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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时此刻,连惜除了低头根本别无他法。
就在连惜即将被推出门的一刹那,她狠狠地攥紧了拳,回过头,颤着声音道,“救我……”
而几乎与此同时,叶文彰凉薄得让人心惊的唇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对莫飞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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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飞早就在等他的指示了,见此马上走过去,礼貌却肯定地说:“不好意思,你们不能带她走。”
“什么?”警察仿佛愣了下,随即一板一眼地说:“请不要妨碍公务,该名女子涉嫌一起特大盗窃案。”
“呵呵,盗窃。”后方突然响起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两人回过头,就见叶文彰从二楼的拐角处走了下来。
他的脸上透着些漫不经心,幽深的眸子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看着他,那警察钳制着连惜的手竟不自觉松了几分。
一个胖胖的律师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抱着一个文件袋笑容可掬地走向领头的警察,拿着一页纸给他看了看,然后又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那名警察的脸色立时就是一变。
叶文彰将连惜轻轻拉到自己身边,揽住她的肩,视线在大厅里缓缓扫视而过,好像在看每一个人,更好像这天下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不知何时已呆呆地站了起来的殷娴身上。
“昭文天下的所有资产都任由连惜支配,你说,她为什么要去偷你家二十万的珠宝?”
他的脸色淡然,语气极平静,不是嘲讽,更不是轻蔑,就像在讲一个冷笑话一样,却似乎连笑的必要都没有。
殷娴脚下一软,几乎跌坐回去。
几名警察撂下一句“回去后再调查调查”,然后就匆匆走了。有时候,如果控诉双方的身份地位差距实在太大,那什么证据、什么证人,也就都没有意义了。
就像一个乞丐跑去警察局,说一个千万富翁偷了自己乞讨的破碗一样,即使人证物证俱全,警察也只会将乞丐当成疯子。
叶文彰将连惜直接带到了总府路的叶宅。这次,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连惜也一直沉默着,没有发出什么反对的声音。
早在她刚刚开口求他的一瞬间,她就没了反对的资格。她把自己卖给他了,从身体,到灵魂。
铜制的雕花大门缓缓朝两侧开启,管家带着一应佣人站在门口,看到叶文彰下车,齐齐地鞠躬道,“先生。”
叶文彰无声地点点头,迈进了门。管家跟上去,亲自接过叶文彰脱下的外衣,然后回过头,和善地对连惜道,“连惜小姐。”
“你是……”连惜犹豫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惊喜地出声道,“徐叔!你也来了?”徐叔跟她母亲一样,都是先前叶家的老人了。
徐叔一脸慈祥地点点头。
叶文彰扫了两人一眼,淡淡地打断了这场叙旧,“你跟我上来。”他对连惜道。
连惜心里突地一下,竟忍不住往徐叔身后躲了躲。
叶文彰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没再说话,径自上了二楼。
徐叔看着叶文彰拐进了书房,这才微叹了口气,转身对后面犹在挣扎的连惜道,“先生叫你呢,上去吧,别怕。”
顿了顿,他仿佛感慨了一般,“别怕,先生对你最是狠不下心的。”
狠不下心?那刚才是谁眼睁睁看着她被警察带走的?
连惜心中一片悲凉,却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狠狠心,认命地走了上去。
听到开门声,叶文彰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轻轻吹了吹杯中的大红袍。茶杯氤氲出的层层雾气,映得男人的脸色更加晦暗不明。
在这样的沉默下,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连惜艰难地喘了口气,反手关上门,垂首站到门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文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黑色的玻璃桌面,淡淡地说:“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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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惜迟疑地抬头望向他,叶文彰却看也没看她一眼。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拿起了那个黄|色的档案袋。抽出来一看,却呆住了,居然是她在公安局认罪的原件文书!
连惜猛地抬起头,眼里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惊愕。
距离叶文彰知道这事到现在,不过也就一个小时的功夫。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个男人竟然就有本事调出警局里的文件!
看着连惜苍白的脸色,叶文彰依旧神态平和。他自然地将背靠向后面,两手交叠着放在膝上,闲适地开口了。
“你婶婶本来打算今天将这些都送到你的学校去。”
“有案底在身,别说是保送,恐怕连高考都成问题……”
“你已经满十八岁了。如果二十万的赃款还不出来,你就要去坐牢……”
“汪家书香门第,就算那个汪臣喜欢你,愿意给你背下这笔债,汪校长也不会将自家声誉置之不理……”
叶文彰的每一句话,都在连惜耳边被无限制的放大、放大、再放大,震得她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她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去听,可是没有用。那个男人的声音,他的一字一句,还是那么清晰的刺透了她的耳膜,扎进了她的心脏。
“当然,就算汪家上下真的能不在乎外界的闲言闲语,坚持将你带进门,你也不可能嫁给他。”最后,叶文彰的声音里仿佛带了一丝微妙的笑。
连惜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浑身都在发抖。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为什么?”
“你说呢?”叶文彰的唇角轻勾,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闪着别样的光辉。
他倾斜上身,面容柔和,话语间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冰冷,“因为我喜欢你啊,小惜。”
短短的一句话好像在他的舌尖打了个转,连惜只觉自己的身体被冰凉的蛇信子舔了一下似的。
——不寒而栗。
脑子里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在咆哮、在吵嚷,吵得她的头都要裂开了。最终,那些声音都汇成了一句话:
连惜,你根本无路可走了。
刹那间,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好像都没有了。她吃力地喘了几口气,一手扶着墙,慢慢地抬起了头来,脸上似哭似笑。
“你……你能给我什么?”
叶文彰笑了,一瞬间,仿佛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他起身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扶起她,用拇指抹去她的眼泪,深泉一般的眸子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我能给你尊严,自由,以及一切。”
连惜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很久,终于,缓缓地,缓缓地靠进了他的怀里。
算了,就这样吧。如果她注定要弯下膝盖,低下头颅,才能继续活下去。那么,她宁可选择一个高一点的地方,跪着,俯视其他人。
她,认输了,彻彻底底地认输了。
“从今天起,不要再去学校了。”
“……是。”
“跟汪臣、徐如华保持距离。”
“……是。”
“搬到总府路来,户籍也落到这里。”
“……是。”
叶文彰笑了,用食指轻轻挑起连惜的下巴,低下头,碰了碰她的唇角。软软的,还沾着眼泪。
连惜没有睁眼,只是沉默地仰着头。不哭,也不笑,任他动作。
女孩的温顺终于成功取悦了他。叶文彰扬唇退开些,拍拍连惜的头,满意地说:“乖。出去吧,徐叔会安置你。”
“是。”连惜欠了欠身,转过头,一瞬间,却泪如雨下。
看着连惜出去了,叶文彰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淡了。他眸色幽深地盯着深褐色的门板,心知现在的连惜并不快乐,也不是真心喜欢和他在一起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曾经完全放开过她的翅膀,可是她却不听话的飞到了别的地方。既然这样,他只好将她关回来,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徐叔看着连惜仿佛失了魂儿一般下了楼,不用问也知道两人谈得不怎么样。这个服务了叶家快三十年的精干老人,对这一双小儿女的感情还真有些没办法。
他将连惜安排到叶文彰书房旁的房间,看着佣人将屋子收拾妥帖都出去了,这才转身对连惜道,“孩子,什么都别想,安心住在这儿。没有过不下去的日子。”
安心?连惜几乎要笑出来。在这种根本就无路可走的时候,要她安心?
“我知道。”她低下头,好像自言自语一样道,“他把我扣到这儿,不就是要跟我‘过日子’吗?”
她的声音很平淡,可是言语已经近乎尖锐了,却没想到那个老人就像完全没听出她话语中的怨愤一样,慢悠悠地说:“你明白就好,以后切莫钻牛角尖,只记住,二少爷是真心待你的。”
连惜闭上眼,神色木讷地缓缓靠向床头,没再说话。
折腾一天也累了,连惜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
看着外面昏黄的天色,她吓了一跳,噌地跳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运动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羊绒拖鞋。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跑到沙发边打开书包。呼,还好,叶修泽送给她的临时身份证还在。
这一生,真正简简单单对她好的人不多,所以她非常珍惜仅有的几个。
连惜放下书包,神色有些落寞。突然,眉尖微微挑了挑,感觉侧兜里好像多出了个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居然是高考准考证!
叶文彰不是要她走保送吗?怎么又给她办准考证了?
连惜对着手里的卡片出神了一会儿,终是将它收到了抽屉里,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连惜小姐,您醒了?现在要用晚餐吗?”一名中年女佣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鞠躬问道。合身的白色上装,喇状打开的裤腿,细密的银色衣线,完全就是以前香港叶家的佣人打扮。
连惜看了她一眼,抿抿唇问:“……他呢?”
“先生还在书房办公。”刘嫂心如明镜。
“他吃饭了吗?”
“还没有呢,小姐。”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连惜的意料,她转头望向与自己一墙之隔的书房。
门是关着的,而门缝处却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吩咐厨房开饭吧,我去叫叶先生。”她如是说道。
连惜走到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然后就听到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进屋,只见叶文彰正在凝神看什么。她停住脚步,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挣扎间,叶文彰已经写完了最后一句话,合起了手里的文件,起身走向她,高大的身体在她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你晚饭是要和我一起吃,还是自己在屋里吃?”
“我还可以自己在房里吃?”明明该是挺压抑的对话,连惜却不知怎的,突然想笑。
“当然。”叶文彰再自然不过地答道。
连惜沉默了一下,垂着眸子,转了话题道,“我看到准考证了。”
“嗯。”叶文彰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只当她是要和自己一起,牵着连惜往外走。
“你不是说要我走保送,进我们学校的音乐系吗?怎么又给我这个?”
叶文彰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她道,“说要走保送的是你。”
连惜哑然,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那我到底要不要参加高考?”她迟疑着问道。
“这是你的人生,当然由你来决定。”叶文彰沉吟了一下,“如果你是要听我的意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