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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下提示,電梯門打開了。陸建輝把照片塞進了口袋,也將錢放回了信封內,插在了後腰,上衣剛好將它蓋住。他現在需要做好許廷章大發雷霆的准備了,平日裏的所有事,他都依從著許廷章的要求,竭盡所能地呵護他,寵愛他,這次應該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忤逆。他這幾天想通了,意識到自己不能永遠地活在許廷章的天空下,連呼吸空氣都要許廷章給他,因為倘若許廷章有一天對他膩味的時候,他們兩個的死期就都到了。許廷章膩味了他的話,他預感囚禁著心裏頭那只野獸的門鎖就會脫落。而失去了爸爸和舅舅,許竟就太可憐了。相對這些而言,承受許廷章的怒意,便洠в心屈N恐怖了。
許竟的學校是五點半放學,許廷章將下班的時間提前到了五點鍾,開車四十五分鍾就能抵達校門口,這樣就能接了兒子再回家。除開是有特別的事情,現在許竟都不會讓司機接送,這點轉變是否代表著許廷章對兒子會用心了,陸建輝也不確定,不過能讓許竟高興,是因為什麼都不重要。許廷章之所以會這麼做,也不是基於多偉大的父愛,只是許竟是他兒子,兒子跟舅舅比跟父親親熱那麼多,他少不了有些吃味,又考懀У疥懡ㄝx對許竟無所不在的關懷,認為自己也要為兒子付出些,這才匹配他的身份。陸建輝把許竟所有的方面都照顧到了,唯獨不會開車,他就只有這個可以做了,並且還不難做到,不怕自己半途而廢。
這一天,許竟照常在校門口等待,背著他的書包。這所校園內的學生多是家境優越的,非富即貴,學校深怕他們在上下學途中會有意外,接送的校車上也會隨著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校門口也有四五個大漢在把門。許竟就站在其中一位的身邊,從小被人反眩冢苈斆髦斏鳎瑥牟粫氉砸粋人走動的。在等待中他多次看了看手表,正估算著時間,就見到熟悉的黑色車輛駛來了,他往前走到了街邊,露出了開朗的笑臉,舉起手臂摚樱骸熬司耍@兒這兒。”那車子剛才停妥,陸建輝就從副瘢傁萝噥砹耍麖澭鹆嗽S竟,說:“小竟,等很久了吧?”許竟搖頭,“不久,我也剛出來呢。”用童稚的聲音說道。陸建輝心疼地親了親他的小臉,抱著他一起坐進了後車座。
每次接了許竟上車,陸建輝總會和許竟聊起學校的事情,問問他今天過的如何:“學校裏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嗎?”許竟靠在他的懷中,側首想了一想,忽地從書包翻出兩個小信封,他看也不看地遞給了陸建輝:“有人在我的書包裏放了這個。”信封無疑是情書,粉紅色,上頭還系著可愛的蝴蝶結。陸建輝翻轉著觀察,他洠в胁痖_,就是不禁感慨了,小學生就懂得寫情書了,眼光還真是不錯,會喜歡他們家的小竟。許廷章從後視鏡裏看過來,不屑地嗤笑了,隨後的發言有幾分炫耀的嫌疑:“這種破爛玩意兒,我讀書的時候一收就是一大把,扔都扔不完。”
聞言,陸建輝抿了抿唇,看來有人的濫情是打小培養出來的,他不贊同,有意似地對許竟教育道:“咱們可以不喜歡那些個小姑娘,可是得尊重她喜歡你的這份心意,那都是很真盏模绬幔窟@信你好好收著,別亂扔,否則人家會很傷心的。”許竟乖巧地點點頭,雖然連信是誰給的都不知道,但他聽舅舅的話,把信封完好地放回了書包,計劃到家就找個小盒子裝好。許廷章討了個洠ぃ胫l年輕的時候洠н^荒唐,他口中切了一聲,專心注意著路況,熟練地操縱著方向盤,一路上都很妥當。
(66)
特萊斯集團的旗艦店裝潢都是統一的,沿用的就是集團奢華且驕傲的風格,整間建築光滑明亮得仿佛是玻璃制的,玻璃內有藏了黃色的燈管,暖黃的燈光由內至外透出來,照耀在特萊斯的標識上,營造出的氣勢驚人。在經過北大道的旗艦店時,許廷章不很在意地瞟了一眼,驟然間神色大變,猛踩下了剎車,陸建輝就勢往前一撞,立即生出了不祥的預感,“怎麼了?”他著了慌地問道。許廷章洠в谢卮穑伊说管嚈n,車子往後滑行,一直到停在了旗艦店門口。
門口有七個頂級的液晶顯示屏,上面顯示著同一個男人。陸建輝順著許廷章的焦點望去,霎時便噤聲了,摟住了許竟的肩膀,盡可量地縮在了車門邊,假裝洠в锌炊!拔蚁胛业难劬'有問睿桑俊痹S廷章凝眸審視著圖像,慢悠悠地問,洠в嗅槍φl,“我居然看見了他的照片,還是特萊斯的旗艦店裏,這真是奇了怪了。”那兒播放的男人就是陸建輝,縱使換了衣服,他還是肯定是陸建輝,畢竟天天晚上睡在一起的人,別說衣服了,縱使是換了一張皮他都認得出來。
許竟一頭迷霧的,他也勾著脖子去看,小孩子反應比較快,他伸手指了過去,驚奇地叫道:“舅舅,真酷,帥呆了,你當了模特耶!”陸建輝忙不迭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可話還是脫口出去了,車內的溫度驟降到了冰點,許廷章緩慢地轉過了上半身,平如死水的目光落在了陸建輝身上,車窗外的天空漸漸暗淡了,在他面上覆蓋著一層陰影,他輕挑起唇際,問道:“你給我解釋一下?”
不是洠б娺^許廷章發火,可就洠б娺^他這種樣子的,冷冰冰的。許竟平日倔歸倔,對父親還是有本能的恐懼,於是他攢住了陸建輝的衣服,往他的身旁依靠,尋求著舅舅的照顧。陸建輝將小外甥迹肓擞鹨硐拢S竟的害怕激發了他的保護欲望,他怯懦的神色就收斂了,有了反抗,好生商量地說:“我回去再跟你講,現在在大路上呢。”許廷章微笑著,他不會讓陸建輝逃避的,全無退讓的意思:“我要現在,你現在就告訴我。”
不願意當著許竟的面起爭執,陸建輝直視著他,微帶著懇求的味道,然之後他讀懂了許廷章眼底的堅決,他別無辦法,只能盡可能地放緩了語氣,解釋道:“這件事很簡單的,也洠в惺颤N,就是我那天看見你們一位設計師需要模特,我不是閑得無聊麼,我就去試了試,結果也蠻合適的,他們就用了。”他兩三句說完了,鄭重地聲明了一點:“就只是這樣而已,後來就洠в辛恕N覜'有讓別人給我換衣服,也洠в忻摻o別人看,什麼都洠в校皇菙'好姿勢拍了照片。”
許廷章的掌心按著額頭,居然被人瞞了這麼大的事情,還誇獎這家夥真的很聽話,他溢出一陣低沈的笑,陸建輝冷的脊梁上竄起了惡寒,因此格外防備著他隨時的發作,洠н^幾分鍾,許廷章真的就猛然在方向盤痛捶了一下,整個人都宛如突發的熊熊烈焰,大吼道:“還就這樣而已,你經過我同意了嗎?!誰允許你了?!”怒火爆發的架勢太凶了,許竟被他嚇得使勁發抖,小聲尖叫了一句,陸建輝連忙把孩子抱緊了,掩住了他的耳朵,臉上青白交錯的,忍耐著說:“你幹什麼你,這麼點事,你至於把孩子嚇成這樣嗎?”
當一個人以為自己完全掌控著另一個人,以為一切都是在他的手裏,那人從頭到尾哪怕是一根頭發,也都是他的,結果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這人做了他不樂見的事,枺笆掳l了竟還膽敢辯解。那樣的身子,那樣的手腳,那張臉,他都恨不得藏在保險櫃內,結果現在被人放到了大街上去了,實在太諷刺了。許廷章的眸中布滿了陰鷙,白皙俊俏的臉有點輕微的扭曲,猶如是在拼死壓制著什麼,強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令他容忍不了了,他倏然間抓住了陸建輝的手腕,從齒縫中硬擠出了字眼:“你這個表子,表子!老子一天到晚的警告你別亂勾人,你怎麼就是不聽?我是操你操得太少了嗎?你這樣耐不住寂寞?”
陸建輝想象不到有天許廷章會在許竟的面前和他說這種話,他的腦海登時空白了,如果說現在是兩人獨處,那麼他會花心思去哄這任性的男人,可現在不是,許竟在他懷裏害怕,他就只有說不上的氣憤,奮力掙開了手腕上的鉗制,抓起了車內的抱枕就砸向許廷章,大喝道:“滾你媽的,你這個混蛋,許廷章,你說話注意點!我是個成年人,我洠в匈u身給你的,做什麼都不需要經過你的允許!”
許廷章預計不到竟會遭受抵抗的,他把抱枕擋開了,冷笑不止,“老子是你的男人,是你的丈夫,你敢說不用我的允許?你他媽的上個廁所都得經過老子同意呢,颍洠o我過來!”說著,他探過上身到後車座,又一次握緊了陸建輝的手腕,抓著他就往前邊拖,絕對得好好收拾了他,叫他清楚了自己的本分。
他們兩個人根深的矛盾終於被這個事件激發出來了,一個想要絕對的霸占,另一個退讓到失去了所有自由,“放手,許廷章,我叫你放手!你當我是什麼人了?真當我是你養的小表子了嗎?放手啊,混蛋,再這樣,你再這樣對我,我再也不會跟你好了!我懀颤N還要伺候你!”陸建輝前所未有的憤怒了,他不停地抵抗著,但他的左臂抱著許竟,右臂被更加氣憤的許廷章往前邊扯,在車廂內手腳又施展不開,很快,他被拉扯得極度狼狽,彼此間的咒罵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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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在車裏打架,許竟完全就是嚇壞了,素日裏的小大人樣全洠Я耍劭粗赣H似乎是要弄死他的舅舅,他毫不遲疑地幫陸建輝去掰許廷章的手,始終都掰不掉,他的小臉刷地就白了,在許廷章的手背上抓出了幾道口子,情急之下就放聲哭號:“你放開舅舅,你這個壞蛋,你放開舅舅!別碰他,我不許你打他!你不要打他!爸爸,爸爸!”這簡直不像許竟的聲音了,尖銳且痛苦,瞬間就刺痛了兩人的心髒。許竟叫了許廷章爸爸,顯得那麼的恐懼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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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建輝和許廷章同時對上了視線,兩人眼底都掠過了一絲震驚,只這一秒鍾,理智馬上就回到了他們的頭腦裏。許廷章即刻就放開了手,陸建輝迅速抽了回去,他把許竟小小的身子都擁進臂彎裏,小心拍撫著他的後背,三秒內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滿面上堆起了微笑,細聲說:“寶貝兒,洠聸'事,我跟你爸爸簦е婺兀覀儧'打架。”
許竟的手指抓在了他的衣襟上,淚珠子撲簌簌地滾落,絲毫洠в型V沟嫩E象,弄得陸建輝心都碎成玻璃渣子了,不禁也哽咽著說:“不要哭了哦,洠吕玻司藳'事,爸爸也很好啊。”話未完,他眨眨眼,淚水也順著臉頰淌落了。活像是受了多大的災難,他和許竟一起抱頭大哭。
許廷章把車停在了路邊的車位,熄了火後,他聽著後邊一大一小都在哭,臉色愈來愈黑沈,最終他低聲咒罵了幾句,他洠мk法學他們那樣哭,只能伸手在四處翻動著想找香煙,結果連根煙絲都洠Х健=稳兆訛榱岁懡ㄝx在戒煙,他為此洠в心峁哦〉哪Я斫鈵灒歉械阶约嚎煲l瘋了,忍到極限時,他又捶了一次方向盤,跟著就解開了安全帶,利落地開門下車,轉到了後車座上坐了進去。
雙臂抱緊了許竟放在大腿上,陸建輝轉眸看向了許廷章,模糊的淚眼閃現著一絲防備,許廷章惡狠狠地瞪著他,無聲地對他說:“你給我等著,我回去再收拾你!”便椋а哿似蹋狡舛糁瓜氯チ耍孤读舜认榈男v,輕輕扶住了許竟的肩膀,“來,讓爸爸抱。”他用一種柔軟的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