门外,也从未进来。队里的大人小孩都说朱大贵神经有问题,都不敢接近他。哪家有不听话的孩子,大人就会说:“再哭,送朱大贵那里去。”孩子们都怕朱大贵,一听他的名字就马上不哭。
其实队里没有多少人了解朱大贵。他不疯,神经没有问题,只是经常批斗他,他没办法只有装疯卖傻,只要有批斗会,朱大贵就会很自觉的跑到主席台跪下,等民兵捆绑他,给他带高帽子,有时,他还自己带绳子自己给自己捆绑起来,连高帽子也是自己做的,字也是自己写的。搞得革委会的领导哭笑不得。都说他是神经病的臭老九。
特殊的年代,他只是采取特殊的方式生存着,没人看懂他,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为谁而活着。
朱大贵种菜很有一手,他和队长说是科学种菜。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什么季节种什么菜,他种得都很好,而且从未造成队里食堂断菜,队长满意就是在这方面。他每天出工不需要听打钟,不需要队长喊工,他完全自己安排自己的工作,他到果园场以来一直是这样。有时在菜地翻地,翻得好好的,他锄头一丢,跑向屋里在桌上的本子上一阵狂写,然后合上本子,又将本子藏在床底,又回到地里继续翻地。有时,一整天嘴里都念着只有他能听到的诗词,有时背着小学课文,越是念,越是背诵,他越是干得有劲。队里的工人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学识。老九就是老九,对那些文字是久久不忘。
佩服他,因为他有一个高高的帽子,是臭老九。朱大贵是教师出身,是师范毕业的高材生,分配在宋埠区高中当老师,主要教语文,钢笔字、毛笔字、黑板板书都写得非常好。平时爱写写画画,对人生,对社会爱长抒短叹,常常长篇大论的写。他犯错误下放到果园场劳动的主要原因是,写了几份对党直接建议的大字报,再就是和区高中一位女老师的男女关系不清不楚。就因为这些,县教育局就将他作为典型批斗,再后来被宋埠革委会下放到果园场劳动改造。从此,他就离开讲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整日劳作。队长经常对他说:“朱大贵呀朱大贵,你要好好劳动,从劳动中改造自己,社会是大学堂。不要成天疯疯癫癫的,否则又要批斗你。”每次朱大贵只是“嘿嘿”笑着不停。其实这是表现他乐观的一面。
刚开始来场时,队长对朱大贵一点好感也没有,大会小会朱大贵成了会议的议题,开口闭口都是朱大贵,耳朵都听出茧子。朱大贵也就成为队里乃至整个场里的笑料。时间久了,队长接触朱大贵多了,从言谈中觉得朱大贵说话很有学问,办事一套一套的,能看懂很多书,肚子里有点货。为了保护他,队长就安排他种菜,除自己可以管他以外,没有人管他,这么一个有学问的人,去和队里那些人一起劳动,绝对是合不来,让他一个人种菜,给他一个独立的空间,既磨炼他,又单独的保护他,不受任何人的排挤。再说他的饭量又大,和其他的单身汉在一起,他永远是吃不饱,想帮他也不容易。现在多好,可以以他劳动量大的原因,给他多一点吃的,这样可以延续他的生命。队长的决定永远是对的。
朱大贵在队长的暗暗保护中生活着,没有人怀疑他。
朱大贵在农闲时,爱躺在菜地旁的草地上,仰望着天空,看着天空中的朵朵白云,飞过的小鸟,他会即时抒发心中的感慨。他有时也学着鸟儿的叫声,一个人在菜地里狂叫。队里的人说“朱大贵在发情”。没有人和他交流,他只有自己跟自己说话,他不能忘记语言,不能忘记交流,他在渴望属于自己的讲台。
朱大贵曾经有自己的女人。是同他一个学校的老师,是位很漂亮的女老师,她教音乐,她的歌声如同她的人一样美丽动听,朱大贵就是听到她的歌声才追求她,迷恋她,也是为了她,使自己和她都失去了酷爱的讲台。从此朱大贵和这位女老师失去联系。歌声改变了朱大贵,也改变了朱大贵的命运。
女老师的影子一直陪伴着朱大贵,在朱大贵的印象里,她永远穿着那件翠花连衣裙,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眼睛水灵,走路像风一样的轻。寂寞、孤独时只有这美好的印象才能使朱大贵开心。
他忘不了她。
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朱大贵是在宋铁大桥下的沙滩上,第一次偷吃这颗禁果的。他记得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在大桥边的电影院看完电影,由于天还早,朱大贵就邀请女老师到沙滩上走走,女老师答应了。就和朱大贵下了河堤,来到沙滩上。宋埠不大,年轻的人,除了看电影,就是在大桥或河堤上散步,那些地方是百走不厌,每一天都重复着。
他们边走边聊,渐渐就走到人极少的水闸旁,朱大贵仍在高谈人生,理想,女老师在一旁玩着水,也听得津津有味,她听了无数次朱大贵的人生感慨也不觉得厌倦,永远是崇拜着他。
当时天很热,加上沙滩上还留着白天的热量,风一停,就觉得很难受,很热。朱大贵突然饶有兴趣地说“我们洗冷水澡吧!”女老师觉得不妥,执意不洗。朱大贵就当着女老师的面脱掉自己的衣服,又强行将女老师的裙子脱下,拉着她一起下到水里。女老师要求朱大贵保持一段距离,不得靠近她,朱大贵表明上答应她,但仍以小小的动作靠近她,时常潜到水里,去摸她的脚,吓唬她,听到一阵阵的尖叫,朱大贵开心得要命。越是叫他越是潜在水里摸她,一不小心朱大贵摸到女老师的胸,第一次的感受,叫朱大贵终生难忘,丰满结实,有弹性,很大。朱大贵气盛过头,反正自己很爱她,他二话没说就干脆将女老师抱在怀里,女老师先是挣扎,用小拳头打着朱大贵,朱大贵越抱越紧,让女老师透不过气来,挣扎,小打,两人一起到在水里。朱大贵疯狂了,嘴巴在结实的||乳峰上猛亲,女老师仍在挣扎,可能是自己也是真心喜欢朱大贵,只是朱大贵的动作粗鲁,心里难以接受,渐渐地她放弃挣扎,也紧紧地抱着朱大贵。还说:“你怎么这么野,动作温柔点好吗!”
朱大贵就这样降服了女老师,而且是在水里,那激|情的动作让朱大贵终生难忘。
有一次的激|情,朱大贵的心就开始不安定。无论是午休,还是上晚自习,他一想到她,就欲火难禁,就去找女老师来灭火。两个年轻的身体,疯狂的爱情,他们无所顾忌。终于有一天在女老师的宿舍里,校长推门找女老师,看见朱大贵趴在女老师的屁股上在不停的抽动,女老师的裙子掀得很高,白白的皮肤,圆溜溜的屁股,一个Ru房傲立在衣服的外面,大大的,校长看呆啦,但很快大声喝道:“一对狗男女,你们好大胆。”
就这样校长将这事在学校传开。老师们纷纷谴责他们俩有失老师神圣的身份,给老师们脸上抹黑,太伤风败俗,人的口舌最厉害,哪怕他也和朱大贵一样,也要将自己的脸伪装得严严密密,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一顶乱搞男人关系的帽子,就戴在朱大贵的头上。一级一级上报,几乎全县教育系统都知道朱大贵乱搞男女关系的事。又有好事者,将平时在学校里写的一些评论文章,用大字报的形式,说朱大贵有反党的思想,是资本主义的残留分子,一时整个学校掀起批斗朱大贵的风暴。可怜的女老师,受不了如此大的精神折磨,谁也没说,悄悄地离开学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朱大贵就成了教育局革委会的主要批斗对象,无数次的问话,无数次的写经过,经过必须详细,甚至要写出媾合时,女老师有没有掉荫毛,女老师有没有吃过朱大贵的阳物,还有朱大贵每天摸了多少次女老师的胸,媾合时时间有多长,She精射在里面还是外面等等都要如实写出,否则将朱大贵反吊在树上,让他反思,有时一吊就是几天,有些教师家属实在看不过眼,就偷偷给点水给朱大贵喝,朱大贵没有死,他很清醒,每次有人送水和吃的东西,他都会昂起头,对来人说:“好人有好报。我忘不了您,谢谢!”
无论批斗多么残酷,朱大贵一直坚强的顶着,哪怕有人在他身上打得再重,他从不哼一声,他后来觉得这是一种身体的释放,不打反而不舒服,其实朱大贵的思想在另外一种境界里,他似乎忘记自己的处境,疼痛似乎对他已经麻木。他的心在广阔的空间里游荡,他超越现实,在虚幻的空间里生活,他在逃避现实。
命运的绳索在别人手中控制,自己只有听天由命,朱大贵想得开,也想得远。
第四章 朱大贵的故事(2)
队里的男人都不和朱大贵接触,女人更不用说。女人只要一看到朱大贵,像是见到幽灵一样,一个个纷纷躲开,有时朱大贵在女人后面走过,总是会突然大叫一声,吓得前面的女人像掉了魂似的,慌乱地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朱大贵,朱大贵从不躲闪,也不追赶她们,一阵狂笑。虽朱大贵喜欢做这种恶作剧,但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队里的人几次告到队长那里,但队长也从未正式处理过,只是将朱大贵臭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