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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子,我说不逐就不逐。”白子画冷冷说道,周围的人都不再说话。他一向甚少拿主意,但是只要是出来的话就板上钉钉,从没人敢反驳,也不知道他是开明大度,还是强权专制。
“那诛仙柱上消魂钉?”首座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子画站起身来,长袖一拂,向后堂走去:“立刻执行。”
四个字一出,顿时整个大殿混乱成一团。轻水和落十一等本来直还抱着一丝期望,只要尊上还念着师徒之情,千骨就或许还有救。下面全部一慌,纷纷又拜又叩,求情之声此起彼伏。
摩严暗自松口气,白子画果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白子画。
花千骨瘫软在地上,心头空荡荡的,周围的声音好像都听不见了。擦擦嘴角的血迹,舌头很疼,心头更疼,可是同时却又很欣慰。虽然犯下大错,至少师父,依旧是当是他的弟子的,做鬼也心安……
被人押解着向后山悬崖高台上的诛仙柱走去,她的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轻水一抹泪水,御风飞也似的向长留山屏罩处飞过去。她不能让千骨死,绝对不能。
轩辕朗只见得山中一片混乱,却始终过不了屏罩,不一会儿杀阡陌也赶来,二人皆焦急的等待着会审的结果。
“轻水?”轩辕朗看着那个平常总是浅笑顾盼的明丽女子,此刻是满面泪水,哭的梨花带雨的直奔而来。
“轩辕陛下……求求你救救千骨吧!”紧贴着屏罩把会审的结果通通告知与他。
“八十一根消魂钉?”轩辕朗脸色霎时苍白。
杀阡陌退两步,闭上眼睛,消魂钉?又是消魂钉?白子画……好狠的心!
花千骨一步步走上白玉阶,诛仙柱高高的屹立在面前,抬头微微有些晕眩。柱子上满是阳刻的图案、花纹、铭文和咒语,柱体莹白通透,镂空和缝隙里却是乌红色的,花千骨知道那是前面无数死在诛仙柱上的仙人干枯的血迹。
戒律阁的首座又在旁将的罪状重述遍,然后宣布开始执行。
花千骨被仙锁牢牢缚在诛仙柱上,面色依旧平静。会很疼吧,不过疼着疼着到最后也就没感觉。
三尊依旧坐得高高在上,突然有人飞速上前来报,妖魔和人界的军队对长留山发起猛烈的攻击。
“让所有弟子牢牢守住屏护,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白子画早有预料,所以才不让轩辕朗入山。长留弟子就算对审讯结果有异议也不敢怎样,而他和杀阡陌就不同了。他看看笙箫默,笙箫默心神意会,转身离席。
花千骨抬起头,见外面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东方彧卿依旧在牢内陪着南无月,也不让糖宝出去。不需要亲临,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若指掌,只是仍忍不住心惊肉跳。没有人可以在白子画手下救人,如果白子画想让她死,她就真逃不过。
“再问一次,你为何偷盗神器放妖神出世?”白子画凝眉道。
花千骨拼命摇头,依旧吐词不清。眼睛望着他,无尽话语无限思量只换作苦苦一笑。
未待做好准备,第一根消魂钉已经钉入左手手腕,花千骨不防,忍不住一声凄厉惨叫,听得众人阵胆寒。
花千骨颤抖着闭上眼,如此之疼痛她凭生从未受过,从手直蔓延到四肢,疼到头皮都发麻战栗的感觉。鲜血顺着柱子流下,浸入缝隙之中,又覆盖上新鲜的层。
“千骨……”轻水哭喊着,挣扎着上前又被朽木清流硬拖住,拉回去。
紧接着又是第二根钉入右手手腕,花千骨不再失声惊叫,却仍是痛到咬破下唇。
接下来是双脚脚踝,膝盖,股骨,手臂,锁骨等,连钉十二个,每钉入一个,都可以听到穿透骨头和血肉的声音,以及花千骨的声闷哼还有下面倒抽一口的凉气。轻水晕过去了,落十一,朽木,火夕,舞青萝等人都是双眼含泪。
霓漫天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扬眉吐气过,每钉入一钉,她的心中就涌出股强烈的喜悦和兴奋。恨只恨自己不能将她暗恋尊上的事情暴露出来,否则会让她死得更加难看。
天与地都在剧烈震荡着,杀阡陌和轩辕朗久攻长留不得入都快要急疯掉。
轩辕朗手持利剑屹立当空,犹若神。双眼之中燃烧起烈火般熊熊炽热的杀意,发冠崩落,长发在狂风中飘摇乱舞。体内真气仿佛被燃般,顺着他的经络延绵而出,化成滔滔不绝的力量从剑身上逸出。
而杀阡陌早已经杀红眼,剑下毫不留情,上前阻止的长留弟子在他的剑气下不断迸爆。鲜血、脑浆、断肢、肠子,到处飞散四溅洒落。
空中到处是各种波光散射,风吼雷鸣,矛戈如雨,剑气怒舞。几界之人,前仆后继,死伤无数。
杀阡陌和轩辕朗眼看便要突破,却突然又被道青光挡回。定睛一看,竟然是儒尊笙箫默。
笙箫默长箫扬,脸上笑意不变:“奉尊上之命,前来会会你们。在处刑结束之前,你休想踏上长留山步。”
十四根消魂钉下去,花千骨已是奄奄息,仙身已去一半,魂魄也散十分之一。疼得几度昏死过去,又再次被用法力强制唤醒。
好痛,可不可以直接让她死?不要再这样受折磨?运功想要自断,却发现仿佛是被封印般,半内力都使不出来。
快死,快死……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只盼着切早结束。
周围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可是血里又有一股香气。白子画闻着那熟悉的血腥味,想起她一次次喂自己饮血时的场景。
“尊上……”落十一等人不停的在旁磕头求情。
白子画依旧面色平静,只是有些不明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发现手在微微颤抖。
“停”他突然开口,即将钉入花千骨胸膛的第十八根消魂钉停在半空。
“师弟!”摩严大惊。
白子画慢慢站起身来,一步步慢慢走下去。花千骨失血过多,面色苍白一片,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他。
白子画手扬,仙索松落,十七个消魂钉从身体里脱出,花千骨狠狠的摔在地上。十七个窟窿血流如注。
众人皆不解其意,却不敢多言。落十等人惊喜若狂,知道下花千骨有救。
“花千骨是长留乃至下的罪人,却究竟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是我管教不严,遗祸苍生,接下来的刑罚,由我亲自执行。”
周围一片哄然,落十一等人都傻掉。花千骨惊得更是面无血色,颤抖着双唇连连摇头:“师父,不要……”不要!不要!无论什么苦痛都可以承受,可是如果师父亲自动手又叫她如何承担?
花千骨拼命的向后爬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而惊心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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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逃不掉,怎么可能逃得掉?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子画一步步向她走过来。
“我错了,徒儿知错了,师父……”她孩子一样慌乱无措的哭起来,依旧没有泪,可是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害怕。
白子画依旧面无表情,弯下身子,从她身上抽出断念剑。
花千骨完全呆住,师父竟然……竟然要用断念。那是他亲手赠给她的啊!里面寄予她多少美好幸福的回忆,从来没有刻离身过。可是,他竟然要残忍到用断念剑来处罚她么?
“师父,求你,不要……至少不要用断念……”一只手抱住面前白子画的腿,一只手使劲的抓住断念剑的剑柄,惊慌失措的低声恳求着,鲜血染脏他雪白的袍子。
白子画眉头深锁:“当初赠你剑是为了什么?你太叫为师失望……”
想着要举起剑来,却惊异的发现断念剑凝固在空中,呜呜作响,半点都不肯动。它跟随花千骨已久,虽还达不到人剑合一,完全臣服,但是亦有灵性,怎么肯出剑伤她。
白子画无奈摇头,好一个断念,明明是他的佩剑,这才几年,却竟然连他也使唤不了!
“今天一定要用!”白子画大怒,手指狠狠在剑身上弹,真气顿时注满剑身。
“不要!师父!求求你!求求你!”花千骨哭喊着,用力的伸出手去,却只从剑上抓下来当作剑穗挂着的那一串宫铃。
手起剑落,没有丝毫犹豫,花千骨身上大大小小的气道和血道全部被刺破,真气和内力流泻出来,全身经脉没有一处不被挑断。
花千骨死尸样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眼神空洞,面色呆滞,再不能动,合着消魂钉留下来的窟窿,鲜血几近流干。
不光失去仙身,失去所有的法力,也已经是个废人,别说行动,就是直起腰甚至转动脖子都再做不到。
白子画高高的俯视着,将断念剑随手弃,扔在一边地上。沾了她的血,断念已经比废铁还不如。
绝情断念,绝情断念,他永远不会知道对他的感情,更不会明白断念剑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把她拖进仙牢最底层,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或者送药。”
花千骨死一般,睁着大而空洞的眼睛,没有半反应的被人抬下去,鲜血洒路,手中却始终紧紧的握住那两个小小的铃铛。
仙侠奇缘之花千骨(81 用心良苦)
四下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震惊,空气中依旧浮动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片肃杀。
落十一等人心下一片凄然,千骨的命虽然是保住,可是从今往后她就是废人一个。与其如此苟延残喘,还不如直接死来得简单轻松。
摩严大有不悦:“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众仙的面,这样做是不是有太过护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长留故意偏私。”
白子画冷道:“我白子画的徒弟,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有人有异议么?”
众仙皆噤声不语,这样傲然犀利的白子画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冰冻三尺的寒气透到人骨子里去,谁还敢吭声。
摩严知道他性子一向沉稳内敛,百余年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反常,不由得心头乌云遍布,浓眉紧锁,却也不再多。
白子画站在一片血泊之中,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慢慢闭上眼,却仍只见得片叫他晕眩的血红。极力忽略心底正汹涌澎湃、莫名滋长的情绪,他长长的叹一口气。
“孽徒花千骨,虽然犯下大错,所幸挽救及时,避免妖神出世为祸苍生。那十七根消魂钉,是长留山代天下对她的处罚。而废掉她的一百一零剑,是做师父的,对自己徒弟的管教。虽不足以偿还和弥补犯下的错,却已能叫好好静思己过。众仙慈悲,就算是妖魔,若能放下屠刀,也会给个向善的机会。她年纪尚小,还未能清楚辨别是非黑白,是我教徒无方,才会让她不小心行差走错。当初拜师大会,在长留先仙面前立下重誓,好好教导,不料如今却发生样的事情。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对不起长留先仙,更对不起六界众生,我理应与一起受罚。”
“师弟!”摩严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想要制止,白子画却已幽幽开口。
“长留弟子听命,上仙白子画革去长留掌门职,暂由世尊摩严接任。余下的六十四根消魂钉,就由本尊代孽徒承受,即刻执行。”
“尊上!”四下皆惶恐,密密麻麻跪倒一片。
“尊上,没必要样,对千骨的刑罚已经足够,如果连你也……”落十一等人手足无措的焦急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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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就是错了,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长留的门规怎能当作儿戏,既然说八十一根消魂钉,就一个也不能少。”白子画一脸平静异常,仿佛说着再简单不过的事,然后摘掌门宫羽递给摩严。
摩严狠狠一拍桌子,气得唇都抖。他又怎会不知他的个性,掌门之位事小,思过一段时间再还他便是,可是那六十四根消魂钉下去,就算以他上仙的修为也不可能安然无恙。他真以为他是神么?还是有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