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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站在司徒青鹰房门前,再三犹豫还是没法敲响房门喊他吃饭,她害怕地余怒末息,两人再碰面又会掀起狂风暴雨。
请阿风或雷豹叫他吧。最后她打定主意。她不想在这时候见他,就躲在厨房里把已经洗好的碗筷再洗个两、三次,等他们全到公司去了再回餐厅收拾餐具,这么一来应该是不会遇着他了。
真希望能逃回阿姨那里去,她好想尽情地哭一场,然后静帮地想一想。每次和阿姨通电话她都努力让声调保持轻松愉快,可是现在不行了,只要再听见阿姨的声音,她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的,真是儒弱得可以!
她转身要回厨房拿果酱,后头的门碰的一声开了,吓得她坞着胸转了回来。而且一转过身就看见了司徒青鹰。好巧,方得她几乎要尖叫了。
他看起来明显也是彻夜未眠,眼睛布满红丝,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渣子,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怒气也不见了踪影。
看见他,方岚若兴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逃,逃到房间、厨房、外头,哪里都好,要能逃回高雄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念头归念头,她的双脚可没有行动的勇气,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他看她,她不敢看他,四周一片寂静。
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会憋死的,方岚若想,不愿这么耗着就得说点什么,但她能说什么呢?对一个昨天才让你尝尽温柔和残酷两种滋味的人。
“早餐好了,你梳洗一下就可以吃。”漂亮、尽责且完全公事化。
司徒青鹰依然盯着她看。
“你也没睡吧!”他问,又恢复了关心的语气,怒意彷佛随着酒精一块儿消退了。“今天清晨你才──为什么又一大早起来准备早餐?”
“这是我的工作。”她做了最简单的回答。
“一天没早餐吃死不了的。”
“契约上头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身为管家必须负责你们约三餐,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一阵沉默之后,司徒青鹰开口;“你生我的气了?为了今天清晨我──”
“没有,”方岚若很快地摇头,她不愿他再提起她极想忘记的事。“我没有生气,你──你只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点我很了解。”
“如果我真是醉到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整夜都睡不着,就这么睁着眼直到天亮?”司徒青鹰叹气,苦涩地道:“是,我是喝多了,对你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也做了许多不该做的──”
“别说了!”方岚若出声打断。“那没什么,纯粹是酒精作祟,我能了解,真的。”她慌慌张张的,眼睛东转西转,就是不敢看他。
又一声叹息,苦苦涩涩的声音传来
“你真是残忍,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
方岚若抬头了,直直地看进他那双眼睛,里头载满的压抑情感令她更为惊慌。
“啊——早点都要凉了,你快去梳洗,我马上到厨房去倒咖啡和拿果酱。”她转身朝厨房急步走去,没想到手又让司徒青鹰给拉住了。
方岚若一惊,攸地记起清晨与他拉扯,终至被困在他怀中那一幕。别又来了!她在心底呐喊着,千万别再来那么一次,她会崩溃的,会舍弃所有矛盾的情绪,只求能永世栖息在他怀中。
“别怕,”彷佛知道她的恐惧,司徒青鹰立即松开了手。“酒精已经退去,我也醒了,真的醒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他扯扯嘴角。“还想回孤儿院走走吗?后天要下南部谈挪笔生意的是雷豹,你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去?”
看着她惊愕欣喜的表情,他笑得颇为无奈。
“雷豹当天就得回来。你喜欢的话可以多待几天,什么时候想回来,就打通电话,我会派人去接你。”
方岚若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回到现实。是真的,他居然肯让她回去看阿姨和那群小淘气,她没听错!但——这个向来说一是一的男人为什么让步了?是因为对自己逾矩的行为感到歉疚?还是──还是因为对她的在乎?
不论原因为何,她的心深受感动是真的,好想对他说点什么。她好想好想!
“为什么是别人?”最后她轻声问。“如果我打电话,你会来接我吗?”
听见她的话,已经转过身去的司徒青鹰停下了脚步。他动也不动,半晌后才背对着她回答:“我会抛下一切事务去接你。只要你肯打电话,只要你肯。”
第八章
方岚若回到孤儿院时,发觉院里正在大肆整修,老旧的教室已经拆除,空地上也种了一些树木,另外还增设了许多游乐器材。
“阿姨,这──这些是做什么?”方岚若环顾四周,颇觉诧异地问。
“整修啊!”陈雪回答,她看起来比方岚若更加讶异。“是司徒青鹰坚持花钱整建的,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
陈雪微笑点头。
“并不是他花钱资助孤儿院我就说他好,事实上见了面我才感觉他并不像你所说的是个黑道流氓。”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方岚若蹙眉问:“阿姨什么时候和他见过面?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在你上台北不久。他亲自来找我,说希望能为孤儿们做点什么,当时我还以为是你感化了他,令他无情冷漠的心也产生了爱和温暖呢。”
“我什么也没有跟他说,我们根本就很少说话。”方岚若喃喃道,脑子里一值在想着司徒青鹰忽然出资让孤儿院整修的原因。如果他是这么有爱心,当初为何不肯乾脆把这块地捐出来,还扯出要她当管家这种荒谬的名堂?
“他深沉稳重,态度虽然倨傲了些,却也还算不失礼。不管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我觉得现在的他完全是一个成功企业家的模样,你不觉得吗?”陈雪说。
方岚若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里有很多思绪需要整理,全都是关于她的感情,关于司徒青鹰。沉默许久,她开口问:“阿姨,我-还能再去爱一个人吗?”
陈雪楞了愣,随即恢复过来。
“当然可以!”她微笑轻斥:“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会这么问?”
“我很迷惘,阿姨。”方岚若叹气。“为什么我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对自己的事情却还无法做出确实的决定?”
陈雪笑着拉住她的手。
“来,我们进去再聊吧。你才刚到家,居然就站在外头感慨起来了,实在是不像话。”
“最近我时常想起伟平,以往我总是尽量避免想起他的,现在却──”方岚若苦涩地微笑。“而且想着想着。心痛的感觉居然渐渐淡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我永远无法接受他已经死了的事实,我认为他是我今生唯一的爱,除了他。我不会再对任何男人动心。可是最近──我变了,想起伟平时已不再有椎心之痛,只剩下心虚和歉疚,我──我感觉对不起他!”
“你在说什么啊?傻孩子。”陈雪蹙眉。“你已经悼念他够久了,早就应该忘了他接受另一分感情。我知道初恋通常都刻骨铭心,但人死了就是死了,你想他一辈子又如何?”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
“听阿姨的劝,岚若,太过思念一个死者,反而会使得他因为眷恋人间而无法投胎转世。”
“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着伟平,对死去的他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陈雪点头。
“也许有点残忍,但你们身在两个世界,思思念念只不过是凭添哀愁,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阿姨的一番话令方岚若感触颇多。她静坐在大厅沉思起来,连陈雪悄悄离开了都浑然不知。
是吗?她的爱牵绊住伟平,令他无法安心踏上轮回之路?如果这是真的,他在另一个世界会怨她吗?不,他不会!他从来都没有对她生气过,这回一定也会原谅她的,他是那么善良无怨的一个人啊!
晶莹的泪珠悄然落下,她恍然明白是时候了。她该让伟平无牵无绊自她心中离去,并且释放她的情感,最后一次为永远失去他而哭泣。
别了,伟平!我会好好过日子。你在天上可不要担心。她默默qi书+奇书…齐书垂泪,往日种种的甜蜜一一在脑中掠过,那么鲜明却匆促,稍纵即逝,想抓也抓不住了。
一个人哭了许久。想了好多,方岚若感觉一颗心变得轻松了,彷佛纷杂的情绪都被捕进心灵深处的某一个角落堆置起来,还上了重重的锁。
方岚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阿姨早已离开,显然是知道她需要一点时间独处。她站起来走出大厅,看见一群小孩子踏着青青草地笑闹着朝她跑来,外头的阳光这么灿烂,她很纳闷自己在这儿也住了有一段时日,为什么竟忽略了周遭许多美好的事物?
一个孩子扑进她的怀里,其他的则在她身潢吵闹着,阿姨和林叔叔站在另一头微笑地看着地,好像已经感受到了她心情的转变。
回到这里真好,方岚若衷心地想着。有蓝天,有绿地,有阿姨和这群可爱而烦人的小天使,她感觉自己可以重新活过来。
一个全新的方岚若,在天上的伟平也会喜欢吧。她想着。脱了高跟鞋和孩子们在草地上玩起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对了,还有一只鹰呢?他会不会喜欢一个试着忘却仇恨、一心想重拾笑容的管家?
────※
由于司徒青鹰允诺她自己决定回去的时间,方岚若于是选择在孤儿院多待一些日子。她和阿姨一有空就闲聊,聊伟平,聊林叔叔,聊所有的小朋友,甚至也聊起司徒青鹰。
“我想我是爱上那个男人了。”那一天她们谈起鹰集团年轻的总裁,方岚若这么告诉陈雪。
“真的?那么伟平会替你高兴的,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大哥不是吗?”这是她阿姨的回答。
总之她是释然了。活着的人本来就应该想想怎么活下去才算不枉此生。她在蜕变,正由桶羽化为一只彩蝶,不仅是阿姨和林叔叔,连小朋友见了都说她变漂亮了。而她总是笑着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她希望自己变得更美、更吸引人,她喜欢看那个人惊愕诧异的模样。
在孤儿院悠闲地过了一个星期。没想过司徒青鹰会以怎么样一副面孔在等着她。正是因为体会了对他的感情,此时的方岚若自信能轻松应付他的怒气。
她在南部逍遥自在。坐镇鹰集团总部的司徒青鹰却终日坐立不安。他沉思、皱眉、叹息。然后就开始咆哮、摔东西。某日,倒楣的风允文踢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才进门就被一台计算机击中头部。额头当场肿了个大包。两个人于是在总裁办公室大打出手,再次惊动了公司的保全人员出面劝阻。
终于雷豹看不过去了,找了个机会拉着司徒青鹰到一旁去谈。
“想她就去把她给带回来不就行了?耍什么性格让人家自己决定归期!”
“我不想再逼她,她──我想改变她对我的观感。”司徒青鹰闷声回答。
“那就耐心点等,别动不动就掀桌子揍人。公司的领导人精神极端不稳定,你让底下的人怎么安心做事?”雷豹无奈一拱手。“就当我给你跪下了好不好!公司的保全人员可不是专门请来劝架的,他们另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务。”
对于雷豹的说教,司徒青鹰也无心驳斥,此刻他心里所能想的就只有方岚若。他静了静,叹着气闭上眼睛。
“她是不是不回来了?”他问,非常缺乏信心的样子。
“不会吧?有合约在不是吗?”雷豹说。
“我早把它给撕了。”
“撕了?”雷豹讶异地瞪大眼睛。“你把合约给撕了?事关一大笔钱——”
“一想起我和她的关系只靠着一纸合约维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