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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自责哭泣时,谁的手能让她握?谁的胸怀能容纳她的无助?
一定没有吧?所以他必须找到她,告诉她,她绝对不是什么命带不祥的女人,她是他谈绍宇的爱妻,今生唯一的爱妻!
四年来,他不断寻觅,不断等待,就是不愿相信,她已亡殁。所有人都说,她的尸体已让她乡下的养你领回安葬,但是他不相信,一日不见她的尸、她的坟,他就不相信她会真的弃他而去!
他的紫筑不会那么狠心的,对吧?她知道他会痛不欲生,知道他会难以承受,知道他除了她,再也寻不着第二个能让他执手相依的人儿,所以,她绝对不会狠心弃他而去,任他千呼万唤,痛断肝肠。
四年时光悠悠,生死茫茫,他不怕等待,他怕的是等待过程中的茫然,怕等到了底,换来的,只是来生再续的结果……
某知名大学附近,有座清幽的茶坊,牌匾以紫罗兰色的艺术字体,勾扬出“紫筑轩”三字。
推门而入,挂在门边的风铃,会随风荡漾出沁人心脾的清悦声响,走入里头,阵阵悠扬的古典旋律飘散在每人角落。
每个雅座之间,以常绿盆栽区隔着,时而摆放几株紫罗兰,靠墙的地方放满了各式书籍,一旁的柜子上,摆上一盆相思树,还有一本精致的手札,往来的顾客偶尔会留下几笔心情记事。
徜徉其中,总能令人沉淀思绪,忘却俗事。
而,除此之外,只消随便抓个人来问,“紫筑轩”背后的凄美韵事,也曾在许多人的口中流传、咏叹过。
据说,紫筑轩的主人是名极深情的男子,他曾拥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而紫筑,便是他挚爱妻子的芳名。
然而,这名女子离开了他,于是,他便在伤心欲绝的情况下,开了这座紫筑轩,只因这是他们共同纺筑的梦想,他的妻子有着与世无争的恬淡性格,只想守着她的爱情,开家茶坊,收留每一个游子的疲惫脚步。
紫筑轩的一切,全是以她当初的梦想而设计,这名男子痴傻地相信,只要守着他们的梦,日复一日的等待,爱妻终有一日会鸟倦知返,重新栖回他以绵绵相思与柔情所编织的窝巢。
后来,也不知是否为穿凿附会,许多失意人,总是意外地在此重续未竟情缘,于是,紫筑轩成了思念与等待的象征。
一桩桩惟美的传说,让紫筑轩更添凄美韵味,而,这名男子,究竟等到他的妻子了吗?没有人知道。
靠墙的书架前,一个颀长的身形静立着。
谈绍宇低敛着眼,轻轻翻动柜上的手札。
首页那苍劲的字体,是他题下的,充分表达出他的无奈与凄楚——
往是情怀,尽成火狂;耳畔呢喃,都成叹息。
魂飞梦苦,难赋深情;天长地远,鸳梦何寄?
她一直都嫌他不够浪漫,要是知道他居然会写出这样的句子,怕会惊讶地吞回之前指他缺乏文学细胞的评论吧?
谈绍宇苦笑着,一页一页地翻了下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P.S紫筑轩主人:又是桃李争春的时节,你找到你的桃花女了吗?
找到了吗?呵——就怕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啊!
紫筑轩的对面是大学,来这儿的人,多半都极有文学素质。他和她的缘分是在这所校园中展开,所以,他才会选择在此落实他们的梦。
一页页地翻动着,倏地,一道娟秀的字体闯入眼帘。
相思树底就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树头结得相思子,可是郎行思妾时?
谈绍宇浑身一震,不知何时,已结出殷红累实的小豆子,颗颗红艳似血。
相思豆……呵,颗颗都是他泣血断肠的相思啊……
写这首诗的人是谁?写这首诗的用意是什么?那字迹,为何如此似曾相识?又为何能一针见血地道出他最深沉的心事?只是纯粹巧合?还是——
上头没有署名,他急着一页翻过一页,寻着相同的字迹。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谈绍宇彻底震撼住了!
那是他每日午夜梦回时,最深沉的愁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他反复低吟着,一颗心揪得死紧,这个人到底是谁?就连他的疾、他的盼、他的苦、他的悲,她都知道吗?
重重地合上手札,他心乱地想找个独自凝思的空间,在转身时,不经意与迎面而来的女子撞了个正着。
“啊,抱歉。”
低柔的女音拂掠耳畔,他本能地扶住她的肩,抬眼对上娇容的同时,她宛如轻盈的粉蝶,轻巧地与他擦身而过,留下浅浅余味在鼻翼间低回。
有一瞬间,他脑海是空白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停止流动,心跳,遗落在漫无着落的空间,他无法思考,无法移动,直到双眼所接收到的讯息,准确无误地传递到脑中,他惊跳起来,以他所能发挥的极限速度冲了出去。
门外,已见不着人影。
“紫筑——”他发狂地嘶吼,引来行人的注目,但是他不在乎,所有的思维,全奔腾在同一道讯息:她没死!紫筑真的没死!
他疯狂而激动地在人群中找了又找,但是,她就像空气一般,又再度消逝在他生命中了!
难道,这只是他过度思念下的幻觉吗?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茫然自问,沉痛地闭上了眼。
不!这不是幻觉!他盯着掌心,那儿还留有她残余的体温,纵是惊鸿一瞥,但他真真确确感觉到她的存在了,这绝对不是幻觉!
也许——
该去找尹心语问问看,若是紫筑还活着,应该会和心语联络才对。
他敛眉凝思,心中有了结论。
从宋擎夫妇那儿离开后,一路上,谈绍宇心思纷乱,难分悲喜。
由心语欲言又止的模样看来,她肯定隐瞒了他一些事,她的眼神太闪烁了,表情也不够自然,这些都骗不了人。
难道——她真的有紫筑的消息?
那么,如果紫筑真的没死,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心语又为什么要瞒他?她们难道不知道,他想她想得有多苦?她怎忍心这么折磨他呢?
揉揉愁郁的眉心,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开车,四年前的一次教训,让他痛失所爱,那代价太大了,他怎能不有所警惕?
尤其,现今的情况看来,紫筑真的极有可能还活在人世间,那他就更应该好好保重自己,期待再见的那一天,他不信这两个女人有办法瞒他一辈子!
他在下一个路口转了个大弯。
今天是贺伯母的五十大寿,谈、贺两家是世交,他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值得庆幸的是,他和贺书颖的情谊,并没有因为紫|Qī|shu|ωang|筑的关系而毁于一旦,虽然曾有过一段尴尬期,但十多年的友谊,终究不是那么经不起考验。
这三四年当中,他们仍是常有联络,只不过,再也不能如以往那般无话不谈了。
他有他的心事,与紫筑的那段过往,是他想独自收藏的甜蜜回忆,不论是笑是泪,是欢是愁。
而书颖也有一腔爱恋,纵使没说出口,他亦感觉得出,有一道影子,长年占据在他心房,再也容不下任何女子,书颖的痴,并不下于他啊!
面对这一点,他已无力再多说什么,他们都有自身的无奈与悲哀,他们都为同一个女人黯然伤神,魂牵梦萦。
尽管,她芳踪已杳……
在那场车祸之后,他并没有搬回家里去,只在空闲时偶尔回家探望。他有他的坚持,只要父母一日未能敞开心胸,承认他与紫筑的关系,他就一日不回谈家,不管紫筑是否在世都一样!
他承认,在为人子的立场上,他于心有愧,力有未逮,只能将承欢膝下的责任,交托给妹妹,所幸佳吟很能体谅他的苦衷,从未怨他一句。
放慢了速度,将车开入贺家广大的庭园,他因为一个闪神,未能留意黑暗中一道纤细的身影,险些迎面撞上。
“呀!”一声女子娇呼响起,受了惊吓地跌坐地面。
所幸他紧急踩了煞车,要不然后果可就——
他惊出一把冷汗,暗暗斥责自己。不是才刚说要小心驾驶吗?怎么一转眼又心神不宁地惹出事端来?
他赶忙下车察看。
“小姐,你没事吧?”
女子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细嫩的玉指间套着雅致的银钻,在月光下闪动着熠然幽光,不知是订婚抑或结婚戒指,总之名花已有主是可以肯定的。
雪白的长裙沾了些尘土,披泄而下的柔亮长发掩住娇容,在黑暗中更突显出荏弱丰姿,应该是名很让人怜惜的灵韵佳人吧!他初步预估,一面走向她,一面暗自揣思着她的身份。
会在贺家寿宴中出现,一定不是外人,再加上她手中的婚戒……难不成是书颖?他终于想通,并走出紫筑所带给他的初恋情怀了?
若真是如此,他为他高兴,同时也祝福他,至少,两人不用再尝着相同的苦,那样的恸,太难熬……
他放柔音量,朝她伸出了手:“还好吗?”
“没、没事。”轻如羽翎的柔音滑出喉间,她领情地将纤长柔荑交到他掌中,任他扶起,另一手优雅地指开长发。
对视之际,他怔住了!
宛如一道闷雷劈上了胸口,他麻了心,无法动弹,只能震颤地、贪渴地望住她——那张遗落了四年,每夜梦回时,深深缠绕心臆的容颜呵!
他不敢相信,有生之年,他竟还能再见到她,再也不是梦了,清雅丽容栩栩如生地就在他眼前。
“紫……筑……”他轻弱而低哑地逸出声来,
带着颤抖与狂渴激情,他深深地、火热地拥抱住她。
再也不放了,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放开她了!
“呀——”怀中女子慌乱地挣扎着,“你……你做什么……”
“紫筑、紫筑……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再见不到你,我就快疯掉了……”他低抑地倾诉,带着灵魂深处的渴切思念。
他等的就是这一天,再度将她寻回怀中,然后将这些年的蚀骨相思、锥心浓情,完完整整地交给她。
有一瞬间,她怔了怔,然而,没多久又再度抗拒。
“拜托先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谈绍宇一听,赶紧松手,心不迭地轻拍她的背替她顺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她仰首直视他:“这位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谈绍宇瞬间神色僵硬:“你说什么?”
“我不是你口中那个……什么竹的,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微颤的手抚上清丽脸容。这眼、这眉、这鼻、这唇、这心弦震颤的触感——世上会有人像到这种地步的吗?
不,绝对不可能!他不会错认紫筑所带给他的感觉,她是紫筑,她一定是!
“你——失去记忆了吗?”会不会是那场车祸所造成的?否则,她明明安然无恙,怎会不来寻他,任他苦候多年?又怎会认不得他?
女子讶然失笑:“我想你是连续剧看太多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记得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而这当中——没有你。”
“是吗?没有我?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沉思,他低低重复,双眸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吗?”
由他沉晦的面容,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很诚实地摇头。
“绑、架、你!”他一字一字清晰有力地吐出来,语音一落,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推入车内,将车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