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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快的速度办完出院手续后,英治自己拎着行李跳上出租车,直奔回夏寰与他同居的处所。
车子还没抵达家门,英治已经注意到周遭不同于以往的气氛。过去总是口口声声地说不愿他人任意干扰他们的甜蜜生活,所以除了少数的成员外,夏寰不准那帮弟兄任意进出他们的「小窝」。
可是现在……出租车一驶进巷弄里,便有为数不少、身着黑西装的家伙盯了过来。或站或蹲地聚在转弯处盯梢的男人们,不只对每辆进出的车仔细观察,一手还拿着无线对讲机,俨然是专业的「看门犬」。
普通人一眼即知这群人「非善类」。
「先生,那个……」连出租车司机也不禁怯怯地说:「你还要再往里面去吗?可不可以到这边就好了?」
掏出车钱,英治不为难对方,在离家还有两、三百公尺的地方就下车了。
当他步行回家,同时有许多双眼睛都紧紧地跟随着,还有一些知道英治「身分」的家伙,远远地朝英治行礼。这些英治都没予以理会,他拚命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加快步伐。
抵达家门,连掏钥匙出来都不必,门已经由一名面生的小弟开启。
「欢迎回来,欧阳医生。」
普通时候,英治会和这些弟兄们打招呼、微笑以对,但今天他实在是笑不出来。「夏寰在里头吧?」
「是,大哥在家里头。」
这就够了。英治大步跨进门坎,铁青着脸直往客厅而去,可是另一幕更教他吃惊的景象却在眼前展开──
烟雾弥漫,呛人的烟草味笼罩住整间客厅。
那套专门用来闲话家常的真皮沙发椅上,今天坐满了他不认识的家伙,还有几名浓妆艳抹、服装相当暴露的风尘女子陪坐在其中。那些陌生的家伙个个左搂右抱,手上拿着牌、烟或酒,不知在高谈阔论什么,其中还夹杂着莺莺燕燕的笑声,十分喧闹且吵杂。他们分明把这间屋子当成了「酒家」,如鱼得水、相当自在。
英治轻易地就在人群里找出夏寰的身影。
置身何处都不改其醒目作风的男人,曾几何时削短了发?一张精悍的脸庞更加突出,再搭配从头到脚的黑色西装打扮、夹在指间的雪茄烟,大哥的派头全端出来了。英治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深刻地体认到夏寰异于普通小老百姓的身分。
冷峻黑瞳细,他正侧头与坐于自己膝盖上的美艳女子交换着窃窃私语,两道眸光不经意地流转到英治所站立的方位上时,微愕地一睁,可是很快地,惊讶被不悦取代,男人抿直了嘴。
「英治哥!」捧着一碟小菜由厨房中走出来的小汪,乍见到英治时,吓得脸发白,嘟囔着「要命」,旋即把盘子交给别人,走向英治说:「你、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说要到下周才出院的吗?」
没回小江的话,英治凝视着夏寰,想找出他有没有半点被活逮的「歉意」,可是男人不闪不躲、不慌不忙的态度,反而让英治觉得自己才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小汪,快带他上楼去!」狞眉一扬,移开视线的男人不耐烦地一吼。
衔命,迅速地拎过英治手上的行李,小汪一手催促着英治说:「夏哥在忙,我们先上楼去吧,好吗?」
为什么不掉头离开呢?
为什么、为什么从脚趾蔓延开来的冰冷感触,麻痹到了头顶,自己却还能用这双脚跟着小汪上楼,像条训练精良的宠物狗呢?
?可是气到极点的反面,有另一个不安的自已告诉着英治,这一切的「不寻常」意味着许多事正在急遽地改变,或即将要改变。所以此刻的他更需要「冷静」,好面对一切!
跟着小汪回到楼上的寝室,英治看着这个唯一没被「他人入侵」的地方,走到衣柜处想放下自己的行李,却赫然发现里头早被搬空了。
「英治哥,你不要误会夏哥,他不是故意要让你看到这些事的。我是指刚刚楼下的……要是按照计划,你也不会看到啦!因为夏哥早就为你安排了别的住所,只要你一出院,我就会接你到那间公寓去。」
小汪在他身后忙着解释道:「夏哥全是为了你着想,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这屋子已经在媒体上曝光了,毫无安全性可言,因此换个地方会比较妥当。还有,夏哥是故意在那些家伙面前对你表现出冷淡模样的,因为里头有的是其它帮派的人,他们不见得每个人都对夏哥很友善,搞不好一有机会就想捅夏哥一刀。夏哥是不想徒增你的困扰,所以才煞费苦心地掩饰你们俩的关系。」
被人自作主张地安排到这种程度,哭笑不得的英治干脆一屁股坐进床边的单人沙发,揉着残余着些许青紫瘀痕的额头。莫非夏寰始终把他当成脆弱的温室花朵,需要人保护不成?他以为他们会是无时无地都能共赴苦难、分享悲伤喜悦,世界上无可取代的、独一无二的「伴侣」。
原来,这么想的只有我?
一遇到事情,夏寰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隔开他,这就是最强而有力的证据。
「小汪,你不必替他解释了。」疲惫地回道。
「英治哥,我就知道你能谅解。」
谅解?英治不由得想苦笑。要他谅解什么呢?是谅解夏寰擅自作主地决定了他的去路,抑或是要自己谅解夏寰支配他是为了他好?
我在你眼中,算是什么?
英治连揭开答案的勇气都没有,怕的是真相令人难以下咽。
一旁误以为英治不生气了的小汪,高兴地径自往下说:「那我去安排一辆车子,送你到那间新公寓。很快、马上好!等我喔,英治哥。」
打开门要离开的小汪差点和夏寰撞上,他知会小汪道:「你准备好车子就行了,我会自己送他过去。」
「咦?可是下头的……」
「我不在,阿莉说不定更容易从那些家伙口中套出些什么。她手下的小姐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你不必去管他们。倒是……」
刻意压小的音量,几不可闻的耳语过后──
「嗯,我懂,我会处理的。夏哥,那我就先下去喽!」
门一关上,屋内沈寂到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没有,英治垂落在地面上的视线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双腿,然后头顶被轻轻地抚摸着。
「你的身体还好吧?怎么不多住院几天,把伤都养好了再出院也不晚啊!」男人温柔的语调和方才的不耐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英治悍然挥开了那只手。
手在半空中悬荡了一会儿,接着若无其事地放下。隔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气我没去探病啊?小治治~~嘻嘻,最近有点儿忙,不是故意的,以后我再好好弥补你。」
假如夏寰没用这种粉饰太平、虚伪空洞的笑脸说话的话,也许英治还能再忍耐个几分钟,听他鬼扯。
倏地扬眸,英治开门见山地说:「别跟我来这套,夏寰!你以为我不长眼睛,认识你才三天而已吗?你再怎么嬉皮笑脸,我都看得出你杀气腾腾的眼里,全被报复心所蒙蔽了!外头的传闻是真的,你想为阿超报复,所以下了什么追杀令,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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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夏寰会再使出过往「一笑、二闹、三耍白痴」的手段来蒙混过去,而英治也做好绝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打算,但是夏寰却转眼收拾掉做作的表情,决定改以「力量决胜负」──上前拉起英治的手臂。
「我们走吧,车子在下头等着。」拧着眉头,他说。
忘掉自己该保持的「冷静」,英治反抗地抽回手。「我还没把话说完!」
一挑眉,刚毅的脸庞乍现怒光。「你就不能不要管吗?这件事你别插手!」
「报复有什么意义?人死不能复生,你一样无法让阿超重新活过来,不过是制造更多的仇恨罢了!」跟他讲道理可能行不通,那就算要大吵一架也无妨。英治不愿看到这样冷冰冰地被封在仇恨里的夏寰,他宁愿夏寰还是那副嚣张又欠扁,歪理走遍天下的无敌痞子样。
杀戮不能换来救赎,只会葬送掉一个人的人性,为何夏寰不懂?
「那么,你是要我忘记阿超是怎么死的?你要我忘记他背上的那十几个弹孔吗?我的好兄弟被人打成蜂窝,你却要我像个该死的娘娘腔般忍气吞声,放任别人在我的地盘上撒尿,自己躲在你裤子后头哭他个一辈子!」冷嘲着,夏寰睨视地说:「抱歉,老子做不出那么孬的事!」
「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对吧?你执意报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英治心灰意冷地说。
「一旦我示弱了,敌人不会退让,他们只会更嚣张而已。我是在保护地盘和那些相信我、把命都交给我的兄弟。如果我不采取行动,你要我坐以待毙不成?」他挑衅地反问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黑瞳怅然黯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英治,你想替那些人求情,是你家的事。不过你不要忘记,阿超的命是葬送在谁的手上?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善类,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杀一个,社会上还少一个祸害。我要他们一个个付出该付的代价,又有什么不对?」
他偏激的言论让英治内心泛出阵阵恶寒,也揪出了对阿超愧疚、始终抹不去的那一幕……不,不对的!这么做就是不对!
「我何尝不希望能把夺走阿超性命的家伙千刀万剐?但我们不是活在美国西部牛仔的年代,夏寰。有法律可以制裁罪犯,杀人者由警察逮捕,自然会在公平审判下受到应受的惩罚。更重要的是,这么做才不会有枉死送命的人。当你追杀别人,别人也追杀你的时候,火并场面发生的当下,子弹会挑是敌人或朋友吗?你想要让更多兄弟为此牺牲吗?」
「『全宇盟』里没有贪生怕死的家伙!」一口断定后,夏寰厌烦地挥手说:「这讨论到此为止。你不是这圈子的人,不会懂的。规矩就是规矩,不按照规矩行事、不守道义的家伙,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一律杀无赦!既然出来混,自己闯的烂摊子只有自己能收拾,这叫常识!想要别人同情他、施舍他,那也别学人家在道上混,去干乞丐吧!」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夏寰。这个挂着噬血的野蛮笑容的男人,是谁?英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窥见了他人眼中所见到,令人避之唯恐不及,教人无法不惧怕的夏寰。
夏寰一把搂住英治,硬的不行换软的,哄诱地在他的耳边说:「吶,我们谈个交换条件吧!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什么都听你的。现在,你让我做我必须做的事,什么也别说、什么都不要问,只要待在我为你安排的地方,别随处乱跑。」
……这是要我做个木头人?
英治咬住下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做不到。」
「你可以。」热烫的唇贴上英治光裸的颈项。
「我不行!」颤抖着,脚底下所踩的地面,似乎随时都要崩塌,肉眼看不见的黑洞企图吞噬掉他的良知。
「你可以的。很简单的,小治,不要去看就行了。」
大掌掩上了英治的眼,阻绝所有影像进入他的眼里,催眠的沙哑耳语舔着每一根过敏的神经。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开口……」潮湿的舌在英治的嘴边徘徊。
喀啦喀啦的,良知的碎片零零落落地掉下去。
「……和过去的十年没有什么不同,英治。你是知道的,我本来就是舔食刀口上的血过日子的男人,你比谁都清楚我的本质,可是你不都能视若无睹吗?既然这样,何必到现在才忽然说你做不到呢?你在骗谁?你自己吗?」
被困住了。四方的高墙没有出口,这边是个死胡同,那边禁止进入。到底该怎么做?哪条路是正确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