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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青淡淡一笑,神色间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本卷结束) ……
第二卷 清河春梦
第一章 青峰山贼
我在睡梦中被一阵巨大的喧闹声惊醒,睡眼朦胧间只觉窗外红光冲天而起,耳朵里听到的居然是连成一片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里可是清河县城的西门家,怎么可能有喊杀声和惨叫声?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劫西门家不成?
我猛地推开卧室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大火已经燃红了半边天,前院的所有房舍已经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通红的火光照耀下,无数身穿黑衣手执明晃晃钢刀的蒙面人四处出没,一个接着一个家丁惨叫着倒在这些黑衣蒙面人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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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惊地瞪大了双目,亲眼看着一名黑衣人一刀劈开了一名家丁的脑袋,再一脚将失去生命的尸体踢进了荷花池里,然后又叫嚣着杀向别处!那冷森森的利刃在火光下闪烁着沁人的寒芒,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敌强我弱,保命为第一要务。
以最快的速度趴伏在地上,我小心地蠕动着身躯,紧贴地面缩进了床低下,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便从房外冲了进来,我听到了巨大的翻箱倒柜的声音。家具和装饰品的碎片不断地从床沿溅了进来,崩现在我眼前,我努力屏住吸呼,不敢稍有异动。
“嗨,这床底下别躲着个娘们,小何你倒是趴下看看。”
我霎时如坠冰窟,魂胆俱丧!这床下一无阻碍,若有人趴下细察那还不是一目了然?呼息间,一蒙面凶人已经从床沿伏了下来,探头朝里望来。
我万念俱灰,暗忖此番定无幸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凶人只是胡乱地朝里望了一眼,便爬了起来,洪声道:“头领,床下什么也没有,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让别人抢光了东西,咱们落个空手而归。”
“走!”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是离开了我的卧房。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顿时软瘫在地板上,湿漉漉的感觉从后背传来,我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想起刚才的惊险之处,我仍然心有余悸。
但我绝不相信,那蒙面凶人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我敢打赌他一定发现了我,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将我揪出来?他为什么要放过我?这真是让我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困惑之事。难道那凶人跟西门家有交情?所以想保全西门家唯一的命脉?
我困惑地摇摇头,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外面的烧杀劫掠仍在继续,只是喊杀声渐渐地弱了下去,只有辟辟叭叭的大火烧燃声越来越响,还有楼宇轰然倒塌的巨响,好几回我甚至被巨大的震动从地上弹了起来,又重重地摔回地上。
不知熬了多久,就像度过一个世纪般漫长,我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
卧室里狼籍一片,所有的家具都已经被砸得粉碎,稍稍值钱的古物装饰也被洗劫一空,精致坚硬的檀木大椅上也留着清晰的刀剑砍过的痕迹。
我推开窗户,只是一眼,便不禁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深深震慑住。
面目全非,整个西门家园已经面目全非!再找不到半点之前的模样。
连绵的亭台楼阁已经化为一片废墟,无数焦黑的木炭在原址上冒着袅袅的青烟,空气里弥漫着烧焦和烤糊的味道,呛人之极!天空里到处飘荡着黑色的浮尘,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般染秽不堪,原本清澈的池塘里,载沉载浮着三五具尸体,暗红的血水浸泡着尸体,其中一具尸体的脸已经开始发胀,仍未合扰的眼睛里透出阴森森的目光,似乎正在冷冷地打量着我这唯一的幸存者!
霎时间,我的胃里一阵急剧的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天哪!
西门家竟然被洗劫了!真的被洗劫了!
所有的人,都被杀光,所有的东西都被抢光,所有的房屋也都被烧光了!除了我,偌大的废墟里,似乎再没有活着生物!
恍恍惚惚间,我突然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压在了我的肩上,我骤然吃了一惊亡魂皆冒,狂嚎一声一个前扑,想要挣脱大手的控制,可那大手委实有力,我竟然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地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悲戚的脸容。
武松!
是武松,脸带悲戚地凝望着我,强健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按着我的肩膀,他温和的目光终于让我心神稍定。
“你真幸运!”武松的脸上浮起一丝凝重的笑容,“这里附近十三家富户,都遭受洗劫,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什么?”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有听懂武松的话意。
武松叹息了一声,悲愤地说道:“昨晚,青峰山贼大举来犯,趁夜洗劫了清河县城西的富户聚居带,包括西门家在内的十三户富户,都惨遭洗劫,一应人畜可谓鸡犬不留,唯有你是例外!你真应该庆幸,不是吗?”
我木然地望着武松,脑子仍然有些转不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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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青峰山贼早有耳闻,不过那都是十分遥远的传说一般,不曾想一夜之间,这遥远的青峰山贼居然便洗劫了清河县城,弄得我无家可归、一无所有!
“对不起。”武松轻轻地拉起我,重重地捏了捏我的肩膀,“贼势过于浩大,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不过,官军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我的目光凝落在武松的胳膊上,那里绑着一束白绫,仍有殷红的血丝从旁溢出,武松的发髻也稍显凌乱,脸上亦沾着少许的烟尘,眉宇间不可遏制地流露出浓重的困倦之色来,显然,武松昨夜也是一夜未睡,与山贼整整厮杀了一晚上,只是势单力孤,未能阻止山贼的洗劫——
我勉强在脸上堆起笑容,但我想那笑容一定比哭还要难看百倍!因为我看到武松的脸色越发地凝重起来。
“都头。”一名捕快匆匆而来,身上的皂服已经破烂不堪,胸口上也有醒目的一大摊血迹,神情虽然疲惫却激昂之极,“已经清点出来了,总共有十七名弟兄遇难,不过兄弟们够本了,统共有二十七名山贼被我们击杀!”
一抹痛色自武松的眉宇间掠过,武松叹息一声道:“都怪武松无能,竟然让兄弟们有如此重大的伤亡!”
那捕快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激昂之色,扬声道:“都头何须自责!?相比较以前的忍辱吞声,兄弟们现在大可以扬眉吐气了!我们虽然伤亡惨重,但山贼伤亡更重!从今天起,兄弟大可以挺直了腰杆从心里喊一声,我们再不惧怕青峰山贼寇了!”
言语间,捕快流露出与青峰山贼誓不两立之慨!
我有些惊异地望着那捕快,从他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武松的崇敬!显然,武松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上升到了相当的高度,我不由得回头望着武松,他究竟有何魅力?能够让这些捕快誓死跟随着他,与山贼殊死拼杀至阵亡而不后悔?
但武松却微微喟叹了一声,低声道:“但我们终究没能保住十三户人家的生命财产,这是我们捕快最严重的失责,简直就是无可饶恕的奇耻大辱!”
捕快低下头来默然不语,显然武松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我很想说些话安慰安慰武松他们,但奈何眼下我自己也是一团乱麻。虽然我并非真正的西门庆,但这些时日的相处,多少也产生了一些感情,骤然间失去了这些“亲人”,不免也有些心有戚戚。
第二章 世态炎凉
第三章 发愤习武
唉,要是希大在就好了,便烧光了所有家产,也还有人保护我们。”应伯爵叹息一声,掸了掸衣裳,仰头怅然,“也不知道希大过得怎样?想来军营里定是艰苦得紧。”
我也苦苦一笑,叹道:“是啊,要是希大在就好了。”
应伯爵又叹息一声,倚着城墙爬起身来,苦着脸说道:“还是别想希大了,先想想咱们的活路吧,这清河县是没法呆了,有刘唐那伙泼皮在,哪还会有我们兄弟俩的活路?不如咱们就去京城吧?”
“去京城?”我轻轻地念了一句,脑海里蓦然浮起一道倩影,心下便有几分烦闷,闷声道,“这便要逃走吗?区区一个刘唐便能够让我西门庆落荒而逃,那我西门庆又算得了什么?活着又还有啥意思?”
应伯爵一呆,干咳一声道:“老大,所谓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
“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我越发烦躁,翻身爬起身来,肋骨传来一阵剧痛差点又一头栽倒,幸好一只大手托住了我的肩膀,才让我免于摔倒。
我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一双威严的虎目,虎目里透着浅浅的关切之色。
却是武松。
“武都头?”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武松,让我很是汗颜。
“西门你没事吧?”武松关切地看了我一眼,“刚才瞧见刘唐那伙人围在这儿,我便知道必有事端,过来看看,不想竟是西门你。”
我干咳一声,强笑道:“没事,不过一点小小误会而已。”
武松也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后松开手道:“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事,你尽可以来衙门找我,那我先走了。”
我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将刘唐欺侮人的事告诉武松,或者他能够替我们摆平刘唐一伙亦说不定!但我马上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脸红,曾几何时,我西门庆居然堕落到要靠人来保护了?
望着武松昂首阔步的背影,我的目光倏然停落在他腰际的跨刀上,心里忽然一动。
“都头请留步。”
武松应声留步,回头略显惊疑地望着我。
我吸了口气,真诚地迎上武松的虎目,凝声道:“如果都头不嫌弃,在下想追随都头做一名捕快,不知是否可以?”
应伯爵立时惊疑地望着我道:“什么!老大你要做捕快?你没发烧吧你?”
我不耐烦地推开应伯爵欲摸我额头的手掌,坚定地望着武松,显示我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心想做一名捕快。
武松眸子里掠过一丝凝色,沉声道:“西门兄弟你想做一名捕快,在下自然欢迎之极,只是这捕快可是极危险的职业,在这山贼横行的地界尤其如此!真可谓提着脑袋讨生活,动则便有性命之忧,在下以为兄弟你仍须慎重考虑。”
“都头所说正是。”应伯爵嘻嘻笑着挡在我面前,连摇双手道,“西门只是说着玩,呵呵,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伯爵!”我向着应伯爵的背影深深地唤了一声。
应伯爵闻声回过头来,似是受了我凝重神情的影响,他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我是认真的!青峰山贼杀害了我的家人,劫掠了我应有的一切。”我直直地望着应伯爵,脑海里却已经开始幻起昨晚那血腥的一幕,声音里已经多了丝铿锵之音,“所谓血债当以血偿,唯有做一名捕快,以手里的钢刀向山贼讨回公道,才对得起死难的亲人!唯有向山贼讨回我应有的一切,我才可配得上男人的称谓!”
“说得好!”武松向我投来激赏的一瞥,抚掌朗声道,“就冲着西门兄弟这番热血豪言,你这个捕快,我要定了!”
“谢谢。”我向武松点了点头,心里的激荡之情仍未平息,“我定不会令你失望!”