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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浑身都凉爽了,她又不甘寂寞地寻了朵开得最大最美的荷花,剥开繁复的花瓣,将里面一支娇小嫩黄的莲蓬小心翼翼地采摘下来,然后便喜滋滋地往岸边游去。
衣服怎么也是湿了,连惜干脆不避讳地坐到池边,两只小脚空悬着荡来荡去,剥着莲蓬,嘴里咿呀呀地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正玩得高兴间,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喝:“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啊!”小惜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果然是教习练字的老师。她慌忙站起来,将小手背到身后,怯怯地低下了头。
原本以为今天少不了一顿好骂了,可没想到老师刚伸手来拉她,叶文彰便从走廊那边徐徐走来,“这是怎么了?”
“二少爷。”老师松开小惜的手,欠欠身,蹬了她一眼,“还不是这丫头,夫人留的三张字她一篇都没写完,竟然就偷出来玩了。”
小惜早躲到叶文彰身后了,此刻见老师骂她,也不敢吭声,只一个劲儿往后缩。
叶文彰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眯眼看看天上的太阳,对老师道,“今天这么热,就当给她一天假吧。小惜还小,不要管得太严了。”
他今年虽然才十八岁,可说起话来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老师犹豫了一下,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小惜看老师被叶文彰压住了,立刻跳起来欢呼一声,“好耶!”然后还分外嚣张地做了个鬼脸。
老师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伸出食指指了指,吓唬她道,“你就调皮捣蛋吧,看以后谁还喜欢你。”
小惜一呆,顿时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下头了。
叶文彰看她怏怏不乐的样子,不禁心有不忍,蹲□,松松地揽住她,在她耳边轻笑道,“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小惜眼前一亮,惊喜地转头看着他。盛夏的阳光如薄薄流金,给她柔软的面颊勾勒出一圈淡金色的曲线,依稀能看到细细的绒毛。
叶文彰在边上瞧着,只觉心都要化了。他忽然明白母亲为何这么喜欢她了。她这么小,这么乖巧,她是这个大宅子里唯一无忧无虑的笑颜,让人怎能不珍惜?
他一时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一贯冷淡的脸上漾出一朵浅浅的笑。
谁想到那丫头却忽然别扭开了,动来动去地就是不让他抱。
叶文彰放开些,佯作生气地说:“怎么?不喜欢文彰哥哥了?”
小惜缩缩头,退后一步,“不是,我……我怕弄湿你的衣裳……”
叶文彰低头,果然衬衫氤氲一片,甚至还沾了片枯黄的花叶。他毫不在意地拂去了,抬起头笑容未改,“没事,脏了再换一件就是了。”
话音才落,就见那丫头唇边露出一点奸诈的笑,猛地跳过来,整个人从上趴到他身上!
他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她扑倒。一手抱住他,一手撑住身后的柱子才稳住身形。
“小惜!”叶文彰有些恼了,这么不知轻重,摔着可怎么好?
女孩抬起头,居然还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文彰哥哥你怎么了?小惜很轻的是不是?”她眨眨眼,促狭之意是那么明显。
“哈哈。”老师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怒视她片刻,终于也禁不住摇头失笑,“你这个鬼灵精啊。”他叹了一声,扶着她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蜿蜒的走廊慢慢行过,远远地,似乎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文彰哥哥,尝尝这莲蓬好不好吃?”
“嗯,很甜。”
“真的吗?”
“当然了。”
其实,莲蓬又怎么会是甜的?
可是,在这幽静的宅院里,明媚的阳光下,仿佛连空气都沾染了甜腻的味道,何况一颗莲蓬呢?
………
当连惜从回忆中脱离出来,便见眼前的叶文彰也是一脸失神的样子,心知这些过去不仅自己没忘,他也没有忘。
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就像小时候一样,轻轻靠在他的膝头。
“文彰哥哥,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是你陪我一起度过的。”
“我最难过的一段日子,是你将我拯救出来的。”
“你已经在我的人生里留下太多太多的印迹,我忘不了也抹不掉。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那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为了……你?”叶文彰低低地重复了一句。
“嗯。”连惜抬起头,眼神安定地直视着那个男人的双眼,没有一丝闪躲。
片刻过后,她轻轻地说:“我喜欢你啊,文彰哥哥。”
她的声音很小,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仿佛这句话已经在心头徘徊了万年,只等在今天,如涓涓流水一般自在流出。
那一瞬间,叶文彰仿佛被蛊惑了一般,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慢慢靠向她光洁的面颊。
连惜的视线如夜空下轻轻掠过草坡的风,丝丝缕缕划过他的手指。她微微闭上眼,倾身上前,等待这个命定的男人的碰触。
不料,就在他的指尖刚刚挨到她脸颊的一霎那,她的肩膀忽然被人大力的推了一把!
“啊——”连惜应声倒地,肩胛骨撞到身后的实木桌腿上,生疼生疼的,一时间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文彰哥哥……”她呜咽着唤了一声,可是此刻的叶文彰脸上再无一丝松动。
他高高在上地站着,俯视着这个泪眼朦胧的女孩,神情冷峻,语气疏离,“很晚了,你该回去睡了。”
连惜不可思议地注视着他,眸底有清晰的痛楚。她的嘴唇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叶文彰知道,她问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回答吗?
不,他不能。以前不能,现在就更不能了。
叶文彰侧过了身。
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连惜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捂住嘴,强忍着疼爬起来扭身便跑!
她尽力了,她真的尽力了!不同于在李家,不同于在饭店门口,她不只是身体上的奴颜婢膝,甚至是精神上的完全屈从。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叶文彰还是瞧不起她啊!
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出来,掉到地上,又极快地被长羊毛地毯吸收了,就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就这么……消失了。
叶文彰转回身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下。过了半晌,才重重地吐了口气,松开背在身后紧握的拳,淡淡地对门外道,“进来吧。”
26幸福再次来临
莫飞低垂着头走进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中间,一副等着挨训的架势。
叶文彰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问:“打听清楚了?”
“是……”莫飞一贯清亮的嗓子,此时却跟蚊子嗡嗡的声音差不多大,“颜小姐被、被夫人带走了。”
这个夫人,指的就是叶文彰的生母了。
“呵呵。”叶文彰笑了一声,透着淡淡的凉意。
莫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背就像让毒蛇信子舔了一下似的。他忍不住将头低得更深。
“我记得,我是让你把颜可送到医院去,她是怎么‘飞’到香港的?”他反身坐到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竟是一脸的兴致盎然。
然而,叶文彰现在的语气越平和,莫飞就越害怕。他自己也知道闯了大祸,宁可叶文彰劈头盖脸骂他一通啊!
“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莫飞哭丧着脸道,“我原本是将颜小姐送到了妇科,可是检查之后医院说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打胎。至少要将养一段日子,否则会影响以后的生育。她……她跪在地下求我,说就晚几天,我一时不忍……”
“就答应了?”叶文彰的手指停在半空中,挑挑眉,笑了,“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善良了……”
突然,他脸上的笑色猛一收,“啪”地一掌拍到实木扶手上,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善良,要给我惹出多大的麻烦?!”
那沉闷的声响让人心惊肉跳,然而更可怕的是叶文彰的怫然作色。
莫飞闭上眼,深深地鞠躬,“对不起,先生。”
“算了,你出去吧。”叶文彰疲惫地摆摆手,合眼靠向沙发后背。
颜可既然已经进了香港,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打掉那个孩子了。反正他跟连惜已经不可能了,再多一个颜可又算什么?这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吧。他在心里自嘲地笑笑。
而且……叶文彰的眸底闪过一道暗芒,他也不想让那只小狼崽子看笑话。
“修泽,还不进来吗?走廊里的画就那么好看?”
片刻过后,一个清隽的身影慢慢从一片阴影里走出来。
“叔叔。”叶修泽轻轻喊了一声,迈进屋来,垂手而立。
莫飞看了这叔侄俩一眼,心知他们有话要说,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叶文彰冷淡地看了叶修泽一眼,回身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然后才对他道,“坐吧。”
可他却不动,也不吭声。
叶文彰狭长的眸子眯了眯,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地接着批阅文件去了。
就这么相顾无言半晌,突然听到他语带哽咽地开口了,“叔叔,对不起……我不知道小惜这么喜欢你。如果我早知道的话,当初一定不会故意阻拦你们见面的。”
“哦?这话是怎么说的?”叶文彰漫不经心地问。
“我其实早在钢琴比赛的时候就发现小惜的踪迹了。”叶修泽迟疑着说:“可是……可是我故意没告诉您。因为我发现,她长得跟您这两年带在身边的女人非常像。我知道您喜欢这种长相的女孩子,可是小惜跟她们不一样,她是真的很纯洁,她不该被玩弄的!”
他越说越激动,白皙的面庞上染着些微酡红,“更何况……更何况颜小姐还有了身孕不是吗?您忍心让连惜小小年纪就去作后母,或者干脆一辈子当个不能见光的情。妇……”
“够了!”听到那两个字,叶文彰再也按捺不住,将文件丢到桌上,脸色骤然一变。
他的亲生母亲就是叶家一个不能见光的女人,尽管现在已经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在叶家主宅,可打小就是私生子的他,根本没法忘记“情。妇”二字对一个女人,对一个幼子的伤害有多大。
叶修泽这句话,当真是朝着人的伤口撒盐,还撒得又狠又准。
一瞬间,男人的眼神如同刚开了锋的利刃一般,狠狠划过叶修泽的脸。
叶修泽只觉浑身咻地一凉,“叔叔,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狼狈地转开了头。
叶文彰慢慢地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叶修泽跟前,面容冷凝,抿唇不语,只是看着他。以从未有过的神情,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自己这个“侄子”。
在这静默中,屋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叶修泽只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真空的怪圈,身体被不停地挤压,连呼吸都越发困难。
终于,叶文彰开口了,“修泽,这么多年了,我真是看错你了。”他淡淡一笑,将视线移开。
尽管压迫的感觉离开了不少,可叶修泽的心还是不由得高高吊起。
“是不是那个意思,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也不必千方百计地用话激我……”叶文彰顿了顿,抬手轻轻整理了下叶修泽的衣衫,“你只要记住,你是叶文昭的儿子,光凭这一点,就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叶修泽勉强笑了下,“叔叔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那就算了。”叶文彰冷笑一声,“你出去吧。”说完,便负手背过了身去。
叶修泽定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