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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诹乘怠
“行啊,咱们本来就应该请人家的。”金兆枫很爽快。
第一章风花雪月 (76)畅谈丰泽园
“那就这么的了。”虎黑子挺高兴。“晚上六点半,丰泽园,不见不散。你什么也甭管,带嘴去就成了。还有什么事儿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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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事儿啊?是你来找我的!别废话啊,今天由我请客,你等下回吧。我现在不是不缺钱了吗?”金兆枫嘴上挺硬,其实,心里还是非常感激人家虎黑子的。
“晚上再说吧。那我就先颠儿啦。”虎黑子出了门,跩儿跩儿地跑了。
虎黑子就是想得周到,连金兆枫自己都快忘了这档子事儿了——他曾经答应过工商的哥们儿一起吃饭的。虎黑子是想当李逵了,他把金兆枫早就当作了宋江。
晚上六点半,金兆枫准时来到丰泽园饭庄。虎黑子正在门外等他。
“人都在里边儿呢,一共仨人。见了面儿跟人家客气几句,咱们以后还用得着人家呢,不跌份。”虎黑子悄声地嘱咐着金兆枫。
“我知道。行市倒过来了,赶上今天我请别人了。Cao他妈的,丢人!”金兆枫心里很不平衡,私下里泻着怨气。
“哟,兄弟也学会骂人啦?还别说,你骂人都透着那么有文化,味儿真好听!”看见金兆枫快成了自己的同类,虎黑子心中暗喜。
换下制服的三位工商朋友已经坐在餐桌旁了,其中的一位与金兆枫见过面。互相握手,寒暄,上茶,开始准备点菜了。
“诸位千万别客气,咱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想吃什么随便儿点,多喝酒多吃菜,咱们今天来个一醉方休。明天是中秋节,咱们今儿个就算是提前团圆了。”金兆枫说完,招手叫过来一位女服务员。
“给我这几位朋友介绍介绍你这儿的当家菜。有什么好吃的?”虎黑子说。
“菜谱儿上不是都写着呢吗?我觉得都好吃。”女服务员看也不看人,一脸的不屑一顾。国营大店嘛,就这样儿。
金兆枫用手制止住行将发作的虎黑子。这种场合不能无礼。“哥儿几个,最好吃的菜一般都写在菜谱的最前边儿。看看什么比较合诸位的口味。”看到几位朋友拿捏不定,金兆枫主动介绍着说:“这丰泽园是鲁菜,看家菜是葱烧海参、糟熘三白和水晶肘子。”他回过头,告诉女服务员说:“一样儿来一个。其他的让他们点吧。”
菜单经过短暂的讨论终于被敲定了。酒水要的是扎啤。89年的扎啤对于北京而言,还是个半新不旧的新生事物。
“兄弟,一看就对这儿挺熟哇。没事儿净来吧?”虎黑子很佩服金兆枫不看菜谱就能点菜的本事。
“也没来过几次。我特小的时候,跟我老祖来过,当时还文革呢,偷着来的。那时候我老祖都九十了,人家看怹穿着中山装,还以为是高干的爸爸来了呢,特别特别的客气。我们爷儿俩那天就点的刚才我点的那三道菜,我老祖说那三道菜是这儿最好吃的。那天我吃多了——那年代谁见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呀!我回家就开始拉稀,一连拉了三天。当时的肚子太素了,油水太多了受不了。其实,也不算丢人,红军长征到达陕北的时候,为了庆贺胜利,就杀猪吃肉,有的红军战士因为肉吃得太多就拉稀拉死了,造成了非战斗减员。”
第一章风花雪月 (77)内行美食家
“别看兆枫现在求你们给办事儿,人家上个月还正经是个处长呢,这刚辞的职。”虎黑子向众人介绍着。
“丢人的事儿咱今天不说,省得扫朋友的兴。”金兆枫拦住了虎黑子的话头。“趁着东西还没上桌,咱们就先聊聊吃。”
“我们平时上好地方儿吃饭的机会倒是不少,说到头儿了,也就是瞎吃。今天能逮着金先生这样儿的不容易,给我们说说。”一位朋友诚心诚意地说。
“这一说起来可就深了去了,咱不说菜,先说说做菜的家伙吧。诸位知道一言九鼎吧,那鼎就是过去做饭的家伙,相当于现在的锅。”金兆枫开说了。
“那干吗九鼎啊,是有人用九个鼎做饭吗,不会吧?”一位朋友发问道。看来,在国家干部中间普及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件很必要很急迫的事情。
“鼎后来不当炊具用了,它成了礼器了。周礼规定,君臣按不同等级可以拥有不同数量的鼎,天子九,诸侯七,卿大夫五,元士三。所以,一言九鼎的意思就是人说话应该谨言慎行守信用。胡来可不成,要出人命的。”金兆枫一一说来。
“你觉着什么菜最好吃啊?”朋友问。
“有的菜好吃,可现在做不出来了——原料弄不着了。过去讲究的是珍禽异兽稀罕物儿,讲究的是上八珍中八珍下八珍。别的不说,驼峰、鹿筋、燕窝勉强还有,猩唇、熊掌、豹胎还让人吃吗?”
“没了就不吃了呗。海鲜也挺不错呀,大对虾,大螃蟹什么的。”朋友说。
“我不太喜欢吃对虾,长得太大,肉就柴了。咱说螃蟹。吃螃蟹是要讲究季节的,菊黄蟹肥嘛。农历七月尖肚脐的螃蟹肥,农历八月团肚脐的螃蟹肥,讲究的是七尖八团。吃螃蟹不能吃在清水里养得太久的,那样儿的螃蟹肉质太松,不打嘴。听我老祖说过,前门西打磨厂的正阳门饭庄在解放前的时候专从西河沿菜市进半斤左右一只的大螃蟹,得用芝麻喂上好几天才做给客人吃呢,味儿特棒。不过,我老祖懂中医,说螃蟹性寒,喂它芝麻不好,应该喂它蚯蚓才对呢,这样才能不跑味儿。”说到这儿,金兆枫有些伤感了。“我爱画画儿。小的时候画虾米螃蟹,人家都说我画得特别像,可我十几岁以前连虾蟹的模样儿都没看见过。齐白石画虾蟹那是照着活虾活蟹画,我画虾蟹是照着齐白石的画儿画。咳!不提了。”
“吃螃蟹太费事儿了,我还是喜欢涮羊肉,东来顺儿的。”朋友说。
“羊肉属于温补,什么季节吃都合适。不过,解放前北京的涮羊肉是正阳楼的最好,后来,东来顺儿的老板挖了正阳楼的厨子,才在北京出名儿的。没过几年,正阳楼倒闭了,东来顺儿才在北京城里占了独一份。”
“还有什么好玩儿的,都给我们说说。”朋友说。
“那哪儿想得起来呀。得有人问我,我才想得起来呢。”金兆枫笑了。“其实,在丰泽园招待朋友挺合适,环境气氛都不错。要是自己家里吃的话,您就不如上前门西大街路南的泰丰楼了,也是鲁菜,老北京的八大楼之一,解放以前还净走国宴呢,孙中山、袁世凯、蒋介石都经常去。那儿的看家菜和这儿的一模一样儿,可价钱比这儿便宜呀。那儿的乌鱼蛋汤、红烧牛尾都不错,这季节还能吃上杏仁豆腐呢。”金兆枫看着不远处的服务员,高声说道:“劳您驾,帮我们这桌儿给催一下儿,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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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风花雪月 (78)私下见真情
“着什么急呀,没看大家都等着呢吗?”女服务员没好气儿地回答。
“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饭的。我要是你们经理,早就让你回家了。”金兆枫急了。
虎黑子今天表现不错,极有涵养地劝着金兆枫。“兄弟,别理这傻Bi娘们儿,准是丫老爷们儿得阳痿了,Bi里闲得直痒痒。”他与同桌的几位朋友很熟,没必要假装斯文。
“混蛋你!你才得阳痿了呢。”女服务员有些不管不顾了,努着眼珠子大声地呵斥着虎黑子,气得虎黑子站起来骂骂咧咧地直要脱裤子。
金兆枫拉下了虎黑子,对着女服务员说:“你骂得对,他是该骂。他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时间还没多长,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男女生殖器。别怪他,怪就怪我党的劳教政策还不完善。说完他,我再说你。我们是你的衣食父母,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还敢口出不逊。我和你们上级公司的领导很熟,你信不信,就凭你这态度,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回家待业去。”金兆枫绵里藏针地严厉教训着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老实下来了,不瞪人了,也不还嘴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上得及时的还有扎啤。
一位朋友先开了酒令。他举起扎杯。“初次聚会,咱们大家都先干一个。别的不说了,以后就都互相关照吧。”于是,大家随着他,各自往肚子里倒进了五百毫升稀的。
放下扎杯的朋友又说了话。“金先生,黑子对你可真够仗义的。开公司本来是你的事儿,可跑腿儿垫资金这类瞎事儿都归黑子了,连联系人都留的是黑子的名儿。看来,你们哥儿俩的交情还真深了去了。不理解呀,不理解。你们俩看着也不是一路哇。”
金兆枫闻言,看着虎黑子问道:“垫钱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儿啊?”
虎黑子傻笑着,不知说什么好了。
朋友接过话茬儿。“金先生,你活得也太洒脱了,真够松心的。幸亏你有这么一朋友,要是整个过程全是你自己办,你就明白了。办营业执照的时候得先上银行开户存钱,验完资才能接着往下走呢。黑子帮你垫了三万块呢。”朋友看着虎黑子。“你可真够有钱的,能默默无闻地办三万块钱的好事儿,够爷们儿。”
虎黑子嘻嘻地乐着。“别瞎*逗了。三万块呀,我能不要回来吗?我是想等拿完执照再跟我兄弟要,顺便再宰他一顿大餐吃吃呢。哈哈,我他妈有私心着呢。”
看着若无其事的虎黑子,金兆枫真的被感动了,他知道,自己把某些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他拿起一扎啤酒,对虎黑子说:“黑子,兄弟谢谢你了。你要是不嫌我孙子,咱哥儿俩就喝一个。”说完,兀自一饮而尽。
虎黑子的眼眶都有些湿了。他拿起杯,也是一饮而尽。他的嗓子里咕噜咕噜地响着,像蛤蟆灌水一样。
一晚上,大家的情绪都极其高涨,酒钱远远超过了菜钱。国营商店关门时间很早,离开丰泽园以后,虎黑子又带着这一哨人马去了朋友开的餐厅,一直喝到深夜。
临分手的时候,金兆枫对虎黑子说:“过了十二点就算中秋,自当咱们提前过团圆节了。知道朋友的朋字儿是怎么写的吗?两个月字儿。天上就有一个月亮,人间的朋友比天上的月亮还牛Bi,是两个月亮在一块儿才能有的缘分,就像咱俩这样儿。”
虎黑子的心里热着暖着,嘴上都成哑巴了。
……
第一章风花雪月 (79)同道相扶持
金兆枫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先洗脸漱口吧。可是,牙刷上的中华牙膏还没碰着嘴,就听见院门被敲得山响,并伴随着虎黑子的吆喝声。
“兄弟,开门哪。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嗳。”
“来啦!”金兆枫冲到院门前,打开院门,看见虎黑子喘着粗气,热腾腾的汗脸上荡漾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我跑着来的,想让你早点儿高兴高兴。”虎黑子递过来一个大纸袋子。“工商的,税务的,都齐了。刻公章财务章的事儿必须你自己上公安局去办,发票也得你自己上税务局去买,人家不让我管。不管怎么说,有了执照就能开业了。”
“赶紧进去,歇会儿。”金兆枫接过东西,把客人让进来。
虎黑子与闻风而动的爷爷和老妈打过招呼,进了金兆枫的屋里。
“这帮干部也太他妈热心了。早晨八点半刚一上班就给我打电话,我还没起呢。这回行了,全踏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