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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往右是一条盘旋而上的山道,人工开凿的阶梯仅有两尺宽,没有护栏,走在阶梯上有风在身边乱蹿,胆小的人怕是要惊碎了胆的。拾级而上,走过不到一里,有瀑布轰鸣的声响,抬眼看,一道银链半空泄落,就在阶梯之侧不到五尺的地方。
原来这小孤山下还有深潭,水汽从下方氤氲了上来,极是清凉的,羽化忽然就很想哭,靠了山壁坐在阶梯上,幽幽地看着那一挂瀑布。明月之下的瀑布,展现着不同的美丽,虽然它还是那么轰隆隆的,然而夜深人静,这般声响听上去像是一支宏伟的曲子,声声震动着人心,羽化很想随着这轰鸣声大吼。
“不妨放声一呼。”
有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羽化愕然,侧了头去,月光照亮了一袭白色的长袍,那长袍上简单地绣着几片青叶。是一个须发皆银的老者,微笑着,那双眼睛里全是看到孩子的喜悦,像是平常人家的老爷爷。可是羽化见过他,知道他是羽族十二长老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翼云锦。
一声狼嚎响彻夜空,悠远而激烈。
翼云锦倒是吓了一跳,活了偌大年纪还不知道有人可以发出这样的咆哮,不由得泛起了啼笑皆非的感觉。当然他的涵养也是极佳,静静地袖手一旁,任由魔王发狂地长啸。
这一声狼嚎,满腹的委屈与不干被倒了个干净,魔王忽然哈哈大笑。
“事情不是你做的吧?”翼云锦微笑,他深知精神力的内涵,如果是一个试图隐瞒心思的人,不会让这样的发泄这般自然、彻底。
羽化双膝跪倒在老者面前,“我知错了,请长老指点生存之道!”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他,羽化大骇,他只是看到老者挥了挥衣袖而已。
翼云锦施施然坐在了台阶上,全然没有羽族的爱洁,他的声音温和好听,眉目之间倒是能看出年轻时代必是个优雅的贵族,那不是高高在上的威迫,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平和,就是这样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淡然如云鹤。
“坐吧,就当是陪一个老头子聊天。”
羽化不敢违逆,安静地坐下。
“你的精神类型是发散的,九州六族之中只有夸父是这样的,可你是人族,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你是天生的‘星魂使者’。白天我阅读过你的身体,你身上没有谷玄的气息,能告诉老头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羽化老老实实将翼扬邀约决斗,不果之后追杀一路,终于使用了谷玄魂器的事情一一交代完毕。可是翼云锦听地眉头越皱越深,到最后不发一言。羽化也不敢探问,静静地等着答复。
好半天翼云锦才开口道:“这般事情可是奇怪了。羽人是从来不会碰谷玄星辰的,身为贵族更是不可接触,翼扬是我翼氏的高贵子弟,又怎么会有一件谷玄的魂器?去年在我的寿诞上,他身上也没有谷玄的气息存在。”
“长老一定要相信我,绝无半句谎话欺瞒。”
翼云锦挥手止住了羽化的着急,淡淡地说:“不急,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因为翼扬已经失踪了,如果他不心虚,不会不辞而别的。你刚才提到华尔兹倒是提醒了我,也许红衣教父法比尼奥又在掀动我羽族的风雨了吧。”
“那长老。。。。。。”
翼云锦笑了一笑,“事情我是知道了,可是羽皇和各姓家主都看到了神木的枯萎,这样的事情千百年来未曾有过,迁怒在你身上也很正常。魔王大人,你来找我们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事关宁州气运,我们这些人又怎么帮得了你呢?”
羽化大急,弹起来又跪在地上,重重一个头磕下,“只要能救得我姐姐,我这一条烂命尽管拿去!”
这一次翼云锦没有拦他,缓缓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时候不早了,老头子要睡啦。”
羽化一愣,抬头看着老者慢慢地走了上去。
怎么办怎么办。。。。。。羽化恼恨地将拳头捶在了地上,脑子里乱成一片,所有的事情都交织起来理不出头绪。瀑布的轰鸣、山道的风语,反复地冲击着脑海,羽化止不住眼泪狂泻,只能发狠地捶打台阶,血从拳头上流下,似乎已无痛觉。
“哎?怎么哭了?男子汉也能哭吗?做错了事就改呗。我以前打碎了一个名贵的花瓶,也是到长老们面前去认错的呀,可是我没哭。”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羽化楞了一下,回头看见那扫地的孩子。童林儿瘦瘦的身体在阶梯上好像要起飞的样子,手里搂着扫帚认真地看着他。
“哎呀,很晚了,我还要去读书,我走啦,你不要哭哦。”
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上去了,羽化忽然开口说:“谢谢你。”
童林儿回头做个鬼脸,跑没影了。
羽化兀自跪着,双手却在脸上拍了拍,然后一个头磕下去。再然后,他踏上一级台阶,又一次跪倒,又一次磕头。通往行风院的台阶三百六十级,羽化每踏上一级,便是一次磕头。
夜幕渐深,夜风渐寒,魔王在跪行。
次日。
童林儿伸个懒腰,站在院子里仰头闭目,接受着阳光的温暖,有说不出的舒服。“好,今天也要好好干!”他欢快地给自己一个鼓励,熟练地操起扫帚开始打扫庭院。行风院深有三重,他只是第一重门户的清洁者,但他认为自己很重要,“第一”不就是很高贵的意思吗?
“啊!”扫帚碰到了一个僵硬的身体,童林儿吓得蹦起来,这才看清旁边居然蜷缩着一个人。他连忙抛了扫帚,却拉扯这个人,等翻过身来才发现这就是昨晚那个哭泣的人。
“喂喂,你怎么啦?喂喂,醒醒啊。”
童林儿慌了,跑到自己房里端出一碗水来,照着这人的脑袋泼了过去。
冰冷的水刺激了神经,羽化微微睁开了眼睛,却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一片血红,隐约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在面前晃。
童林儿拿出布来使劲地擦着他的脸,那么多的血从额头上流出,几乎糊住了整张脸。
“你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羽化发出一声呻吟,“我。。。。。。也是。。。。。。男子汉。。。。。。”
童林儿完全摸不着头脑,愣愣地说:“长老们都出去了,他们去了广场,说是要救一个女人。你要不要等长老们回来啊?”
小孩子一片好心,可哪知道这句话说完之后,这个人又瘫在了地上。
第624章 三十天
眼睛盯着上方好半天了,菱纹的床顶看上去很是自然朴素,然而那样的花纹看久了居然也有点晕眩,羽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想着大概是因为自己疲劳过度了。一夜的跪行,三百多级的台阶,被岁月摧残得粗粝,肉身跪过哪有不折损身体的道理?
“当魔王当到我这境地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羽化自嘲地笑了一笑,想起身却发觉全身酸痛,根本提不起力气来。
一道阳光闯了进来,小孩端着食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到床上动弹不得的人,“呀,你醒了啊,昨天早上吓坏我了啊。”
“什么?昨天?”羽化睁大了眼睛,使劲撑起了身体,却吃不住身体的酸痛,一下子侧了身体,趴在床沿。
童林儿急忙放下食盘跑了过来,咬着牙将他放回躺好,“你干什么?你的身体很虚弱的,要好好静养才行,长老们交代你不可以乱动的。”
羽化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身体虚弱手劲还是很大,把个小孩疼得吸气。
“告诉我,外面怎么样了?蛮族使节团那边怎么样了?”
童林儿使劲挣扎起来,“放手啊放手啊,好疼啊。”
羽化这才发觉自己太着急了,对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松开手,急切地看着小孩。
“外面发生什么我哪里知道啊,我只是行风院的杂役,不得允许不能出去的。”
“那。。。。。。”羽化急了,又要爬起来,“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可是你的身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扶我一下,先让我起来。”
童林儿犹豫地扳他的身体,只是让他坐起来也费了一番力气。
“你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门口走进了翼云锦,“倒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羽化死死捏紧了拳头,却发觉没有了力气,已经是第二天了,他昏睡了一天,而昨天,应该就是姐姐受难的日子。眼泪就这么滴落下来,在薄棉的被子上点开水晕,魔王低下头,长发凄然垂在脸侧,挡住了他的表情。
“蛮族大君已经回到驿馆,羽蛮和谈暂时停顿下来,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翼云锦在桌边坐下,自顾自地斟茶。
“什么?”羽化一震抬头,“你说什么?”
翼云锦似乎存心吊他的胃口,慢慢地抿了口茶,还意犹未尽地闭目享受了一下,倒像是在品茗着最名贵的东西。
“我姐姐没死是么。。。。。。”羽化颤抖了声音,一颗心提到老高,始终不敢落下。
“你是个男子汉。”翼云锦脸冲门外,“已经多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的孩子了,十年?五十年?记不清了,老糊涂啦。你是个好孩子,行风院三百六十级阶梯,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亘白星辰的风、岁正星辰的冷,二者守护行风院的结界,你以为要行走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你是跪行,何况你在叩拜。”
羽化已经知道那一夜的痛苦,即便有三百六十级的台阶,以他武道家的实力要通过也不是难事,可每跪行一次、每磕头一次都是那么艰难,身体被风撕扯着,体温被气流封冻着,只有自己才知道那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可是你做到了。”老者满意地笑,“魔王可都是不同寻常的人物啊,你才二十岁出头就能有这样的实力,真是让人赞叹。”话锋一转,老者的声音变得严厉了很多,“然而神木的枯萎就在眼前,即便我改变了羽皇的旨意,却难改变这个无法忽视的悲剧。你知道么?你忽视的是羽族的决斗,这才引发了灾难。”
羽化无力地躺了下去,直勾勾盯着床顶,“姐姐没事就好了,我已经说过了,我这条命随时可以拿去。”
翼云锦低叹一声,站起来走到门口处,他高大瘦长的身躯挡住了阳光,“魔王大人,你的命只有三十天了。”
羽化沉默不语。
翼云锦出去了,童林儿小心地拍了拍羽化的肩膀,“喂喂。”
羽化醒转过来,摇头笑道:“还得麻烦你,我要出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可是大长老说你身子虚,要你吃了这瓶丹药。”
羽化楞了一下,接过小孩手中的细小瓷瓶,想也没想就拔了塞子。一股苦涩的味道冲了出来,羽化忍不住皱眉,却还是一股脑地倒在手心里,是十几个褐色的小小药丸,看上去就很难吃的样子。
果然是很苦,羽化觉得他在吃黄连,然后他听到小孩的声音,“你怎么就吃了?那是很苦的药啊,长老说要和蜂蜜一起吃。”羽化这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里端着一碗蜜色的蜂蜜。。。。。。
很奇妙的药呀,羽化有点兴奋,疲倦一扫而空,身体似乎恢复得很不错。借着这一股兴奋,他疯了一样冲向驿馆。驿馆的大门紧闭,羽化一脚就踹了过去,大门应声而开,随后是一片拔刀声,院子里三十名蛮族武士以为有敌人上门。
羽化冲进了几步忽然停住了身形,往日的这些汉子喜欢呼呼喝喝,现在都凝重了表情,一副随时要上战场的格局。羽化立刻就明白了,双膝一软,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姐姐,子归回来了!”
朗朗的声音在驿馆内回荡,瞬间飞出了数条人影来,其中一个娇小的身影猛地扑到羽化面前,一脚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