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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个习惯压抑自己情绪的女人,她应该对着他大哭大闹,甚至大声咒骂。月如,他认识的月如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果她这样了,那是不是表示她所受到的伤害无可挽回,她所受到的伤害巨大到极点呢?
可是,就在此刻,房门不受欢迎地被人敲响。门外传来了秘书的声音,“金小姐,年先生,会议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了。”月如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很镇定。她似乎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论她是怎么办到的,这过程必然是痛苦而压抑的。
她平静地回转过身子,一张俏脸上泪迹依然,却没有任何表情。一向表情丰富的金月如,此刻正面无表情地面对着年维臣。
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疼,维臣知道,自己对她的伤害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上千百倍!现在的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不论做什么,都只会加深这种伤害而已。
“我先去会议室,你等一下再过来。”他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着。多年来的锻炼,已经让他可以在瞬间变化自己的表情。
只是,他在转身的时候在心里下了决定,不论花上多少时间与精力,不论需要多少努力与真诚,他都会打开她的心,都会让她露出过去他们相处时那样的笑容,甚至讽刺的声音。
他喜欢那样的她,他也不会让那样的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过去的金月如曾经对他假扮的那个角色敞开过心灵,他们曾经分享过秘密,也曾经有过亲密的亲吻……只是因为他的错误而让她关上了心门。
可是,不论是怎样的他,都还是他本人!所以,自己犯的错误应该自己去弥补,她的心也是他寻找的终点。
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金月如对于他来说,是不可取代的,是惟一的!
为了这个惟一,再艰难的路他都要走下去!
月如依旧背对着他,既没有看到他脸上闪过的那抹决心,也没有看到他脚踏的步伐里有多少沉重。她只是擦去自己的眼泪,只是继续让自己的心变得冰冷,变得冰冷了以后,才不会受到伤害啊。
她原来还以为,她可能从过去失恋的阴影里走出,可是,当她的希望才升起一半,而打击却是如此的巨大!
巨大到粉碎了她所有的希望,还将她的心打进地狱。原来,她所心动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么,她的心动岂不是很愚蠢吗?她居然还梦想过和他谈一场恋爱,也可能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刻看来,那样想法的她,实在是愚蠢透顶,幼稚透顶。和一个不存在的人谈念爱,怎么可能呢?
在听到了关门声后,她转过头去。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她爱上的男人不是刚才走出去的男人。
那个男人虽然说了喜欢她,爱她,可她却丝毫也不觉得喜悦和心动。除了受伤,还只剩下凄凉和痛苦!
※※※
“月如,今天我见到了年维臣,他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
刚踏进家门,金月如才刚关上大门,就忽然听到了母亲镇定的声音。
月如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她仓惶地捡起,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以后不会再逼你结婚,而且我告诉他,我也原谅了他。原谅他假扮他人去和你相亲,原谅他和你一起欺骗了我。”母亲的声音依旧从沙发上传来,夹杂着电视的吵闹声,却显得异常的清晰,在她的耳边不断放大。
“对不起,对不起,妈。”悔恨的泪水沿着脸颊滑下,此刻的她来不及去想年维臣做了什么,而只想到自己的欺骗。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欺骗一个人会给对方带来怎样大的打击,也终于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令人不齿。
“你不必跟我道歉,在这件事上,有错的人不止你一个。我也不应该和芳昕串通起来让她替你找朋友,不应该自以为是地认为,只有结婚才是对你最好的归宿。”母亲似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月如挺直了肩膀,眨着泪眼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母亲,“妈,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我却,我……”泪水一再落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傻孩子,哭什么?”母亲抱住了她,月如立刻扑进她的怀里大声痛哭。
“或许我们母女都应该反省一下,反正怎么说,我们都算扯平了,所以不准你再继续自责下去。你是我的女儿啊,怎么可以老是哭鼻子呢?”她邱凤萍是最坚强的女人,所以她的女儿当然也得坚强才行!
“妈!”月如勾住了自己的脖子,“你真好,你真的是太好了。”难怪别人说,世界上的父母都是会原谅自己的孩子的,不论孩子做了什么,他们都是无条件的接纳。原来,真的是这样的!
“你也是个好孩子,除了不肯听我的恬,硬要进入金全泰的公司去工作以外。”原来不想提起这件事,但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责备女儿。
“对不起,妈。”月如的眼泪再一次落下,对于这个,她也只能对母亲深深的抱歉。囚为事情己经发生,而且无可挽回。
“算了,不提这个。”邱风萍也发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等一会年维臣会来吃晚饭,你先去洗把脸吧。”
“什么?谁要来?”原本处于深刻自责中的月如,忽然陷入了一阵迷茫与震惊状态中。
“这一件事,多亏了他告诉我,不然,还不知道你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刚才还是慈母形象的女人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对不起……”其实这两大她也在打算如何向母亲开口,毕竟她知道了欺骗的后果,而且也不可能再进行那个计划了。可是,她就是说不出口,因为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或者到底该怎么开始。
可是,年维臣是怎么说的?月如知道自己的母亲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母亲现在出奇的温柔,应该也和年维臣说的话有些关系吧?他到底是怎么和自己的母亲沟通的呢?
“所以我为了谢谢他向我说了实话,而请他今天晚上来吃饭……你不要说话,是你做错了事,而且还拉着他这个无关的人帮忙,怎么也得感谢一下人家吧?我也知道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你们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过问。”
月如从母亲那暧昧的语气里,已经听出了点苗头。年维臣除了托出她的全盘计划外,一定还说了些没有必要的事!
“妈,我不想见他。做错事的人是我,可他也一样帮着我骗你,你怎么可以去感谢这个人呢?”她强打起精神,虽然知道争论也没有用——因为从来没有争胜过母亲,可她还是忍不住回嘴一句。
“招供的人也是他,劝我不要再逼你赶紧找对象的人也是他。如果没有他,我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多久?”母亲杏眼一瞪,月如立即闭嘴,“而且,比起我来,更应该感谢他的人是你,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知道你的烦恼有这么大,不会知道我让你找男朋友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压力,甚至不惜让你想出这种办法来欺骗我。”
感谢?月如也瞪大了眼,像看着外星人般望着自己的母亲,“妈,要我感谢他?他也骗了我,他对我做的事根本无法原谅……”
她不是认为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吗?可是现在,却说出无法原谅他的话,那一刻,月如再一次感到自己的头脑一片混乱。
自从他对着她揭露了他的真实身份后,她的脑袋就一直处在前后矛盾的混乱状态中。
而现在看来,她的这种混乱状态,还要继续维持下去!可能很久。
第七章
年维臣走进客厅时,正换好衣服、洗完澡的金月如也在这个时刻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他们的视线在客厅的中央相遇,似乎一闪而过,又似乎相互逗留了许久。
“晚上好。”他很礼貌地向她问好,表情自然而充满愉快。
“好什么呀。”她嘟囔了一句,用一种苛刻的目光审视着他,“你现在已经恢复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这样打扮?”
他依旧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一件黑身紧身上衣,戴着那个海盗耳环,头发蓬乱在头顶。
他低头看了自己的衣着一眼,“我发现,我挺喜欢这样的穿着,既然喜欢,穿什么就是我的自由。”
她冷冷看着他,“不经我的同意,随便对我妈说的话,也是你的自由。”
维臣露出了她所习惯的轻松笑容,“你生气了?”
“没有,我很感谢你告诉我妈。”她面无表情地说。
“我也觉得告诉伯母比较好。”他缓缓走向她,“伯母呢?”
“年维臣,我发现你的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月如恼怒地撒了撇嘴角,“你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继续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眼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可他嘴角的笑容却更加放肆了几分,“因为我说过,我想要追求你。如果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还怎么追求你呢?”
“我听人说起过,你应该是一个严谨认真,非常沉着镇静,却又有些冷漠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我的面前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必要了。我跟你说过,我既不认识你,也不想再见到你,所以……”
“你调查了我的为人?那就证明你对我不是完全的毫无兴趣。”他咧嘴而笑。是啊,他在她的面前是不太像本来的自己,可是,面对她,在不知不觉间,他还是会选择以前他们的相处模式。
他喜欢这个样子与她说话,他不想死板地板起脸,不想故作镇定与漠然,在她的面前,他应该是完全放松的自己。
虽然这样反而显得不太像平常的他,虽然他说过她想让他了解真正的他,然而只要面对她,他就忍不住想要放松自己的全身心。
“我不想再和你说任何话了。”说中了她的心思,月如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去。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样讨厌?
她是调查了年维臣,她觉得她有权利这样做。毕竟这个男人欺骗了她这么久,她也应该知道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伯母跟你说过什么?我没经你的同意就向她坦白,是因为我发现欺骗别人是多么讨厌的一件事。”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般,继续与她对话,而且声音渐渐低沉起来,“我还记得你当时流泪的样子,月如,那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可是却是第一次为了我而哭,而且哭得那么伤心。”
月如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想回他一句什么,可是却又忽然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可是我也并不后悔我当时骗了你,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真相,很可能我就没有机会更近一步地认识你,没有机会可以知道你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女孩。”
他的嗓音又低沉了好几分,那种低沉伴随着一种沉稳,是以前她不曾在他身上发现——或者曾经感觉到,却也被他外表的轻浮所隐藏起来的气质。
“可是我却很后悔遇到你。”如果不是遇到他,她的心情也不会如此的大起大落,也不会如此的混乱迷惘,更不会如此的烦躁不安……她的声音低柔而泄气。
“但是我们已经相遇,事情也都已经发生。所以我不会放弃。”维臣的眼里闪过镇定的光,有如黑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光芒。
她回转身子望着他,“那么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决定。”她是个固执己见的人,有的时候,是很难改变心意的。这算是她的优点还是缺点呢?她只知道,他欺骗了她,她暂时还无法原谅他,却也无法……将他忘记。
“维臣,吃饭了。”就在四目相投,彼此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