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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白影挟带着一道光华飞射而至,怒龙一般地蜷向那三个刺客,只听得几声惊疑声,人影飞快的闪动,刺客的身形已旋身倒飞出一丈外。
那三个刺客俱以惊诧的眼光投射在挺立到康熙身前的俊逸年轻人。
一落地,常宁便连连埋怨道:“皇上,您这算什么?看热闹还是逞强?我要是晚一点到,不就……”
康熙咧嘴一笑。“可是你没有晚到啊!”
“皇上,您……”常宁大叹一声,“您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不要!”康熙一口回绝。“朕从没见过江湖人物动手过招,朕要亲自瞧瞧。”
常宁气得连连翻白眼。“皇上,您比我家那个小宝贝还要不可理喻!”
“过奖!”康熙满不在乎地将剑交给禁军统领,然后,悠然地背起手准备看“风景”。
常宁欲言又止地又叹了一大声,“海德,护着皇上。”
禁军统领海德恭身。“是,王爷。”
常宁无奈的摇摇头,这才慢慢转身面向三个刺客。
他凝目仔细瞧去,不禁暗暗皱眉,这三个各仗一方的帮派首脑,怎么会全凑到一块儿了?如果两个人,他还应付得过去,这要是他们三个一起上……
“原来是哥老会大袍哥,洪门天地会双龙头和铁骑帮帮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常宁潇洒地仗剑拱拱手。“不知三位到此有何贵事,有否小弟帮得上忙之处?”
哥老会大袍哥阎奎、洪门天地会双龙头柳清奇和铁骑帮帮主栾震天互觑一眼,柳清奇正想开口,一旁看热闹的康熙却先出了声。
“常宁,你不是朕的弟弟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他们的弟弟了?还有,他们要朕的脑袋,你难道也要帮他们拿朕的脑袋吗?”
常宁啼笑皆非地连连叹气。
“皇上,您要看热闹就看热闹,少来多嘴行不行?”
康熙闷哼了一声。“普天之下,就你一个敢叫朕别多嘴!”
“皇上,信不信我先把您‘请’进去再说。”常宁没功夫再多处理扯他后脚的皇上。
“信、信,怎么不信,”康熙喃喃道:“这年头皇帝不好做啊!到处有人要你的脑袋不说,也没人肯听你的话了,还得有雅量接受人家的威胁……”
常宁气得跺脚。“皇上!”
“好、好,朕闭嘴、朕闭嘴。”康熙咕浓道:“朕连抱怨两句都不成。”
常宁又摇头又叹气,真不知道该拿这个爱罗唆的皇上怎么办才好。
柳清奇微微蹙眉。“我听闻北京城里有一位文武双绝、傲夸当世,而且美男第一的王爷,就是你吗?”
常宁定神尔雅一笑,淡淡地说:“不敢,传言难免夸大渲染,我不敢承认文武双绝、傲夸当世、美男第一,仅只会一点防身之术,长得尚可见人罢了。”
柳清奇深深凝注一眼,点头道:“你很谦虚,没想到清廷中也有你这么出色的人物,真是可惜了。”
常宁不在意地微晒,“我也替三位可惜,三位不在自己的地盘上称王道霸,却跑到这儿来自找霉气,敢问各位所为何来?”
柳清奇瞄了一眼康熙。“你认为呢?”
“为何是现在?”常宁不解。
柳清奇面无表情“为何不能是现在?”
常宁倏然一笑。“为了替吴世番解围,对吗?”
柳清奇面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
“因为他是反清复明最后一股较大的力量,对吗?”常宁说中反清复明的人士的痛脚。
柳清奇神情阴沉,依然不出声。
“其实,你们这么做也救不了吴世番,围堵吴世番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撤军,”常宁说道:“你们还是走吧!趁现在还能全身而退时,赶快离开吧!”
柳清奇眸中异采一闪,神情看来万分奇诡。
“你为什么要放我们走?我们是大逆不道的刺客,不是应该抓起来严刑拷问,最后再斩首示众吗?”
常宁挑挑眉。
“你应该不是故作大方,而是……”柳清奇冷笑。“你没有把握同时对付我们三个人,所以才用话激我们快快离开,我没说错吧?”
常宁居然点头承认。“没错。不过,没把握并不代表不可能,你们可千万别想歪了。”
“我们没有想歪,”柳清奇对两旁的闺奎和栾震天使了一个眼色。“我们只是不想空手而归。”
话声还未落,人影飞闪,寒芒飞卷,金光倏亮,劲风排山,同时袭向常宁。
常宁冷冷一哼,右臂长剑一圈突然外弹,锵锵两声挡去柳清奇的软剑和阎奎的七环金刀;左掌同时一挥,五指如钩,掌心猛然一吐,迎向栾震天的双掌。
砰然巨响,常宁身形一阵摇晃,栾震天却是登、登、登,连退三大步。
栾震天双眸异采连闪,大喝一声,“好!”扬起双掌再次攻向常宁,软剑、金刀如影随形,腾身扑至。
一时间,只见四条人影交错,迅捷如电,快得令人目不暇给。
周围那些禁卫军,各个屏息凝神,不敢喘一口大气,其实,他们几乎连呼吸也忘了。
康熙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冷汗淋漓,他现在才知道,江湖中人飞身来去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人影飞动间突然传出叫声。
“清狗,不相信凭我们三个还收拾不了你!两位,为了复明基业,咱们拼了!”
三条人影蓦地飞出,倏地又翻身倒回,一刀一剑加上双掌,联袂扑向常宁,声势极为凌厉!
常宁双目暴射威棱,大喝一声,右臂暴伸,寒芒电闪,一振腕,剑花朵朵,分袭三人前胸,其势如电,且隐隐有风雷之声。
“毁天灭地剑法”乃旷古绝今,威力无椿,所向披靡,发无虚着,只可惜剑法深奥艰涩,时日又短,常宁只习得三成功力左右,否则一招之下,他便可将三人制于剑下,自己则丝毫无损。
人影倏触,刀剑飞旋,剑花电闪,寒芒暴涨,奇光耀眼,一阵金铁交呜声夹带着几声闷哼,过后……一切静止。
地上,七环金刀断成两截,还有一截断臂!
阎奎前襟破裂,胸口上被剑芒扫及,血痕仅只一道,却是鲜血狂流外溢,再差一丝便要胸腹破裂,肚肠外流,毙命倒地。
栾震天右臂齐肘断去,脸色青灰,全身簌簌直抖。
柳清奇伤势最轻,一道血口由肩直划至肘,鲜血已然红透了袖子。
至于常宁,他右手长剑垂地,左手紧捂着左胸腹处,柳清奇的软剑透体而过垂落在他的前胸后背,鲜血怵目惊心地渲染在白衫上。
一刹那的错愕之后,康熙嘎然惊醒,忙快步上前扶住常宁。
“常宁,你……”
常宁脸色苍白,硬挤出一丝微笑。“小、小伤,不……要紧。”
康熙惊呼。“小伤,这叫小伤?你不……”
话声中,柳清奇两手各挟扶一人倏然飞上宫殿顶,禁军统领海德正想带人追上去。
“别、追……”常宁声音虚弱的喘息着,“他、们……打……不……过……”
“常宁?常宁……来人啊!宣太医!宣太医!……”
※※※※
踉踉跄跄冲进承乾宫,扣儿被门槛绊了一跤,她一声未吭,爬起来再跑,穿|奇…_…书^_^网|过阁廊,跑过翠园,带路的宫女远远的被抛在后面。
她一头撞进睿王爷寝殿里,康熙正坐在床边凳子上,三位太医恭立在一旁。
扣儿什么也顾不得了,冲上前就抓着康熙的手臂。“怎么样了,皇上,他怎么样了?”
她两手抓着康熙,双眼则死盯着床上昏睡的常宁。
他上身裸露,胸腹间缠着洁白厚实的绷带,上面微有几丝血迹渗透出来,他的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连嘴唇也是灰白的。
扣儿抖着唇,“皇上,他……他到底……怎么……样了?”她硬咽着语不成句。
康熙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他伤得不轻,但不会有事的。”他站起来,让扣儿坐在他原先坐的凳子上。
“太医说,只要好好休养上一两个月,他就会痊愈了。”
“可……可是,他看起来好……好苍白,连……连嘴唇都……都是白的……”
康熙看向太医,靠床边的太医忙恭身解释。
“回福晋,王爷是因失血过多才会看起来那么苍白,卑职自会在药方中多开几味补血的药材,让王爷补身子的。”
泪痕狼藉的小脸蛋儿对着太医。“真……真的会……会没事?”她好怕喔!
“回福晋的话,王爷会没事的,只是要休养上一段时日而已。”
“你……你保证?”扣儿可怜兮兮的瞅着太医。
太医不禁微微一笑。“回福晋,卑职保证。”
“好了,你们下去开药方子吧!”康熙说:“记得每天来两次,不可间断。”
“是,皇上。”三位太医应声退出。
康熙微俯身。“福晋,你就暂时在这儿住下,好方便照料常宁,朕会多派几个宫女、太监供你使唤。”
扣儿擦擦眼泪。“谢皇上。”
“祥玮没问题吧?”
“有两位奶嬷嬷和我的婢女照应着,应该不会有事的。”她有礼的回覆。
“那就好。”康熙点点头。“朕会每天派人到睿王府去看看有没有问题。”
“谢皇上。”
“不必谢朕,常宁也是为了朕才会受这么重的伤,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救朕了。”康熙心情低落的道。
“这是他的责任,皇上。”扣儿严肃地说:“常宁总跟我说,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顾皇上,因为,皇上是他的主子,更是他的哥哥,他忠于他的主子,更敬爱他的哥哥。”
康熙眼眶湿润,欣慰地微笑点头。
“朕知道,朕一直都知道他是最忠诚的。其实,朕一直没把他当臣子看,朕只当他是朕的弟弟。很多人都认为他在朕的面前很无礼,可是,兄弟间本来就应该是那么随和的嘛!所以,朕特别喜欢跟他在一起,因为他让朕享有正常的亲情,让朕感到朕不是孤独的。”他不禁感叹。
“老实说,”康熙叹息。“朕还真怕失去他呢!”
“皇上,常宁永远是您的弟弟,这是绝对改变不了的事实。”扣儿真心的向康熙保证。
“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康熙喃喃道:“只要我们是兄弟,朕就不会失去他。”
扣儿露齿而笑。“对!皇上,您永远不会失去他的。”
康熙满意地颔首,“好,那,福晋,你就在这儿待着,我得上太皇太后那儿去了,太皇太后也急着想知道常宁的情况呢!”
于是,康熙也离去了。
偌大的寝殿里,就只剩下在床上昏睡的常宁,和守在床边痴痴凝视着夫君的扣儿。
她的心好疼!
突然,她想起在会稽山时,有一回常宁到山下去选购书籍,她闲来无事便与香兰和香翠东南西北的闲磕牙。
聊著聊着,香兰突然口吐惊人之语。
“真希望我也能有一个像爷那么爱夫人的人来爱我。”她的脸上写满憧憬。
“爱我?”扣儿迷惘地喃喃问道:“常宁爱我?”
“是啊!虽然爷没说,但是,每一个人都看得出来,那根本是明摆着的事实嘛!”香兰理所当然地说,随即又惊叫:“不会吧!夫人?您不会说您不知道吧?”
扣儿尴尬地笑了笑。“呃!我……我……”
香兰拍额唉叹。“天哪!夫人,您还真是迟钝哪!”
“别这样嘛!香兰,夫人毕竟还年幼,又老实,怎么懂得如何去观察人的外在表现是代表何种心思呢?”
香翠抚慰地拍拍扣儿的手,“没关系,夫人,现下我们告诉了您,您就会知道如何去回报爷对您的宠爱了。”
扣儿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怯怯地拉拉香翠的衣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