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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族的资源运送过来,只能保住一时,却保不住一世,百姓们仍在节衣缩食准备新一轮的战斗,若要恢复生机,必须将战火驱逐出草原去。这便是她决心去东陆的因由。
魔王此时便出现了。
信霞在位的瀚州时期,人们总是听到这么一个奇怪的合称,“明光圣母和四翼魔王“,这两种走在极端的称谓居然会联系在一起,也是人们纳闷的地方。但是各家汗王都知道,没有了”四翼魔王“的”明光圣母“,在大君的位子上连一天也坐不稳,尽管这个魔王总是以超出汗王们意料的方式在做事。
就像现在。
十万部队集结在天拓大江的附近,排出了大小数十个方阵进行训练,数十个将官不断挥动鞭子斥骂战士,来来往往的骑兵战士也不时地用脚去踹那些初次拿起武器的新兵。天拓大江边很久不曾如此热闹了。
汗王们知道这是魔王的主意,却是想不通为什么要选在天拓大江操演兵马。魔王懒得跟他们解释,他对这些汗王没什么好印象。
接下来便是争吵,起因是女大君信霞要去东陆。
在蛮族的历史上,北陆和东陆发生过无数次的战斗,鲜血曾经染红天拓大江,可是不论胜负,蛮族从来没有向东陆示好过,相反却是东陆经常跑北陆来示好,让他们别骚扰边境。
“蛮族的骄傲和荣誉是千百代传承下来的,我深知这是用了无数蛮族人的血换得的。“信霞诚恳地注视着汗王们,“但是我们的处境已经由不得我们再固执下去,草原的式微有目共睹,而东陆的雷烈王朝正在强盛期,与其让东陆侵略过来,不如谋求一个相对平稳的局面,哪怕只是十年平稳,也足够草原恢复到不惧怕任何人的地步了。比起骄傲和荣誉,我更愿意看到北陆蛮族仍旧存在于瀚州的大地上,为此,哪怕要我给东陆皇帝磕一万个头!”
汗王们终于体会到什么是女人的坚韧,这是他们这些男儿汉做不到的事情。对于女大君信霞的恐惧让他们处在厚实的堡垒中,直到如今,他们的堡垒被一点点瓦解,另一种叫做“敬佩”的心理开始萌芽。
一艘大船乘风破浪出现在天拓大江上,赶上顺风,四天之后,船就出现在东陆边境清平港。当地人曾经请了占星师来测风水,那占星师却是一个经历过战事的逃兵,他想也没想就用了“清平”两字作为命名,这个名字得到了当地人的称颂,不管有没有战事,这总是一个带着强烈祝愿的好兆头。
但清平港是边境重镇天拓城的出海口,各朝各代都极为重视这里的地理,常年驻军便有三万人,清平港附近也驻扎了近三千人的部队,怕的是北陆蛮族南下侵扰。这一天,他们真的发现了蛮族的船,那船的样式是东陆的,可是船头上竖立的古怪大旗分明是蛮族的徽章,相比下来,东陆的战旗无不精致而热烈,而北陆蛮族的战旗则是非常粗犷的,即便那旗子上绣的是流云,看上去仍是不怎么顺眼。
清平港的驻军立刻派出了十条小船,不管是战乱年代还是和平时期,他们都不敢掉以轻心。
将官其实有点怕,很想不上去搜查,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船头站着一个高大如山的小子,那小子面容丑陋,凶神恶煞一般,将官肯定那是一个夸父。
可是这个“夸父”居然抱拳行礼,用的是正统的东陆礼节,说出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东陆官话,让将官心里“咯噔”了一下,当即傻在自己的船上。
“那位官爷,我们是北陆使节,要去天启朝圣的,请官爷上船来检查一下。”
这将官更是心里打鼓,北陆蛮族很久没有和东陆有什么联系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到东陆来?他只是一个带着百人队的小官,并不知道他们的大殿下嬴赤炎正在谋划进攻北陆。
将官心里惊疑不定,总觉得像他那样的德性就不是什么好人,难道准备了什么阴谋在等着杀我,然后趁势进攻东陆?但对方的船巨大是巨大了,撑死也就装个五百人,这样的兵力还想进攻东陆?将官随即失笑,只看这船的吃水程度就知道船上没多少人,想到这倒是心里稍微放松了点。
“官爷还怕我们有什么阴谋不成?若官爷如此谨慎,便请官爷去通知一下你们的将军,我们可以在这里等着。”
将官真的很懵,这样的男人居然说话跟文生公子似的,若是换了一张俊俏点的脸,搞不好能去考个功名什么的。然后他想到如果自己跑回去,多半是要被将军骂了。
正在他犹豫之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船上压了下来,“废什么话啊?快点上来检查,查完了带我们去见你们当家的。”
声音随着风压了下来,所有的士兵都在惊呼,将官更是大为惊恐,头顶阴云一片,从那阴云中探出一只手来,然后他就晕晕乎乎地飞了起来。站稳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在敌人的船上了。
这将官倒也不俗,脑子刚刚清醒,立刻拔刀出鞘,往后一退,将自己背靠船舷,免除自己的后顾之忧。可是他的兵却不怎么利索,一时间惊惊慌慌不知该怎么办,有心杀上去,却是对方船太大,必须要靠搭板才能上去,而且自己的头儿已经被俘虏了,现在上去估计就要给上面的头儿收尸了。
子归笑了,“真不错,是条汉子。”说完笑嘻嘻地背了手走开。
这将官总算冷静下来,也不顾自身是否危险,断喝一声:“诸位既然是使节,怎能如此大胆?我虽是小兵,也不能堕了东陆的威风!”
“啪啪啪啪”,将官顺声音瞧去,却是那个“夸父”在鼓掌。而几乎是同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也传到耳朵里,“官爷说的是,任何时候都得像个男子汉,这也是我们蛮族的法则。官爷有礼了。”
将官微微一楞,对面走来一个女人,年约二十七、八,穿的是北陆女人的装束,却行的是东陆女人的“福子礼”。看这女人面容婉约,素颜清爽,仿佛是一朵静静开在谷底的花,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温柔的气息,不为俗世所动。将官也是见过不少女人的,却是没一个能从容到这种地步,当即便收了刀。
“小人是清平港的巡视官,负责来往船只的检查工作,不知各位是哪家部族的使节,可有我东陆官方的信件印记?”
信霞刚要开口,又有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哪这么多废话,我们是大君的使节,没什么凭证,就是要去天启。”
将官登时又是一惊,只见女人背后转出了一个小个子女子,一身箭衣,干净利落,却是手里拎着一把长长的大刀,那大刀雪亮锋利,似乎还冒着白色的寒气。将官急忙又拔刀出鞘。
信霞苦笑着拉开零卿,又歉意地笑着说:“请教官爷尊姓大名,我便是现今瀚州的大君,特来东陆觐见皇帝陛下的。“
“咣当“一下,将官的刀终于落下,掉在了甲板上。。。。。。
第455章 小白又现
等到这个将官带着兵检查完了才发现这么一艘大船上居然只有寥寥数十人,完全不像是一个使节团,反倒像一伙偷船的。
他很好奇那个夸父一般高的东陆人,好奇那个温和的长门僧,也好奇那个脸上有莫名其妙笑容的东陆小子,同样好奇那个手持巨型大刀的蛮族女子和那个瘸腿的蛮族少年,当然在默羽和路然玥出现之后他又好奇这两个羽族的姑娘,简直就是乱七八糟的组合。这些他还能将好奇心压下去,唯独那个自称“大君”的女人。。。。。。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我今天在做梦还是有人给我施加了幻术迷惑我?将官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事实会出现在眼前。
手下们一个个禀告检查结果,他其实没有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地发懵。
“我说大哥,你杵在这儿半天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子归自来熟一样跑过来。
将官愣愣地回道:“万宝路。“
“好名字。接下来我们可以靠岸了吗?“
“哦,靠岸,靠岸。。。。。。“
显然这个人还没有清醒过来,手下们却是听得清楚,跳回了自己的小船先行回去,让出了水路。大船渐渐靠近港口时,万宝路仿佛被雷打中了,又拔出刀来,瞪起了眼睛。
“又怎么啦?“子归实在懒得再折腾什么了。
“你们是奸细!“
“奸细?“
“对,奸细!“
“真是气不死的阿弥陀佛,我们哪里像奸细了?“
“我在边境多年,从来不曾听说,更不曾看见蛮族里会造出这么巨大的船!”
子归伸手一指他后面,“那岸上是谁?”
万宝路刚刚回头,就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给抛了起来,身下就是江水,当即就吓得变了脸色。可是背后忽然又是一痛,似乎有人用脚踹了他一下,当即便加快了飞行的速度,直接摔到了港口的木道上去。
默羽回到了大船上,朝着子归笑了笑。子归早已竖起了大拇指。
船上的蛮族汉子将搭板放了下去,直接落到了木道上,便形成了跳板。信霞当先下船,气度从容。然而一走上木道,便是一圈手执兵器的东陆军士围拢过来,他们自然是看到自己的头儿被人欺负了才这么做的,当兵的本就看不得自己人被欺负,何况还是他们老大。
“好大胆子!”
思无邪怒吼一声,从船上直接跳到木道上,那船本就极高,他的体重也分量十足,这一跳便是威风凛凛。只听得“哎呀”一声,还在船上的子归等人笑得前仰后合,思无邪竟是压破了那木道,半截身子陷在里面,一时间尴尬欲死。
那帮士兵也是哭笑不得,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孩子们闪开些!”
天空上又是一声大喝,士兵们纷纷后退,那天上飞下几个年轻人来,落在木道上声息皆无,如同落叶沾水波澜不起。只这份能耐,已经吓坏了这些士兵,都是练过武的,谁不知道这几个人皆是武道家?而且看这些年轻人一个个器宇轩昂、目中无人的样子,想必脾气都不是很好,搞不好就要动手打架。
正在这时,港口那边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一个白衣少年扬手叫道:“大家且退下!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士兵们两侧闪开,那快马在木道尽头停住,白衣少年翻身跳下,一路小跑到了众人面前,笑嘻嘻行礼,“可让我好等,诸位哥哥姐姐好啊。”
子归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不好,非常不好,我说怎么在哪都能碰上你?”
众人也是一楞,真是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能碰到这个赢氏的五殿下小白。
“魔王哥哥从来都不给我好脸色的。”小白从他身边笑着穿过,一把抓了信霞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阏氏来得真是及时,再晚些时日怕是有大祸了。”
信霞心中一动,也压低了声音,“那么东陆要进攻北陆的事是迫在眉睫了?”
“正是。此处不宜多话,请阏氏跟我走。”小白也不再废话,回头高声叫道:“快去准备快马,把‘一里香‘包下来!”
一里香的掌柜不敢怠慢,将所有客人赶了个干净,连他自己也不能幸免,整座酒馆就只有嬴小白和信霞等一行人在。子归成了伙计,自去柜台那边拿酒出来给众人满上,虽然酒是好酒,却是没人吃出滋味,大家都是心事重重的。
“我猜阏氏知道了东陆这边的消息必然是要亲自来一趟的,小白在这里呆了十天,终于等到了阏氏。”
信霞脸上微笑,心里却是沉了下去。子归曾经说过这个孩子“胸怀天下,心机深重”,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像这样的人,将来必成大业,想到这里,信霞更加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