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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客厅通往卧室的门口,不冷不热地说:“请坐吧!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邹正说:“你也请坐,尤滨建真的没回来!”
她站着没动,心里一阵慌张,自从丈夫调到沂南县当组织部长以来,凡是县里来的人,还从没有过一个人用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话,更没有人敢直呼丈夫的名字!
葛运成没有坐下来,对孙玉娟说:“请站到这边来!”那态度严肃得令她打了个寒颤。这时两个干警从她身边挤到门口,门被锁起来了。邹正说:“打开门,这是搜查证。”
这时孙玉娟双腿一软,瘫倒在沙发上,钥匙掉到地上了。
邹正拿起钥匙,迅速打开房门,两个干警已经进入卧室,邹正跟着进入室内,床上十分零乱,旅行箱靠在一边。一干警随手揭起床罩,只见一个男人趴在床下。干警大喝一声:“出来!”
一个男子慌张地爬了出来,邹正早已看到正是尤滨建,冷笑着说:“尤副书记,怎么睡觉睡到床下去了!”
平日彬彬有礼的县委副书记,此刻已是蓬头垢面,面容憔悴。
邹正说:“葛书记在客厅里,请见葛书记吧!”他转身对一干警小声说:“到院外把他们俩叫进来!”
尤滨建垂头丧气地来到客厅,葛运成说:“你跑得蛮快的嘛!
吃晚饭时还在沂南,转眼间就跑到商阳了,真是精明过人哪!“
“家里有事,要我赶回来,没来得及打招呼!”尤滨建慌张地说。
“恐怕是嗅觉灵敏,嗅到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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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娟颤抖着说:“是我打电话叫他回来的,家里确实有事?”
葛运成说:“那你为什么说尤滨建没回来?”
“我……”
那两个干警来了,邹正说:“搜查!”
孙玉娟吓得躺在沙发上直抖,心里犹如刀绞一般。
搜查结束了,只在旅行箱内发现10万现金,其余什么也没搜查到。
葛运成说:“对不起了!”
邹正对干警说:“把他铐上。”
孙玉娟发疯似地哭着,大声嚷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葛运成大声说:“孙玉娟,不得无理取闹!我们是在执行公务!”
孙玉娟爬起来一把抱住尤滨建,哭着说:“你们欺负老实人,那些贪污腐败的人多着呢?为什么没有人去管!天哪!我不活了!……”
葛运成对邹正说:“把她拖回去!”
尤滨建回过头对妻子说:“你干什么?我又没有死?”
这时两个干警把她拖过去,接到沙发上。
葛运成对着孙玉娟说:“孙玉娟,你是一个机关工作人员,耍无赖是没有用的。”
孙玉娟躺在沙发上滚着。哭着……
尤滨建被押回沂南时,天色已经造出微微的亮光,管也平和两个行动小组人员一样,一夜没有合眼。直到尤滨建被押进看守所,他还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尤滨建如此老谋深算!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二十四、卖官鬻爵
安小宾送汪登生8万元和5000美元——送尤滨建5万元和2000美元——官复原职——再次贿赂当上商业局长——黄友仁抛下8万元当上公安局长——同乡、至交送两条中华烟,尤滨建气愤不予调动——汪登生说受贿理论——提前把银行存款提走——指纹鉴定存单为孙玉娟所为
9月20日上午,这是一个凉爽的仲秋。沂南县城的机关和往常一样,如同一架机器有条不紊地转动着。然而,人们却悄悄地在传递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事。那惊讶的程度犹如当年林彪“九一三”事件后那样令人震惊。机关干部们甚至在电话里打着暗语,有的干脆走出办公室,相聚在隐秘的地方谈论著。连那为数不多的四套班子的头头们也在默默地用目光交换着什么。人们都急于想知道拘捕沂南县两个要员的惊险场面。这消息逐步逐步地扩散,很快,县城的大街小巷,连那些个体商人,居民,以至妇女、老人无不在议论著这一热门话题。
审讯工作已经在紧张地进行着。
汪登生上任不到半年,接受尤滨建的意见,分两步对县直机关部委办局的领导班子和乡镇领导班子进行一次大的调整。一时间,想提拔的,想进城的,想下乡的干部如热锅上的蚂蚁。干部考察、方案的酝酿全部在尤滨建的操纵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自然能够找到县委书记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不过都是乡镇党委书记和部委办局的一把手。电话预约,登门求见的人越来越多,汪登生为了不让这些人撞车,悄悄地排了一个约见表。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是让那些极善钻营的人而屡屡得手的。安小宾因毕家事件被公安局暗中调查,虽不了了之,但乡党委书记被免掉了。当他听说新书记要动干部了,竟然大胆地深夜登门求见县委书记。一番义愤填膺之后,给书记留下8万元人民币和5000美元作见面礼。与此同时,他又直闯尤滨建办公室,一番鸣冤叫屈后给尤部长留下5万元人民币和2000美元。后来的安小集如愿以偿地官复原职了。不久,安小宾觉得经过毕家事件后,在新四乡再呆下去心里总是不踏实。
看着县商业局长摇摇欲坠的宝座,他再次向这两个手握权柄的要员发起进攻。重新当上乡党委书记的安小宾更加常常堂而皇之地缠住汪登生。一天晚上他再次登门求见汪登生,又一次抛下5000美元和8万元人民币。并且挑明说自己在农村干了10多年,想到机关来,如果商业局长没有合适人选的话,请书记关照。又以同样方法向尤滨建掷下6万元人民币和3000美元。尽管当时群众对安小宾已是怨声四起,尽管县人大常委们不少人有着抵触情绪,但是汪登生和尤滨建还是强行实施了这一方案。安小宾为了这项乌纱帽不措重金投入!其实汪登生、尤滨建也想过了,商业局长这项乌纱帽总要给出去的。安小宾投入了几十万元,不给他又给谁呢?
黄友仁先后给汪登生选择了三个少女,自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越来越亲密而微妙了。只是黄友仁看中了公安局长那个宝座时,才在汪登生身上投入8万元人民币,当然汪登生是经过一番努力才使他穿上那身服装的。
尤滨建表面上一副和善的样子,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他有一个同乡郁兴成,而且两家有过亲密的交往。这个劳动局副局长郁兴成大学文化,当时只有41岁,且精明能干,他觉得劳动局长比他仅仅大五岁,尽管劳动局副局长也是人们向往的要职,但他想乘自己年轻,利用尤滨建组织部长这个有利条件,到乡镇任党委书记。当他带着这个雄心壮志乘中秋节之前,特地赶到商阳,拜见这位大权在握的故旧至交时,尤滨建说:“你这样一个重要岗位上的副局长,下去当党委书记,那是一点不过分!”
当时郁兴成带着的礼物是一条中华香烟和一盒月饼。送走了郁兴成,尤滨建打开报纸~看,除了香烟和月饼外没有发现他所需的东西,顿变了脸色,几乎把香烟和月饼扔到垃圾堆里。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响声。心里暗暗骂道:乡党委书记就值一条烟钱?见你的鬼去吧!就是20年前也换不到!满怀希望的郁兴成在大批调整干部时,等来的却是一场失望。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明白其中究竟为什么。奇怪的是劳动局的秘书已经45岁了,却调到县城所在镇当了镇长了。朋友们笑话他是铁公鸡。气得他从此再也不去见这位故旧至交部长了。
这次调整部委办局、乡镇领导班子,上下一片混乱。工作能力突出,群众认为应该提拔的干部却微乎其微,那些靠吹牛拍马、投机钻营的一批人纷纷走上领导岗位,甚至占据重要领导部门。
不久,群众中流传这样一首顺口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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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富,当干部,干部是棵摇钱树;摇来钱,再买路,买路爬向更高处;再买更大摇钱树。
人们私下里传说,汪登生卖官有个起码的价码:股长一万八;副局三万八;正局四万八,乡镇党委书记五万八。
在沂南县也有例外,那就是粮食系统要提拔干部,只有找侯希光。群众说粮食系统是小香港,实行的是“一国两制”。候希光是从汪登生那里成批地把乌纱帽批发来的。汪登生担任县委书记以来,粮食系统提拔乡镇党委书记四人,局长三人,副局长八人,乡镇副书记、副乡镇长12人。
侯希光陪同汪登生去香港一次,美国、澳大利亚各一次,全国著名风景区几乎都已去过。能享受的侯希光都让汪登生享受过了。侯希光为汪登生设立专门账户,钱是源源不断地往上打。为他选上美女达八人。
这是一间;随时设置的秘密审讯室。
李亚辉、高亦健、葛运成坐在桌子正中,邹正和两名书记员坐在一旁。
汪登生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保留的了,我这辈子,吃过、玩过、乐过,挥霍了大量人民的血汗,死也不冤枉。我知道,我的权力太大了,没有人监督,失去了自我,这是导致我犯罪的根源。临死了,我还要说,要想铲除腐败,必须从制度上削弱一把手的权力。否则,你们杀了我汪登生,还有赵登生、李登生。”
高亦健说:“汪登生,你从侯希光那里先后共受贿了多少钱?”
“那账上都是有记载的,大概近100万吧!”
“你没有想过这样多的钱,会是什么后果吗?”
“权在手上时,谁去想这些,不是管也平,我还是市领导的接班人呢?”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高亦健问。
“是啊!我也想过,我整天吃的是山珍海味,只不过是一个胃子,吃饱了还能带到哪里去?
再好的房子,睡觉只是一张床。
何况这些已经不需要我花钱了。可是,我算什么?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陈希同、王宝森,贪污受贿那是上千万、上亿元,不光是人民币,还有大量的外汇。法制不健全,谁看着钱不拿?就像使用干部一样,无论干部好坏,问题不在这个干部本身,而是用干部的人的问题。“汪登生说,”还有,全国两千多个县,你们可以随便找一个县,去认真查一查,无论问题大小,按照中纪委文件,按照法律,哪一个县委书记不该抓?“
“你倒是有一套理论根据的嘛?”李亚辉说。
“不过像管也干这样的领导,我是见到第一次。所以,请你们转告他,我要单独和他谈一次话。”汪登生说。
“你的这个要求,我们会转告管也平同志的,我相信他也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葛运成说。
“你不知道卖官鬻爵这种做法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违法行为吗?”李亚辉说。
“我不这样认为,当今的官场上,靠什么?靠能力,水平,非也。哪个不靠后台,靠吹、靠骗、靠权力、靠金钱就这样无缘无故当上官的?有也很少。这种官,谁当都一样,我怎么知道那些不吹不拍,不买官的人就是好人呢?其实哪有官不是自己千方百计地挖到手的呢?我从不说谁谁谁要当官这句话。自古以来,谁是不想当官而当了它的?那些说别人想当官的人比谁都充满着欲望。为什么公开招聘厅长、处长、局长时,应聘的人报名者往往成千上万?为什么局长、处长、科长竞争上岗时你争我夺?选省长、市长、县长时个个拉选票?到了退休年龄时,个个都不肯退,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