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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英治蹙眉,这席话听得他一头雾水,径自朝着医学院大门走去。
「哇!就跟你说那里不能去啊!」小林急得上前拦住他,叫着。「我刚刚提早下课,打算回家的时候,看到外头有群看来不太妙的家伙们,逢人就问『欧阳英治在哪里?』你去了,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听我的,走后门吧!」
难道会……是……
「欧阳!喂,我是跟你说真的,你干么还一直往正门走啊!」
夜晚飚车的英治向来独来独往,更不曾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在这所医学院就读的事,但既然对方神通广大到能查出这一点,不去看看「来者何人」,岂不是对不起人家所耗费的庞大工夫?
就去瞧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
「哟。」
举起一手,彷佛昨天才刚分手似地热络打招呼的男人,正是此刻英治想狠狠地痛揍一顿的家伙。全都是这家伙种下的恶因,所以自己现在才会麻烦缠身,亏他还有脸现身在自己面前。
「不愧是我相中的人,不但飚车的身手了得,连脑子也是顶尖的。居然念医学院呢!好样的。我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现在眼见为凭,我这双伯乐眼所看上的千里马果然不同凡响,我是越来越中意你了,亲爱的小治。」
夏寰挺起超过一九0公分,硕长剽悍的身躯,往欧阳英治面前一站,挡去大半条路。从穿著就看得出此人嚣张的个性,黑底银花衬衫的领口大大敞开着,强调出性感(?)男人气味的古铜色胸口上,垂挂着一条显眼的金色十字架,下半身紧绷的牛仔裤像是怕人没看到他的瘦腰似的,还系了条大红腰带,脚上的一双牛皮靴则是随时都可以去美国西部踹死野牛的尖头靴。
让这种人挂着十字架,连上帝都要哭泣。天知道,这家伙绝非什么虔诚善良的基督徒,阿们。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眺着一眼,欧阳英治可以感受到四周拋来的好奇目光。
平常在校园中,他多多少少也习惯了旁人的注目,但今天显然他们「注目」的热度更是直线上升。个中原因,当然得归咎于这个故意卖弄自己身材的骚包男……光是他这种人出现在中规中矩的校园中已经是一大大焦点,而他还带着三、四个伙伴,一派「我们正在找人麻烦」的模样。
不必想也知道,明天的此时此刻,校园里最热门的新闻就是:医学院的欧阳英治居然和流氓同流合污,混在一起。
「好无情喔!你已经忘了吗?小治。那一夜……我热情的对你求爱……」夏寰毫不畏惧他冰冷的目光,嬉皮笑脸的朝他一眨眼,外加一个小飞吻。
站在不远处的女同学们一双双竖起的耳朵,更是没有放过这个天大的「八卦」,纷纷惊声尖叫起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滚蛋。」英治咬着牙,提醒自己,就算要揍烂眼前这张脸,也得等到远离校门后再说。
夏寰吹了声口哨,「啪、啪」地拍掌说:「了不起,堂堂一个医学院的学生讲得出这种程度的粗话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听在我耳里完全是不痛不痒。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你几句更有效的『三言国骂』。」
英治的忍耐力也仅止于此,夏寰想唱单口相声或说上一整天的无聊笑话,他都没有义务奉陪。只是他才一转身,眼前就有两、三名男子围住他,阻挡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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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那么没耐性嘛!小治。我不逗你就是了。」夏寰笑嘻嘻地从背后环手上前,亲热地搭着他肩膀,小声地说:「这儿不方便说话,上我的车再说吧!」
「给我一个牺牲宝贵的时间听你说话的好理由。」英治冷瞥了他一眼。
「嗯……因为我是宇宙无敌世纪超级大帅哥,这理由不坏吧?」
「把路让开,滚。」
夏寰再次把住他的手臂,这回嘻皮笑脸收敛了点。「是关于那些找你碴的家伙的事。你不想听一下吗?」
面无表情的俊脸蒙上一层冷霜,英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我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
「行。三十分钟就三十分钟,上车吧!」
他爽快地承诺,立刻让英治后悔怎么没说「十分钟」。和这种麻烦又难缠的人物交手,能少一分钟就是一分钟。
车子直驶出市区街道,渐渐往人烟稀少的山上开去。
「关于找我碴的家伙,有什么要谈的?」很少有机会坐在他人驾驶的车子中,英治恰巧趁此机会观摩一下夏寰的开车技术。
「别那么严肃嘛,就当是顺道兜风一下,如何?」夏寰一手稳健地操纵着方向盘,一手则摸索着口袋里的香烟。
「我拒吸二手烟。」看出他意图的英治,冷冷地说道。
「那你也来一根,就扯平了。」他满不在乎地掏出一根烟,点燃,并且将银制的烟盒丢给他。
英治皱着眉头,伸手按下车窗,让窗外的空气冲淡那股浓浓的烟味。跟这个人讲什么健康的大道理,无异是缘木求鱼。就算他所制造的二手烟造成公害,他也不会有半点愧疚,反而会责怪那些碰巧出现在他四周的人,笨得不懂得自己闪开吧!
「你的谈话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抱歉,我没有带表,你的拿来借我看一下。」他无赖地笑着,伸出手。
英治拆下腕上的手表,丢给他,不料夏寰却皱着眉头喃喃地说:「喔,真是只正点的好表,可惜太碍事了。」「咻」地,就将那只价值不菲的表拋出了车窗外。
「你……!」
「这样子,十分钟或二十分钟,和两小时就没有什么差别了吧?」
「混帐王八蛋……立刻给我停车!」
「你要是想回头去找的话,就省省吧!不过是只表而已,我赔给你就是了。不管是镶钻劳力士成骨董爱马仕,只要你开口,十只、二十只都行。」
「谁稀罕你赔的烂表?」
「何必说这种话,劳力士成爱马仕哪一点惹到你了,竟说他们烂?他们会告你诽谤名誉的。」
哈!此人扭曲他人语意的天分,已臻化境。再和他继续说下去,英治怕自己真会烧断脑神经。「现在我数到一百,你要是不在这一百之内把目的说出来,我会让你这辆车再也跑不动。」
「喔喔,你真的生气了?小治。」
闭上眼睛,懒得理会他那张惹人生气的脸,双手抱胸,英治开始从一数起……
「好、好,我说就是了。那帮人,就是昨夜找你麻烦的那帮人,别担心,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再上门骚扰你。」他口气稀松平常地说。
英治一听「处理」这两个字,皱起眉头。「你对他们怎么了?」
「规矩就是规矩,破坏规矩对我的人下手,自然就有应得的『下场』。不给他们一点警示,岂能在这道上立足?这可不是折断一、两根手指就能了事的。」夏寰咧嘴,野蛮地一笑。
英治脸色一沉,说道:「你是哪条道上的,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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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即使知道夏寰是「那种人」,他却没什么吃惊的反应。要是反过来说他是善良小老百姓,才会更教人吃惊呢。
「……可是,趁这机会,我再一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不想牵扯进你们的圈子里头,我只是随着自己的兴趣在公路上飙,要是你们嫌我碍眼,我可以转战到别的地方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阳关道。」
「呵呵!我看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小治。」夏寰侧眸,挑衅意味十足地说。「一脚踩进了这个世界,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管你想或不想,他人自动会为你划分地盘。除非你能干脆地放弃飚车这件事,那就无话可说。你那套普通人的理论,在我们这圈子里是行不通的。」
英治咬咬牙。「你讲不讲理啊?」
「这要看你讲的是『谁』的道理了,宝贝。在这里,能生存的只有一套道理,那就是我的道理。」
车子以强大的马力在山路上奔驰着,随着坡度的提升,马达咆哮的怒吼混在山风中,台过英治的脸颊。强悍的风,像要将整个人的思绪都卷入一般,刮痛了脸颊……和身旁的这个人一样,蛮不讲理。
英治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会被轻易左右的人,世上只有没主见的人才会随波逐流,他有自信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遇上这个名叫夏寰的人,他的理智与自豪的控制力却逐渐在崩坏当中。
这个人是恶质的毒品,会腐蚀人的好脾气。过去一年发不了几次脾气的自己,现在却在短短的三十分钟内,怒气几度濒临爆发。
不行。绝不能继续被他牵着鼻子走下去。
「你要说的就这些?很抱歉,还是一样了无新意。」英治冷淡地看着车子驶进山顶的一处小型停车场内。「与其白白浪费这些时间,你不如再去发掘其它人吧。我言尽于此,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拉着车门正打算下车的英治,突然间听到车门上了自动锁的声音。他迅速地回头瞪着巧叼着根烟,一脸贼笑的夏寰。
「你说完了,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一耸肩,夏寰倚身向前,脸凑到他面前说:「小治,你会是个完美的大骗子,你知道吗?」
瞄起眼,这家伙又在卖弄什么玄虚?
「只是想骗过我这双眼,你的道行还不够。你表面上是个人人称羡、头脑一流、家世一流、无所不缺的大少爷。其实,真正的你是个连乞讨的勇气都没有的穷光蛋吧!」
一愣,英治心想,这家伙是哪根脑筋烧坏了不成?这是什么笑话?
「没错,你是个生活『穷』困『贫』乏到极点的人,由你开车的样子就知道了。日子过得越是安稳,你的灵魂就越是饥渴,不论车子开快到什么程度,就是缺乏一点刺激吗?宝贝。想要出轨、想要危险、想要战斗……因为普通的生活里体验不到,所以才会来这路上寻求对手的不是吗?」
惊猛的双眼紧紧锁住了英治,那是像要揭开他的面具般,毫不留情的目光。
「什么叫『兴趣』!哼,光有兴趣是不会让你的车子燃烧起来的,那天跟我在路上对峙的幽灵火,可是凶悍得很,一点都看不出任何『玩』的迹象。你敢说你没有在那条路上感受到和我同样的震撼与快感吗?不要再说谎来侮辱自己,也侮辱了我,宝贝。」
「别再用什么『宝贝』地叫我。」英治也火大了,夏寰凭哪一点,竟敢如此大刺刺地分析他、解剖他,他有什么权利介入他的内心,谁允许他这么做?
「很好。就是这种表情,平常越是冷静自持,燃烧起来就越有看头,我想看的就是别人看不到的欧阳英治。来啊!对我咆哮,我倒要看看你能遮掩自己到几时,我会剥光你,直到你裸裎在我的面前。」
「狗屁!」
愤怒挥出的拳头,扎实地打在夏寰的脸上。下一瞬间,夏寰已经打开车门,将英治揪出车外,两人就这样缠斗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腿,互不相让的激烈战斗中,两人纷纷挂彩,但很显然的是夏寰占了上风。
和练过正式跆拳道的英治不一样,夏寰那种无师自通的杂牌打架招数,讲究的是如何花最小的力气给予敌人最大的打击,因此每一记拳头都扎扎实实地攻击在敌人的弱点上,要不是夏寰还有余力兼顾到出拳的轻重,恐怕不出两、三分钟,英治已经倒地不起。
正因为英治很清楚夏寰有在「衡量」轻重,心中的怒火反而烧得更旺盛。
「混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