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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等了几秒,见他不采取任何行动,再晃了晃手中的枪。
「这不是在『拜托』你,欧阳医师。如果不照我的话做,你应该明白接下来我会说什么,何不替彼此省点时间呢?」
英治微微挑起一边眉尾。
「你大费周章地把人五花大绑起来,却嫌开口说点陈腐的威胁台词是在浪费时间,我想不透,你是怎么定义『节省』的标准?」
「如果有时间耍嘴皮子,医生,劝你还是快点把枪捡起来。我和帮内其他人不一样,拿不惯比钢笔重的玩意儿,也许一个不小心手滑,会爆掉某人的脑子……」
面无表情的男子滔滔不绝地说到一半,刻意停顿了下,摸不着底的虚无黑瞳定定地望着英治。
「这样子的威胁台词,希望可以让你感到满意了,医生。」
苦笑。英治没想到自己对此人的第一印象,在此刻得到了应验。
物以类聚。
火星人的朋友还是火星人。
——喜欢上一个火星人,只有早日把自己火星化,才不会被火星人给搞疯?
「谢谢你的体恤和无懈可击的威胁台词。不过,如果你肯告诉我,你把这笨蛋绑起来,而且用枪指着他的脑袋威胁我,究竟目的是什么,也许能提高我们沟通的效率。」
「你不明白吗?」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竟然蹙了蹙眉头。
英治展现文明气度地微笑了下。「——务必指点。」
男人很没礼貌地漠视英治的「求教」,还转头看向被自己的枪口指着,嘴巴上则是被一片大胶布给封住的倒楣家伙,道:「像这种笑得很虚伪的家伙,到底有哪一点好?夏哥。」
说他虚伪?英治的额边冒出许久未现的青筋,唇角抽搐地冷声说道:「没人教你刮别人胡子前,要先照照镜子吗?Mr。颜面神经麻痺。现在,轮到我劝你,在我他妈的还有脑神经没断裂光,能控制着我的嘴巴,跟你这个火星病患者沟通之前,你最好快点把那用鸟蛋想也知道、荒谬到不行的『绑架理由』说个清楚!」
一边是怒到极点的冰蓝火焰。
另一边是看不穿、猜不透的阒黑之幕。
以眼神较量高下不够,久久相对两无言的气势对峙,更有如平静海面下所隐藏的暗流,波涛汹涌。
「我无法信任你,医师。」
缓慢地,对方总算说出了搬出这场闹剧的主因。
「就以你的专业来打比方好了,当医师发现肿瘤细胞,无法凭肉眼一看即知,它到底是良性或恶性、是不是会威胁到宿主性命的时候,不是都得将这些细胞进一步化验,确认它是好是坏吗?和那个道理是一样的。」
敢情这家伙把自己当成是癌细胞了?英治锐利地一瞪。
「如果不是这种非常时期,我当然可以慢慢地观察、研究你的言行举止,在了解你这个人之后,再来判断你值不值得我信任。令人遗憾的是,眼前我手边没有这么充裕的时间。」
英治希望他的声音有一丝苦涩,起码可以让自己有个理由同情他,偏偏这个表情比机器人还像机器人的家伙,连说话的时候都可以不带一丝感情。
这家伙是受过什么创伤,或是从小双亲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养出这么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性格。
不过,话说回来,夏寰身边的确有许多「非比寻常」的人类。
想想自己过去接触过的,夏寰身边的人里面,少数几个算正常点的,用一只手的五根指头就能算完了。
这种事应该要按照人口比例分配一下吧,否则全台湾的怪人都聚集到夏寰身边,教人怎么受得了?
唉,但目前更重要的是……
「你说要判断我的可信任度,就是要我拿起这把枪,对吗?」
「是的。我要了解欧阳医师在紧要关头时,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再根据你的行动来决定要怎样处分你。」
处分?英治忍受住这刺耳的两字,勉强自己冷静地反问:「若我是恶性肿瘤的话,你打算杀人灭口吗?」
「不,假使我这么做.相信夏哥会先杀了我。」
哼,算他还有把王法放在脑子里……英治继而一想,不对,他的口气分明是「要是夏寰不在乎我的死活,他的确会下手要我的命?」,结果还不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从他把「夏寰」当成基准点开始,这家伙的脑子就已经坏光光了。
「那你打算怎样处分?」
「很抱歉,为了不影响你等一下的『表现』,我无法回答你这个疑问。」男子拨开衣袖,察看了下腕表。「夏哥的药效快到了,请你快点把枪拿起来,欧阳医师。」
「不,你想把我当成癌细胞是你家的事,但癌细胞愿不愿意接受检验又是另一回事。换句话说,我不打算陪你玩什么愚蠢的信任游戏。你不信任我,请便,我是不会去捡起那把枪的。」
英治相信,他即使把枪口抵在夏寰的太阳||穴,也不可能伤到夏寰半根汗毛,因此他押夏寰当作「人质」,对英治也不具半点威胁力。
「我还有其他事要办,恕我失陪了。」
「……」
英治一个转身定往客厅旁的楼梯,咻的,仿佛细小飞镖弹出的声音,紧接着是耳朵上缘的火辣热痛,伴随着一抹烧焦蛋白质的味道袭来。当他发现袭击自己的是一颗此刻嵌入了木质梁柱中的子弹,英治的双眼不禁愕然地回到男子身上。
「我之前说过了,不接受任何的拒绝,因为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把枪拿起来,欧阳医师,然后我要你……在我从十倒数到零之前,请对我开枪,否则我会对夏哥开枪。我知道,你认为我不会,但是我刚刚已经证明给你看了,我的枪法很准确,一旦我真的开了枪,这么短的距离夏哥必死无疑。你要跟我赌夏哥的一条命吗?」
无声的,英治感觉到男子全身散发出来的真正压力——
这就是我给你的信任测试,你愿不愿意为了救夏哥一命,玷污自己的双手,杀人给我看呢?
男子虚无的黑瞳眨也不眨地望着英治,问道:「证明给我看,你有没有资格留在夏哥的身边,当他永远的另一半,欧阳医师。」
英治低头望着那柄危险的杀人凶器,咬了咬牙,弯腰将它拾起。
开枪,或不开枪?
站在这个人命交关的十字路口上,只要做了错误的选择,很可能因此葬送一条生命,犯下一生一世都难以偿还的重罪。
Act.无「贼」不丈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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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年纪的男人,坐在这间堆满了十几个大书架,三面墙被井然有序的艰涩法律书刊占据,处处散发出「知识」香气的宽敞办公室中,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再次瞄了瞄那一尘不染的玻璃门之内,那本本厚重精装的书册。
每本书上面不是写着看不懂的外国文字,便是明明写的中文字每个都看得懂,组合起来却像无字天书。好像随便抽哪一本出来看,自己一定撑不到三秒就会睡着的样子。
咽了口口水,他回头看着此刻坐在大办公桌后面,以飞快的速度噼哩啪啦地敲打键盘,工作中的年轻男子。
「你还在忙的话,我下次再来也无所谓。」
「不好意思,再给我五分钟。」机械式的音调,冷漠的口吻。
男人屁股卡在不知该坐下或离开的半空中,搔搔脑袋,偷偷叹口气。
岁月不只会催人老,还会令一个人彻头彻尾地改变啊!遥想当年初次看到他时,那副瘦小、营养不良,畏畏缩缩躲在老大身后的模样,谁能想像得到现在……竟拥有这么一间气派又了不起的办公室,成了独当一面的大律师。
世事果然难料,一个人的潜力也是。
「让你久等了。」
他从办公桌后方起身,绕到男人所坐的沙发前,先将手上所捧的一叠卷宗放在横式长几上。
「上次你交给我的这些资料,我全部都看完了。」
「咦,这么多的……你在三天内就看完了吗?」
男人怀疑,对方该不是囫囵吞枣地随便翻一翻吧?但,他接下来的话又推翻了男人的疑心。
「吃这行饭的,看资料的速度慢就别想混了。豆大叔要是不放心,随便拿个东西考一考我,看我能不能回答。」
他口中的豆叔=土豆仔摇了摇手。
虽在黑社会中打滚多年,也不改其耿直本性地憨笑着说:「不必、不必,真歹势,我不是故意要怀疑先生你讲的话,甘哪不小心这么想而已。你不要因为这样就打坏心情,我没恶意啦!」
「用不着喊我『先生』,照从前的习惯,叫我——」
「不行、不行,规矩就是规矩,现在先生已经不是以前的猴囝仔,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青青菜菜、没规没矩地乱喊小名,我还是叫你『先生』卡对。」
处于土豆仔这个世代的人,很多人仍受到上一代日式教育的影响,面对医师、律师、老师等学有专长的人,使用台语的「先生」=日语的「老师」来称呼他们,代表对专业的尊重。虽然这种习惯已经渐渐消失,但一部分的人仍坚持传统……他一颔首,礼尚往来地尊重土豆叔的坚持。
「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好了。」
「好、好,这个好,我也呷意做事不拖泥带水。」
「从结论讲起,豆叔,『全宇盟』目前的处境并不乐观。」
他瞥了瞥男人一脸像吞了苦瓜的表情,才垂眸淡淡地往下说:「这一点其实豆大叔比我清楚,否则你不会扛着这堆东西,跨海到香港来找我这个十几年前就已经和『全宇盟』断了缘分的人。」
「唉,这两、三年发生太多的事了。」
男人在胸前盘起双手,感叹地说:「阿超去了之后……连小汪这个臭小子也离开了,大仔的身边冷清了不少啊!这样讲有点歹势,不过现在跟在大仔身边的,老的一代……像我自己是跟不上时代的垃圾,出拳头、动脚动手是没问题,叫我出脑袋,还不如拿猪脑袋来用用;偏偏新的一代,肩膀嘛不够硬,担不了什么重任。还有南部那边的事,大仔也是一人扛起,实在是……我很烦恼,怕咱夏老大的身体,会被忙碌的工作压到坏掉了。」
沉重的空气中,他敛敛眉,不发一语。
土豆仔骤然口气一转,佯装开朗地笑了两声。「说到改变,哈哈,先生的改变也很大啊!我猜帮内的弟兄们谁也想不到,先生会变成这呢啊厉害的大律师吧。你头脑实在有够巧!」旋即又摇了摇头说:「不,不对,有一个人应该是早就料到你会有出头的一日。以前大仔总夸你头脑好、人机灵,不过那当时没人相信,这就叫慧眼识英雄。」
他终于放柔了眼神,微微扬起唇,同意地点头说:「夏哥当年的情义,我没有忘记,豆大叔。」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连阿超走了,你都没回台湾看一下?你真的没有把大伙儿忘记的话,过年过节总该回去故乡探望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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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止水的深黑镜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对方渴望动之以情的脸,既不打算回答,也不想替自己的行为辩解什么。
「我感觉你太过薄情,先生。」土豆仔无法死心,责难地说。
「豆大叔,现在这年代太讲情讲义是做不了什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