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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绝对不能忘记伟平的。他那么好,对她总是只有无止境的包容与温柔。在和他交往的那一年里,她真切地感受到“被爱”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的幸福。
伟平死后,她痛不欲生,经常在半夜笑醒过来,想用刀划开自己的手腕随他而去。然后,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她后悔自己不曾和伟平份享肉体的爱,那一阵子,不晓得为什么,她极端渴望能拥有伟平的孩子,幻想着自己陪着他,或者她,一步一步住前走,直到孩子能脱离她的羽翼展翅高飞。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她惊惶地发觉到这一切全都变了。回忆淡了,伤痛减轻了,她依然想念伟平,却不再编织属于他们俩永远无法完成的梦。他已经不在了,而她似乎也在时间的陪同下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就是她心慌的原因吗?伟平在她心底已逐渐成为一个死者、一个过去,所以她感觉心虚?感觉内疚了?
这些无解的问题困扰着方岚若,几乎要逼疯她了。她索性整个人住床上一例,用棉被蒙着头,让呼吸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尝试以过滤的方式让心灵澄清。
让头脑呈现空白状态,方岚若的泪止住了,呼吸也恢复平顺,精神在一吸一吐间变得松弛。终于,她慢慢沉入梦乡,虽然仍皱着眉头,但终究是什么也不去想了。
老鹰不在,桌上也没有摆着蛋炒饭和紫菜汤,雷豹和风允文一踏进门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们回来早了?”风允文纳闷地间,并敲了敲司徒青鹰的房门,一听没有声响,乾脆就踢开门看了看。“老鹰从刚才就不在公司,我还以为他迫不及待先回来了呢。怎么搞的,他居然也不在家里。”
“会不会是他先回来,然后带着岚若出去了?”雷豹在思索。“真是这样的话就太不够意思了。至少该跟我们说一声或留张纸条什么的。”
“如果我们因为吃腻了蛋炒饭而到外头去解决晚餐,老鹰知道了会发狂的。相反的,他应该也不会就这么带着我们的“管家”出去而不顾我们咕噜咕噜叫的肚子才对。”
“嗯,”雷豹点头表示同意风允文的说法。“我们姑且就相信那家伙还有那么一点残存的良心。现在先去看看我们那位“蛋炒饭管家”在不在她房里,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推论吧!”
他们去敲了方岚若的房门,一样没有回音,风允文习惯性抬腿要踢门,幸亏被雷豹早一步给制止了。雷豹轻声转动门把,将门推开,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看见了在床上卷缩成一团的方岚若。
“她“好像”是睡着了。”雷豹低声道。
“睡着了就睡着了,还有什么“好像”的?”风允文白了他一眼。
“就是不确定才说“好像”,你不觉得这看起来也很像命案现场?”
风允文眨眨眼,随即张大了嘴巴!
“命──命案现场?你是说她──”
“瞧你紧张成这副模样,我只是随便说说的。”雷豹笑着摇头。
风允文看了看他,又探头看了看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方岚若,越看越觉得不安。
“怎么办?真的很像。”
“什么?”
“像你所说的命案现场啊!”风允文摇头。“不行,还是进去看一看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在睡觉。去吧,雷豹,我在这里替你把风。”
“把什么风?我又不是采花贼。还有,这主意是你想的,为什么你自己不进去却要我去?”
“我很多年没见过死人了,有点害怕。”
“什么很多年没见过死人了?难不成我是一年到头都跟死人为伍啊?你说的话像话吗?真是的!”
雷豹嘴里抱怨,却也动作轻巧地向方岚若床边靠近。他端详其久,时而皱眉时而摸摸下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在门外“把风”的风允文不耐烦了,探头进来朝他嘘了两声。
“喂,怎么样?还有没有气?”
雷豹没有回答,迳自退了出来,脸色凝重得令风允文害怕。
“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你这副模样,难道她真的已经──”又没有得到否认,风允文呻吟出声:“不会吧?已经没救了吗?你应该试试人工呼吸的,如果她断气的时间不是太长,说不定还有希望——”
“该死的老鹰!”雷豹咬牙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风允文简直是呆住了。
“啊-是他吗?是老鹰把她──”
“就是老鹰那个不知怜香惜玉的老粗,他害人家哭了!”雷豹忿忿道。
────※
方岚若醒来时已是晚上九点半了。她慌忙地爬下床,想起自己一觉睡了这么久。连晚餐都没有做,这下子可惨了。
她胡乱洗了洗脸就冲出房间,一封客厅便发现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都在一瞬间望向她。
“对不起!”她万分抱歉地低头。“我──我睡着了,没想到居然睡了这么久,都这么晚了,你们的晚餐?!”
“我们自己解决了。”风允文对她微笑。“你不要这么愧疚的样子,只不过是错过了一顿晚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他”呢?”方岚若畏缩地问。“他有没有──他是不是很生气?”
雷豹和风允文互看一眼。他们当然知道方岚若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毕竟打从他们回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过司徒青鹰,哪里会知道那家伙究竟有什么样的情绪。
“他没有回来吃饭,所以你用不着担心他的反应。”最后雷豹这么回答。在心里,他对司徒青鹰是不满的,女人尽管有各种面目,却是最不适合流泪。是男人就不应该让她们哭。
“哦,他没有回来吗?”方岚若喃喃道,表情看不出是失望还是释然。
“我们回来就没看见他。”风允文停了停,按着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们大伙儿一块儿住,老鹰不回来吃饭应该会说一声才对。”
方岚若沉默了半晌,低声回答:“他不准我回南部去看阿姨和孤儿院那群孩子,我──我们吵了一架。”
“他对你很凶?”雷豹问。
方岚若耸耸肩,回答了这个问题。凶吗?她自己也不知道他那么对她究竟算不算凶。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雷豹嘀咕着,随即托着下巴像在想些什么。“那么老鹰上那儿去了呢?我们打了一个晚上的行动电话都找不到他的人。”
“他有没有跟你说要上哪儿去?”风允文间。
她摇摇头,不想告诉他们他根本就是气极了摔上门出去的。
“他这么大个人了,应该能照顾自己吧!还需要你们为他担心吗?”看着他们两人都皱着眉,方岚若忍不住开口问。
“通常是不需要,但用行动电话都找不着他就比较反常了。”雷豹盯着方岚若看。“你也很担心他不是吗?我可以从你眼中看见不安和焦虑。”
她一楞。连忙摇头。
“何必否认呢?”风允文轻声道:“有些事情光摇头是没有用的,你应该正视你心里真正的感觉,否则受折磨的也许就是两个人了。”
第七章
方岚若半躺在床上,一本杂志翻了又翻,真正入眼的字却数都数得出来。
怎么还不回来?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啊!
雷豹和风允文又拨了几次司徒青鹰的行动电话号码,结果依然是没有人接,他们一直到半夜十二点才放弃等待,回房间去睡觉。
她也是在同一个时间回房的,却怎么都睡不着,脑中一直浮现着司徒青鹰出门时脸上压抑的苦闷神情。
他会生气都是因为她,方岚若想着,虽然她不限清楚是什么原因,但不会错的,就是她惹怒了他,所以他才会摔问出丢,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为什么他们就是没有办法和平共处呢?她莫名地怕他,他对她不是愤怒就是冷嘲热讽,这样约两个人不要说是和平共处了,最好就是一辈子都别碰面才是上上之策。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但是昨天──昨天在他们争执时,他眼底流露出的情感是什么?那教她不由自主想逃开的炽热眼神再没有嘲弄愤怒,反倒像──像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爱。
他不会爱上她的!方岚若立刻红着脸否认了这个臆测,然而加速的心跳却不断提醒她考虑这个可能性。可能的,真的!否则他为什么会想尽办法,就为了把她留在身边?!
方岚若扔开杂志,抱着屈起的双腿,并且把头靠在膝上,想着她搬进这里之后司徒青鹰对她的种种态度,那么不寻常,那么不合理,没有半点大集团总裁应有的冷静自在,为什么?
还来不及细想,客厅传来什么东西打破的声响,方岚若吓了一跳,迟疑半晌,还是下床披了件上衣,慢慢推开房门朝外头看。
就在同时,雷豹和风允文也穿着运动短裤来到客厅,灯光一亮,方岚若才看清成大字形拥在沙发上的正是失踪了一个晚上的司徒青鹰。原本摆在茶几上的清朝古董花瓶此刻已碎成十多片毫不起眼的碎片,散布在地上。
司徒青鹰酒气冲天,两个大男人又着腰在一旁蹙眉咒骂,一点也没有将他扶回房间休息的打算,似乎他们对朋友的关心就像灰姑娘的魔法,过了午夜十二点便自动消失了。最后是方岚若看不过去,走出来提醒他们不能就这么任他躺在这儿,两个人男人才粗手粗脚地把他扛回房间,沿路依然是咒骂声不断。
司徒青鹰在被抛上床时微微睁开了眼睛,但就只是一下下,马上又闭上了。雷豹和风允文则无情地瞥了他一眼。风允文甚至还打着哈欠对方岚若说:“这个烂醉的家伙就交给你了,我们要回去继续睡──”
雷豹敲了他的头。
“你疯了?酒能乱性,喝一大缸酒更是绝对会乱性的,我们怎么能让岚若单独留在这个危险份子身边?”
“危险?他醉成这样还能对岚若怎么样?我看你是担心过度了。”风允文揉着发疼的头。
雷豹看了看动也不动的司徒青鹰,思索半晌后点点头。
“这倒也是。他根本就是烂醉如泥,什么时候能醒来都很难说,应该是不具什么危险性。不过,把照顾这家伙的讨厌工作交给岚若似乎不太公平──”
“是不公平,”方岚若进了司徒青鹰房间后首次开口了,她略显慌张地看着他们两人。“你们不能把我留在这里。没错,我是他的管家,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但是──在我照顾他的同时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们留在这里?当然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这里陪我──”她慑孺地低下头。
“你在害怕什么?”风允文蹙眉问。“他根本就是昏睡过去了,说不定拿铁敲他头都不醒,不会有事的。”
“我──我不是怕,”方岚若的否认不具任何说服力。“只是──他总是你们的好朋友,难道你们见他醉成这样都不管?”
“他是很少醉成这副德性,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两个其实是帮不上忙的。”雷豹说。
方岚若不解。
“什么意思?”她问,雷豹笑着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按着说:“虽然我们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就这么把他扔给你却也说不过去,我想,我们还是留下好了。”
方岚若松了一口气,风允文则皱着眉把雷豹拉到一旁,在他耳边低声道:“喂,你一向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变得呆呆笨笨的了?老鹰会喝成这样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是朋友就该帮他,我们还留下来当电灯泡不成?”
“呆呆笨笨的是你吧?”雷豹瞪他。“感情这种事不是“造成事实”就能解决的。再说老鹰这副样子,就算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